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豫這一刀,生生的把第一個登上城牆的悍卒劈成了兩段,周圍的人無不爲之震撼,一個個睜大了眼睛摒住了呼吸,生怕下一刀就會劈到自己頭上一樣。
一時之間,城牆上鴉雀無聲。
一架雲梯,高有五丈,從牆角下靠到了城牆上,此刻正有十幾名兵卒頭頂盾牌,提着鋼刀,像爬樹的螞蟻一樣向上攀登,最頂端的幾人卻被田豫生劈悍卒的壯舉所震撼,一時間忘了行動,呆呆的望着向城下墜落的兩段血屍……
“嗬吼……”
田豫一聲吶喊,將佩刀別在腰間,跨前一步,雙手抓住了雲梯,?用盡全身之力,將雲梯從牆頭上甩了出去,正順着梯子向城頭上攀爬的士卒頓時像下鍋的餃子一樣,“噼裡啪啦”的向地面掉落……
有人掉進了護城河,被水嗆的暈死了過去;有人墜落地面,摔得筋骨斷裂,慘叫連天;也有人不幸落到了兵器上,被鋒利的刀刃刺破了身體;一命嗚呼;更有甚者,頭下腳上,在墜落過程中丟掉了頭盔,腦袋一下子撞到了堅硬的地面上,摔得白花花的腦漿濺了一地……
田豫盛怒之下的大爆發,極大的鼓舞了南城門的軍心士氣,衆軍民齊齊發一聲喊,人人爭先,各個拼死,將爬上了城頭的黑山賊兵攆了下去。
定襄城中畢竟只有一個田豫,但卻有四面城牆。南門雖然打退了賊兵的一波猛攻,但其他三個城門卻已經岌岌可危。定襄已經是危在旦夕!
就在這時,裨將丁盛領了十幾名親兵,從東門趕到了南門,拉住田豫的胳膊道:“太守,賊兵勢大,恐怕定襄是守不住了,咱們突圍吧?末將前面帶路,太守隨後!”
聽了丁盛的話,田豫勃然大怒,鬚髮皆張。怒叱道:“衆鄉親捨生忘死。助我守城。年幼者如張二狗,年長者如二狗爺爺,一個個喋血城頭。衆百姓猶在死戰,我田豫身爲太守。豈能丟下百姓逃生?我若離去。全稱生靈盡皆塗炭矣!”
看着田豫咬牙切齒的模樣。丁盛羞愧的低下頭辯解道:“我……我也是爲了太守大人好!”
“還敢狡辯?我再三下令,城在人在,城亡人亡!你身爲將軍。不在城頭死戰,卻領着兵卒四處亂竄,動搖軍心,誰來守城?如此貪生怕死,留你何用?”
話音未落,刀光一閃,丁盛的一顆人頭已經落地。
田豫手提鋼刀,立於城頭,任憑秋風吹拂自己的亂髮,悲憤的喊道:“衆軍士聽令,丁盛已經隨我多年,卻貪生怕死,我已經將他就地斬首。哪個若敢臨陣脫逃,便是這般下場!今日城在人在,城亡人亡,大夥兒併力殺賊,殺得一個不賠本,殺得一雙賺一個。若是能擊退賊兵的這次攻城,河內的援兵明日即可趕到,衆鄉親們便可以活命!”
“城在人在,城亡人亡,誓與定襄共存亡!”
聽了田豫的鼓動,城頭上七八千軍卒民夫,老弱婦孺齊聲吶喊,再次鼓起勇氣,拼命的阻擋着黑山賊的猛攻,城牆上的白刃戰再次陷入了膠着狀態。
血紅的夕陽逐漸西沉,天色慢慢的暗了下來。
張燕立於帥旗之下,遠眺城頭的爭奪,只見黑山軍一次次的眼看着就要得手,卻總能被田豫鼓動起士氣,把登上城頭的先登死士趕下城去,不由撫須讚歎道:“好一個田豫,在蠱惑人心這方面的確有一套!不過,再有兩輪衝鋒,即可破城,我看你又能堅守多久?”
“報……”
一名斥候拉着長腔,飛馳着駿馬,從南面而來。
“何事?”張燕目不轉睛的盯着城頭,一手挽着繮繩,一手提着馬鞭,一副穩如泰山的模樣,沉聲喝問。
斥候勒馬稟報:“回昭烈將軍的話,從南面來了一支騎兵,打着我們黑山軍的旗號,正由遠及近,迅速的向我們靠攏,請將軍速做決斷!”
“騎兵?哪裡來的?”張燕一臉疑惑的自言自語。
旁邊的於毒插嘴道:“該來的差不多都來了,這支騎兵是不是苦蝤的援兵?”
張燕雙目緊鎖,低聲道:“苦蝤麾下是有一支兩千多的人馬,但他一向捨不得派上戰場,這次攻城,用不到騎兵,難道他會派遣騎兵來助戰?”
馬鞭一揮,下令道:“於毒,率你的人馬去看看,來的到底是哪個部落的援兵?”
“曉得嘞!”
於毒答應一聲,招呼部下道:“小的們,跟着本渠帥去南面看看,來的到底是哪個部落?他孃的簡直不把昭烈將軍的話放在眼裡,咱們在城下死戰了這幾日,這夥狗日的現在纔到,真他孃的混賬!”
隨着於毒的一聲呼哨,一直在後面護衛張燕的三千人馬逶迤向南,跟隨着於毒向南而去。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於毒就率領麾下的黑山軍與迎面而來的騎兵相遇。
“喂……對面的兄弟暫時停一下,張昭烈讓我來問問,來的是哪個部落?他孃的爲什麼來的這麼遲,簡直不把昭烈將軍放在眼裡嘛!以後還想在太行山上混嗎?”
於毒立馬橫刀,大聲的衝着對面嚷嚷,沙啞的嗓子聲色荏苒。
來的這支騎兵不是別人,正是王雙和徐庶率領的從河內趕來的援兵。
從河內到定襄七百里路,這支三千人的騎兵一路上快馬加鞭的趕路,但秋雨連綿,因此走了四五日纔來到了定襄城下。
途徑陽曲之時,徐庶向王雙獻計,命令兵卒們在夜間趕製多面黑山軍的旗幟,到時候魚目混珠,向黑山賊發動突襲。
進入了定襄境內之後,聽探子回報說賊兵攻城甚急,徐庶下令全軍在甲冑外面穿上百姓衣裝,打着黑山旗號,儘量的騙過黑山軍偵騎的刺探。
黑山軍本來就是烏合之衆,沒有統一的服裝,軍卒們穿的亂七八糟;王雙的人馬在外面裹上了普通衣衫之後,打着黑山旗號,一路向着定襄進軍,果然成功的騙過了黑山賊的偵騎,讓他們以爲來的是同夥,並把這個消息報告給了張燕。直到於毒的人馬和這支官兵迎面相遇,還不知道這支騎兵從何而來?
王雙一騎當先,引領着隊伍向前狂奔。所有人也不答話,徑直策馬衝鋒,殺向於毒的隊伍,三千鐵騎,捲起漫天的塵土。
“喂……難道爾等聽不見老子的話麼?”
看到對方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於毒有些慌神了。自己身後的隊伍全部是步卒,倘若被這支騎兵衝了進來,光縱馬踩踏,也夠自己喝一壺的!
“他孃的?難道是官兵僞裝的?”
於毒似乎有所醒悟,下令道:“擺拒馬槍,放鹿角、荊棘!”
只可惜於毒察覺到的時候已經晚了,當先的白羽騎已經和黑山賊相距不過五十丈。
“全軍放箭,給我狠狠的射!”王雙手中虎嘯大刀一揮,高聲下令。
白羽騎在縱馬飛馳之中絲毫不停歇,紛紛拈弓搭箭在馬上騎射,伴隨着“嗖嗖”的響聲,箭矢如同暴雨一般向着黑山賊傾灑了下來……
隨着漫天的箭雨,黑山軍如同麥浪一般紛紛倒下。
距離如此之近,這特製的弓箭威力又遠勝一般的弓弩,白羽騎的箭矢幾乎例無虛發,一波箭雨射過,倒下了一千多黑山賊,就連渠帥於毒也中了兩箭,一箭射中了肩膀,一箭射中而來臀部……
“不得了啦,官兵來啦!”
一個照面過去,官兵幾乎沒有折損一騎,就射殺了一千多黑山軍,只把於毒的人馬嚇得魂飛魄散,?紛紛丟盔棄甲,回頭逃命。於毒阻止不住,也只好跟在後面向主力所在的地方靠攏。
“追襲!”
王雙一馬當先,提刀向前。雪裡紅如同風馳電掣一般衝進了潰敗的黑山賊之中,手起刀落,如同砍瓜切菜一般,殺的人頭亂滾。
白羽騎的騎射能力已經日臻化境,一邊追襲步兵,一邊在馬上馳射,弓弦響處,必有賊兵被射倒,慘叫之聲此起彼伏。
王雙在賊兵之中左衝右突,如入無人之境,馬前無一合之敵,片刻間就追到了於毒的旁邊,手起刀落,將這名黑山渠帥砍落馬下,再反手一刀,取了首級,懸掛於馬前。
滾滾煙塵,震天蔽日。在三千鐵騎狂風驟雨的衝鋒之下,於毒帶領的三千黑山軍猝不及防,幾乎全軍覆沒,不是被亂箭射殺,就是被馬蹄踩踏成了肉泥,僅僅只有幾十人慌不擇路的逃命,才倖免於死。
張燕身邊除了於毒帶走的三千步卒護衛他之外,就只剩下兩千騎兵在左右拱衛。當聽到背後慘叫聲連天的時候,就知道情況不妙,急忙下令騎兵出陣迎敵,攔截這支莫名其妙的騎兵。
兩支騎兵還未相接,白羽騎在馬上的馳射威力便顯現了出來,馬匹不停歇,騎士卻能在馬上馳射,又是一波箭雨過去,將黑山賊的騎兵射落了三百餘人,餘衆膽怯,紛紛倒退,黑山軍騎兵頓時亂作一團。
徐庶夾雜在軍中,一眼就看到了張燕的帥旗,大聲的提醒王雙:“子全將軍,那帥旗之下必是賊梟張燕,若能取他首級,黑山賊必然潰敗!”
“好嘞,看俺取張燕這逆賊的首級!”
王雙答應一聲,縱馬舞刀,手中虎嘯山崗刀,**雪裡紅,徑直向着黑山軍帥旗衝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