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說，他指的是聖殤教的事，亦或者是雷雨那件事？
我恍惚地看着他，他眉頭狠狠地皺着，一臉不耐道：“如果你受傷，我兒子也會受到同等傷害，這一點我明確地告訴過你，你就不能老實點？讓他省省心。”
老實點？
我老實點的話，什麼都不聞不問，功德還怎麼圓滿？
“還有，你總逼他幫你是不是？他現在已不屬於陰間，他是隻孤魂野鬼，不能介入陰陽兩界的任何事，不要指望我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陰陽界是有規矩的，懂嗎？”
我說不出話來。
很多事情並不是我能控制的，例如雷雨的出現，例如腹中的胎兒，例如冥司會主動參與苗苗與田楓的這件事……
或許我應該制止他。
一定是因爲他今天的行爲，才把閻王引了過來。
但是，我實在沒有想到與閻王許久不見，剛一見面就挨他一記耳光。
怒氣在我身上撒完了，該警告的話也警告了，閻王的神情稍稍冷卻了些，語氣也跟着緩和了些。
“記住我的話，不要讓我爲難。”
我摸着火辣辣的半邊臉，眉頭皺了下。
他接着說下去：“對了，要不了多長時間，沁雪就會正式接管冥王的位置。”
“她現在還好嗎？”我追問。
已經許久沒有聽到沁雪的消息了，之前一直是從黑點那裡得知她的事，可是前段時間，黑點被召回了冥界，之後，就再也沒有它的消息。
我的問題一拋出，閻王嘆息一聲，一臉無奈道：“她還好，但是你說說你，到底讓我怎麼說你好？黑點屬於陰間，你有事沒事老把它喚到陽間來做什麼？它現在的任務是陪着沁雪，你總讓黑點陪着你就算了，連陸汐和若依你都不放過，還讓他們插手陽間的事，你說我還能坐視不管嗎？要不是陸汐和若依的談話我偶然聽到，我還不知道你之前做的那些事，今天我來，就是要告訴你，不要再做讓我看不順眼的事情，再有下次，我不會輕饒你，知道嗎？”
“……”
“說話，啞巴了？”
“知道了。”
我服了軟。
若是告訴他，黑點、陸汐和柳若依都是冥司喚來的，那麼他可能會把怒氣轉移到冥司身上，反正他打也打了，訓也訓了，就不要讓他再牽怒於冥司了吧！
“你不要責怪我動手打你，是你做的事情實在讓我看不過去。”閻王的氣消了不少，情緒終於冷靜下來。
聽他的意思，這是先給我一巴掌，然後再給我喂個紅棗了麼？
我沉默着，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
好一會兒，閻王又說：“不管怎麼樣，你都是我的兒媳婦，但是以後，請你做事之前多爲冥司考慮考慮，我也不想一次又一次地對你動怒……”
他的話說到這裡，另一個聲音打岔進來：“一來就動粗，作爲一個長輩是不是有失禮節？”
是冥司的聲音。
我心頭一跳，聞聲望去。
冥司不知何時出現在衛生間門口的，他身子斜斜地倚着牆，目光寒冽地盯着閻王。
“冥司……”我剛開口，就被冥司打斷：“你別說話。”
他沒看我，凝着眉走到閻王面前，一字一句道：“這是你第幾次打她？”
閻王面露尷尬之色，輕咳一聲，低聲說：“是她不對在先。”
“她哪裡不對了？”
“她做事情不考慮你的感受，還把陸汐他們牽扯到陽間的事情中來，這是禁忌。”
“你怎麼知道是她乾的？”
“除了她，誰會幹這種事？”
“我清清楚楚地告訴你，這些事都是我乾的，怎麼，是不是也要給我幾個耳光？”冥司言語逼夨。
閻王鐵青着臉，垂在身側的拳頭緊緊地握住，手背上的青筋都繃了起來。
“你這是觸犯禁忌。”
“如果你想，可以派陰兵來殺我，如果他們有那個本事的話。”
“冥司，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閻王暴怒。
冥司冷着臉，異常狠絕道：“如果你沒有那個打算，就不要再出現，更不要來打擾我們的生活。”
“你不要以爲我不敢動你。”
“你敢，你怎麼會不敢，天底下哪有你不敢做的事？”冥司噎了他一句。
他的臉色越發難看，眼底的怒火不斷攀升，好像下一秒就要爆發了似的。
兩人怒視對方，彼此僵持不下。
我心跳加速，內心非常慌亂，唯恐冥司與閻王真的動起手來。
要知道，冥司現在的能力與之前相差很多，因爲羈絆契約的原故，他的能力有所退步，他不可能是閻王的對手。
況且，閻王再怎樣，也是他父親。
夾在他們父子之間，我非常爲難。
這已經不是我第一次被閻王打罵，要說不生氣，那肯定是騙人的。
但是，若能忍一時風平浪靜，那又何必把事情鬧大，最後落得個悲劇收場？
我伸手拽了拽冥司的胳膊，小聲說：“我沒事，我們走吧！”
冥司轉過臉來看着我，幽黑的眸中閃過一抹不捨：“你爲什麼不解釋？”
“我們回家吧！”
“四喜……”
“好了，我們回家！”
我緊緊挽住他的胳膊，費了相當大的力氣才拽動他。
離開衛生間的時候，我忍不住回頭看了眼閻王，他還杵在原地，目光微垂，神情中流露出淡淡的悲傷。
當初，他答應冥司，同意冥司與我訂下羈絆契約的時候，應該就想到過有一天會發生這樣的事。
我面對的，並非都是一些心懷善念的鬼魅，其中惡鬼和厲鬼所佔的比例更大，我已經十分小心不讓自己受傷，但是意外時有發生，這也是我們無能爲力的事。
“冥司！”
忽然，閻王開口。
冥司腳步一怔，我也跟着停了下來。
“你……到現在都沒有叫過我一聲父親……”閻王聲音低沉，他緩緩地朝冥司望過來。
可冥司始終背對着他。
“我一直希望，你能叫我一聲父親。”
閻王一臉期許。
冥司眉頭擰巴起來，眼神頓時寒冽如冰。
他沉默半晌，淡淡地迴應：“你配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