高覽既然鐵了心造反,要殺掉十幾個侍衛,還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一聲令下,百十名親兵涌進帳中,亂刀齊下,將十幾個被嚇懵了的侍衛亂刀分屍,然後拖出了營帳。
看着高覽毫不拖泥帶水,張郃有些目瞪口呆,實在想不到高覽竟然如此果決,說反只是一眨眼的事情!
“高兄,你這麼做可是走上絕路了,就算你我沒有背叛之心,也是百口莫辯了!”張郃伸手撫摸着下頜稀疏的鬍鬚,心有不甘的說道。
如果有路可走,誰也不願意背上叛賊之名。這個年代推崇的是“忠義”二字。就算曹操肯接納自己,在同僚之中也是會受人鄙視,低人一等。不到萬不得已的地步,誰願意走這一條路?
高覽目光閃爍,捏了下鼻子:“事已至此,無路可走,唯有如此,方可活命!雋義啊,難道你看不出來麼?主公這是聽了逢紀的讒言,準備置你我於死地呢,我們若是跟着回去,必然會身首異處!”
“殺了主公的親兵,罪同謀反!主公豈能容我們?難道你覺得憑我們手中六七千殘兵敗卒,能對抗主公的大軍麼?”
張郃一臉憂慮的質問高覽,對於他的魯莽之舉十分不滿:“更何況這些將士們也不一定會聽我們的,若是主公一聲令下,這些士卒說不定就會把你我綁了,送到主公面前邀功請賞!”
高覽卻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雋義不必憂慮,我已經有了主意。聽說曹公禮賢下士。賞罰分明,這次烏巢鏖戰。估計曹軍折損不少,正是缺兵少將之際。你我若是裹挾了這支人馬前往投靠,曹公必然會重用你我二人,何愁沒有榮華富貴?”
“裹挾了人馬去投靠曹操?”
張郃雖然已經對高覽所謂的“主意”猜了個**不離十,但聽到從他嘴裡說出來的時候,還是感到一陣驚訝。死在自己槍下的曹軍將校,不說上千至少也有幾百,曹操能容得下自己麼?
“對。裹挾了這支人馬投靠曹公去!”
高覽拍了下桌案,再次重申自己的主意:“正所謂‘良禽擇木而棲,良將擇主而侍’,既然袁紹無情,便休要怪我們無意。率兵投曹,必獲重用,誰敢不從。立刻殺之,我們手裡有七千人馬,曹操必然不會虧待你我二人!”
“死在我槍下的曹營軍候以上的將校有七八人,兵卒更是不計其數,曹操豈能容我?”張郃目光閃爍,試探着問道。
“呵呵……”高覽撫須一笑。胸有成竹的道:“雋義儘管放心……”
說着話壓低了聲音,附在張郃耳邊道:“今天一大早我已經派人暗中聯絡了曹公,表明了投誠之意,曹公使人回話,必然以將軍相授。加亭侯……哼哼,所以啊。雋義儘管跟着老兄我,大膽的去曹營吧,保證一樣吃香的,喝辣的!”
“嘶……這匹夫果然有反意呢,逢紀說他有異心,原來也不曾冤枉了他!”
張郃雙目眯成一條縫,悄悄的打量着高覽,這才發現對於這個長久以來,一直和自己稱兄道弟的人,並沒有看清他的本性。可事到如今又能如何?殺了他去向袁紹舉報,誰又相信自己是清白的?
“罷了,罷了,人各有志,總算兄弟一場,各奔天涯吧,生死聽天由命吧!”
張郃拿定主意,緩緩的睜開了眯着的雙目,沉聲道:“你要去投曹,儘管去吧,我不去!”
“什麼?難道你還想回大營麼?”
高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副驚訝的表情,“兄弟啊,聽我一句話,有逢紀在袁紹旁邊搬弄是非,黑的也會變成白的,忠良也會變成叛賊。回去之後,必是死路一條,你還是跟着我去投靠曹公吧?以你的本事,必然會受到重用!”
張郃依然拒絕了高覽的邀請:“我不去投靠曹操,也不回大營……”
“那你去哪裡?難道落草爲寇?”高覽一頭霧水。
張郃緩緩睜開雙眸,透過營帳的捲簾,望着北方明媚的藍天,堅定的道:“我與幷州的四公子私交不錯,我準備去幷州投靠公子。他是個有理想,有抱負,有本事的明主,我相信他一定可以保我度過這次難關!”
“你說的是袁買?”高覽苦笑一聲,一副不屑的表情,“別開玩笑了,他終究是袁紹的兒子。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咱們違背了他父親的命令,這袁買能饒的過我們?只怕咱們前腳進門,後腳就被綁了送到袁紹面前砍頭,聽兄長一句話,咱們還是投靠曹公去吧!”
高覽越規勸,張郃的意志卻更加堅決,目光如炬的道:“我已經拿定主意,高將軍勿要再勸了,若是四公子容不下張郃,我也只好認命。若是有一線生機,張郃斷然不會做叛徒!”
“叛徒?”
聽了張郃諷刺的話語,高覽耳根發燒,面色微紅,冷哼一聲道:“誰願意做叛徒?好死不如賴活着!袁家不仁,難道讓我高覽效愚忠之力?我做不到!”
張郃看到高覽意志已決,況且他已經殺了袁紹的親兵,形同叛逆,勸他跟着自己一塊去投袁買已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嘆息一聲,揮揮手道:“人各有志,我也不勉強你,高將軍要走儘管走吧,在我改變主意之前……”
聽了張郃的話,高覽心頭突然生出一股恨意,不由自主的握緊了腰間的佩劍,但是看到張郃的長槍就插在兵器架上,最後還是緩緩的鬆開了手。與張郃切磋過武藝不下二三十次,自己從來還沒有贏過他,想來這次以命相搏,結果必然還是一樣!
“好,既然你願意留下來等死,恕我高覽不相陪了,你我兄弟之情,就此一刀兩斷!”
高覽恨恨的摸起自己的朴刀,朝營外走去,一邊走一邊恨恨的道:“這支隊伍我帶走了!”
“砰”的一聲,張郃拍案而起:“我放你離開,已經是仁至義盡了,要帶走隊伍,想也休想!除了你的親兵,一個卒子也別想帶走!”
看到兩位主將吵了起來,高覽手下的親兵紛紛拔刀在手,齊身吆喝:“聽高將軍的,誰不聽,我們砍了他!”
張郃的親兵也闖了進來,紛紛拔劍舉槍,和高覽的親兵對峙,“把刀放下,誰敢拿兵器對着我們張將軍,老子宰了他!”
主將營帳中忽然內訌,六七千殘兵敗卒頓時傻了眼,紛紛圍攏過來看熱鬧,一個個竊竊私語,交頭接耳,神情慌亂,不知道自己的命運將如何沉浮?
高覽手握大刀,眼睛血紅,怒視張郃道:“張郃,總算兄弟一場,不要逼我!”
張郃大踏步的走到兵器架前摸起長槍,走出大營,立於空曠之地,瀟灑的挽了個槍花插在地上,朗聲道:“各位士卒聽清楚了,勝敗乃兵家常事,但高將軍打算去投曹操,有人願意跟着他去嗎?你們願意揹着叛軍之名去曹營中任人白眼相加麼?”
絕大部分士卒附和道:“不願意!”
但依然有人低聲質疑:“我們吃了大敗仗,主公肯定會問責的。兩位將軍挨罰是肯定的,弄不好我們一年的軍餉也沒了!”
張郃掃了衆人一眼,大聲道:“我帶着你們去幷州投靠四公子,他賞罰分明,有容人之量,一定不會虧待我們的,而且幷州也是袁公的地盤,我們依然是袁家的兵,身上就不會揹着叛軍之名。”
“好,我們願意跟着張將軍去投靠四公子!”
絕大部分的士卒齊聲響應,對於張郃的提議表示贊成,但仍然有小部分人低頭不語,心中對於北上幷州或者南去投曹拿不定主意。
張郃拔槍在手,目光肅殺:“想跟着高覽投曹也行,從我張郃槍下走十個回合,絕不阻攔,否則便留下頭顱!”
聽了張郃的話,他身後的百十名親兵齊聲舉起刀槍,叱喝道:“誰敢投曹,要麼打贏張將軍,要麼留下頭顱!”
“嘶……”
軍卒中齊刷刷的傳來一聲倒吸的涼氣,然後就再也沒了聲音。
“張郃?”高覽歇斯底里裡怒吼一聲,“我算是看錯你了!”
張郃面色如水:“你是否也要與我打一場?在我還沒有改變主意之前,帶着你的親兵,快點離開,否則,只有刀槍相見!”
高覽無可奈何的跺跺腳,翻身上馬,手中大刀一揮,招呼親兵道:“跟我走!”
近二百名親兵有一百多人翻身上馬,跟隨在高覽身後,其他的近百人搖搖頭道:“對不住了高將軍,我們的家眷都在河北,不能跟着你去曹營……”
“唉!”
高覽仰天嘆息一聲,縱馬離去,身後百十騎緊緊相隨,出了營寨,向南而去。
高覽剛走片刻,就有偵騎快馬來報:“啓稟張將軍,從東北方向來了一支重甲騎兵,打着袁字旗號,快速的朝我們大營奔馳了過來?”
“嘶……難道是袁尚知道了高覽斬殺親兵的事情,興師問罪來了?”
張郃站在營門前,眺望東北方向,忐忑不安的自言自語一聲,不知道接下來將會迎來怎樣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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