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時,我竟已睡在寢室的牀上,寢室只有我一個人,大好的陽光透過窗灑進來,灼痛了眼睛。
我慢慢地坐起來,渾身散架一般地疼。
緩了口氣,我摸到牀頭的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居然都上午十點多了。
整幢宿舍樓一片寂靜。
我趕緊下牀,拖着腰痠背疼的身體去洗漱間洗漱。
偷摸溜出寢室,又偷摸溜進教學樓,我貓着腰從後門溜進教室,原本老師在講臺上講得正歡脫,忽然之間他就停了下來。
我還沒溜到自己的座位,一擡眸就發現教室裡數十雙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我,其中當然也包括老師犀利的眸子。
我苦哈哈一笑,聞聽老師一聲吼:“你還知道上課?出去,午休之前一直給我罰站!”
“……”
本來渾身就疼,兩條腿直打哆嗦,還罰我站一上午,我又不是故意遲到的。
我後背靠着牆,吊兒郎當,這樣站着舒服,省力些。
在走廊上,可以清晰地聽到老師喋喋不休的聲音,時不時地學生們跟着朗讀幾句。
我百無聊賴,用力伸了一個懶腰,想活動一下像是生了鏽的骨節。
然而,腦海中猛地閃現昨天晚上在中學的醫務室裡發生的一幕,臉上不由地一熱。
冥司他……
確切點說,是我被他吃幹抹淨了。
我連自己是如何離開中學回到寢室的都不知道。
想到這裡,我用力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十六歲就名節不保,這事要是傳出去,我丫還怎麼做人?
我特麼是一未成年啊!
我忽然覺得自己再也不想看見冥司了,就算真的見到,也想打得他滿地找牙。
這個念頭剛在腦子裡生出來,冥司就如同一陣風閃現在我面前,他快速貼近我,兩手撐在牆上,高大的身軀將我圈在中間。
他的突然出現驚得我寒毛都一根根立了起來,緊接着渾身的血液從腳底直往腦袋上衝。
“剛剛你似乎在想我。”
他邪魅勾脣,幽深的眸定定地盯住我,看得我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我慢慢地縮着身子,想從他的腋下溜走。
經過了昨天晚上的事,我沒法面對他這頭惡狼,把他打得滿地找牙這種事也就偷摸自己想想,反正我又打不過他,算是有賊心沒賊膽兒。
見我要溜,他的膝蓋前屈抵在牆上,將我想溜的念頭徹底扼殺在了搖籃裡。
“又想跑?”
我哭笑不得,整張臉都燒了起來,我想我的臉肯定紅的跟猴屁股似的。
“我在罰站,你不要影響我罰站,被老師發現我就慘了。”
話音剛落下,教室的門‘吱嘎’一聲被人拉開,老師大步走出來,他一手背在身後,一手擡了擡鼻樑上的黑框眼鏡,看怪物一樣看着我。
審視我一番,他口氣嚴厲地說:“讓你罰站你還唧唧歪歪的,從裡面就聽到你說話。”
我丫不才說了一句?
我還特別把聲音壓得很低,老師的耳朵是順風耳不成,隔着門跟牆,這都能聽得見?
“你,進教室,站後門那兒,不準出聲,老實站着。”
老師衝我發號施令。
無奈之下,我趁冥司不注意,從他腋下鑽過去,灰溜溜地進了教室。
老師也從後門跟了進來,似乎怕我不老實,還狠狠地盯了我一眼。
我靠牆站着,老師厲喝一聲:“給我站直溜,不準靠牆。”
我立刻挺胸擡頭,站得比軍姿還正,可兩條腿還哆哆嗦嗦地發着抖呢。
冥司斜倚着後門,目光冷冷地盯着慢慢騰騰溜達到講臺上的老師。
“爲人師表,居然體罰學生?”他嘀咕一句,只見他擡手打了一個響指,緊接着令人震驚的事情發生了。
當着教室裡幾十雙眼睛,老師自己抽了自己一個大嘴巴,‘啪’地一聲,清脆響亮,下手還挺狠。
他抽完一巴掌,自己也懵了,一臉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教室裡頓時鴉雀無聲。
他是教語文的,也是我們的班主任,四十多歲,滿臉橫肉,戴一黑框眼眶,看着一點也不斯文,反而不淪不類的。
他是這裡出了名的惡魔老師,我們暗地裡給他取了個綽號——四眼老師。
他體罰學生是常有的事,罰站都算是輕的,他沒拿尺子打我手心,沒拿掃帚追得我滿教室跑已經謝天謝地了。
儘管明白尊師重道這個道理,可四眼老師那一巴掌打下去,我心裡這個爽歪歪。
教室裡安靜片刻,同學們很快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開始交頭接耳竊竊私語,教室裡亂轟轟一片。
四眼老師的臉都綠了,他大喝一聲:“安靜,吵什麼吵,不想上課都給我罰站。”
話音剛落下,他自己又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嘴巴。
我朝冥司看過去,見他脣角漾着壞壞的笑,實在有些不知所措。
我很想讓他停下來,這樣捉弄老師真的好麼?
不知道誰憋不住笑,狂笑出聲,四眼老師用力踹了一腳講臺上的講桌,拿起桌上的黑板擦就對準角落裡砸了過去。
黑板擦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咚’地一下砸在一個捂嘴偷笑的男生頭上,男生大叫一聲,險些被黑板擦砸個四仰八叉,同桌扶了他一把,他纔不至於摔倒,不過他的頭上落了一層粉筆沫。
四眼老師憤憤不平地抓起講桌上的直尺,拍着桌子厲吼一聲:“誰還要笑,給我站出來。”
尺子都搬出來了,誰還敢笑?
同學們個個正襟危坐,誰也不敢出聲了。
這時冥司走到我身旁,一把摟住我的肩膀,身子重重地向我靠過來,他壓得我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栽倒。
我穩住身形後,便聽四眼老師衝我喊:“吉四喜,你在搞什麼?罰個站都站不好,你還有什麼事情能做好?”
說起來,我文科挺好的,拿過全班第一,年級前三的成績,最低分數也沒低下85分過,他至於爲這點小事跟我急赤白臉?他這一發脾氣一鬧騰,一節課的時間就這麼白白浪費了。
“來來來!你到講臺上面來站,讓全班同學盯着你,我看你還敢不敢搞小動作。”他不依不饒,用尺子一邊拍着桌子一邊衝我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