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不算太遠,可由於光線昏暗,有些細節我看不真切。
商立麒用指尖的血畫了道血符,接着就將劍整個脫手拋飛,驚奇的是,桃木劍沒有落地,反而自行懸浮,隨着他的手勢旋轉幾圈,然後朝墨軒和冥司衝刺而去。
我的心瞬間提了起來。
冥司與墨軒正在激戰,兩人的速度都快得肉眼辯識不清,商立麒怎麼可以在這種情況下攻擊?
萬一劍刺中的是冥司怎麼辦?
我驚慌不已,沒想太多,推開車門就朝三人衝了過去。
然而,那劍的速度實在太快,眼看着那劍對準的是冥司,可千鈞一髮之際,冥司側身避開桃木劍,狠拽了墨軒一把,墨軒的指甲不知何時伸長,連五指都變得如同乾枯的樹枝一樣。
冥司只顧着將他往前一拽,卻沒來得及躲開墨軒快準狠的攻擊,那尖利的指甲在他的胸口劃過,將他的衣服都撕扯開,並在他胸膛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劃痕。
好在,他及時避開了桃木劍,雖沒能躲開墨軒的攻擊,可他與商立麒的配合還算不錯。
桃木劍深深地扎進了墨軒的身體裡,不過並不是刺中了要害,而是刺穿了墨軒的右側肩膀。
他吃痛地大叫一聲,而商立麒急急地念着咒語,只見墨軒的身體籠罩在一片灼目的金光中,連同刺進他身體裡的桃木劍都閃爍着光芒。
我眯起眼睛,墨軒的慘叫響徹夜空。
不知道過去多長時間,墨軒的叫聲亦不知何時止了,聞聽‘撲通’一聲,金光隨之消息。
定睛再看,墨軒已經倒在地上。
本以爲這樣就算解決了惡魔,哪知一道黑影從墨軒的身體裡掙扎而起,那黑影的輪廓根本看不清,就如同一個影子。
商立麒急步上前,同時再度咬住手指,甩手間只見一滴血拋飛出去,正好打在黑影上。
黑影被血滴穿透,慢慢幻散爲煙霧,不久就消失不見了。
接着,一幕壯觀之景閃現。
墨軒的身體中不斷涌起陣陣的白色煙霧,煙霧凝聚成一個個魂魄,正是惡魔曾經吞噬過的那些鬼魂。
我激動地瞪大眼,終於從那些成形的鬼魂中看到了姑姑。
眼淚瞬間奪眶而出。
起初,姑姑一臉茫然,沒幾秒,她就意識到了什麼,衝我淡淡地笑了笑。
我奔過去想要抱住她,卻從她的身體中穿了過去。
我感到震驚,一般情況下,我是可以觸摸到鬼魂的,可是,爲什麼姑姑的魂魄我碰觸不到?
“這些魂魄因被惡魔吞噬,其中惡與怨念的成份早已和惡魔幻化爲一體,剩下的都是至純的靈魂,它們很乾淨,你觸不到它們的。”商立麒解釋。
我摸着眼淚,心裡十分難受。
我真的很想抱一抱姑姑,卻偏偏不能。
姑姑看着我,眼神從來沒有過的清澈,她在微笑。
“四喜,別哭。”她說着,擡起手來,但她的手撫到我的臉上,不出意外地從我的臉頰穿了過去。
“你還好嗎?”她問。
我重重點頭,眼淚根本止不住。
“別哭了,你好我,現在不是挺好。”
“哪裡好?我再也吃不到你做的菜了,商叔也不能跟你結婚,我不能擁抱你,觸摸不到你,我還沒有好好孝敬你,沒有讓你過上好日子……這樣一點都不好。”我歇斯底里了,情緒幾乎崩潰。
從未想過解決惡魔之後,這些魂魄可以重獲自由,因此,這麼突然地見到姑姑,激動之意實在難以言表。
“沒關係,只要你好,姑姑就安心了。”
聽到這話,我再也忍不住號淘大哭。
然而,令我更加震驚的是,墨軒還活着。
他低聲叫着:“麻煩你們,誰幫我叫一下救護車。”
儘管聲音很小,可我們都聽得十分真切。
商立麒從兜裡摸出手機,還沒拔號,宅子裡就衝出四個人,是那四個侍者,他們均都瞪着大眼,難以置信地看着這一幕。
“你們幾個還愣着幹什麼,趕緊叫救護車啊!”墨軒加重語氣,衝四人喊了一聲。
顯然,這四人本身就一直侍奉着墨軒,但他們並不知道墨軒被惡魔寄生。
一個女侍者最先回過神,趕緊用手機拔打了120,兩個男侍上前將墨軒小心扶起來。
“先生,你沒事吧?”
墨軒嘶叫一聲:“你看我像沒事嗎?這是怎麼回事?好好的,我怎麼被刺了,你們……”他瞪向我們,厲喝一聲:“這是你們誰幹的?”他指着肩膀上的桃木劍,瞪着通紅的眼睛。
他說話的口氣與之前截然不同,看樣子,他是真正的墨軒,惡魔一死,他的魂魄迴歸肉身,接着就有了意識,只不過發現自己被刺傷,他有些氣急敗壞。
商立麒騷騷耳朵,清了清嗓子,一臉尷尬地說:“你還廢什麼話,快上醫院啊!”
“這麼說,是你傷的我?”
“嗯,是我,不過我是爲了救你。”
“這算哪門子的救,你想要了我的命嗎?”墨軒歇斯底里,似乎用的力氣過大扯痛了傷口,他倒抽一口氣,咬着牙整張臉都扭曲起來。
……
救護車是在十分鐘後趕到的,四個侍者隨墨軒,跟着救護車走了。
解脫了的魂魄各自散去,其實他們可以直接升往天堂的,因爲他們的靈魂非常純淨,但是大多數沒有選擇直接離開,或許他們還想見親人最後一面吧,總之,不多時,就只剩下姑姑和我們站在一起了。
商立麒將咬破了的手指含進嘴裡,喃喃地說:“還愣着幹什麼,我們回吧!”
……
出了A市,趕了一夜的路,天矇矇亮的時候我們終於回到別墅。
一進屋,商立麒就率先給商易打了一通電話,要商易在最快的時間內趕過來。
雖然誰都沒有過問他通知商易過來的原因,但大家都知道,要商易來,是讓他見姑姑最後一面。
這是一場不可避免的離別……
商立麒在電話中沒有提起姑姑,因此,商易好像並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到正午時分,他才蔫兒蔫兒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