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着一聲尖叫，我再次一跟頭坐起來。
全身都已經汗溼了。
室內的光線很暗，天還沒有亮。
我轉頭看向身旁的位置，空無一人。
冥司不在我旁邊……
我深吸幾口氣，平復了一下心跳，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剛剛那個也是夢，我做了一個連環夢。
從商立麒與沁雪婚禮的夢中醒來後，夢還在繼續。
夢裡那個溫熱的身體不是冥司，那具骷髏亦不是冥司……
我摸了一把額頭，滿頭都是汗。
真不知道自己做的這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夢。
我環了一眼室內，藉着月光，臥室的格局輪廓依稀可見，只是不見冥司的蹤影。
他不在我身邊，會去哪裡？
我下了牀，推開門走出去，對面的房間有微光從門縫底下透出來。
我走上前，輕輕推開門，卻聽到冥司的說話聲。
仔細一聽，他不是在說話，而是在講故事。
他躺在沁雪的牀上，沁雪乖乖地睡在他懷裡，牀頭的檯燈亮着，他很耐心地在給沁雪講故事。
我鬆了一口氣，暗想眼前的場景應該不會是夢了吧？
冥司擡眼看着我，脣角微微勾起，他止了聲，垂眸看了看懷裡已經睡着的沁雪，然後十分小心地將沁雪的身體在牀上放好，給她蓋了蓋薄毯，輕手輕腳地下了牀。
原來，我睡着的時候他跑到沁雪房間裡來了。
應該是沁雪睡不着，所以他纔給沁雪講起了故事。
見他把牀頭的檯燈關掉，我退出房間，他緊跟着退出來，輕輕將門關上。
走廊上很黑，沒有一點光亮。
我摸黑回到臥室，有些疲憊地爬上牀。
冥司隨後進來，把門關上，輕問：“沒睡着，還是……”
“做夢了。”
“夢見什麼了？”
“……沒什麼。”
那麼怪異的夢我連提都懶得提。
後半夜睡的還算踏實，醒來之後，一切照常。
先是送沁雪去了幼兒園，之後，冥司又將我送到學校。
上午的課結束，我獨自去食堂解決了午飯，之後在校園裡晃晃悠悠，覺得無聊就去了圖書館。
圖書館裡很靜，人不多。
從書架上找了本書，在一個角落的位置坐下，靜靜地翻着書，然而，我卻無論如何也靜不下心來。
我摸出兜裡的手機，本想約個朋友出去逛街，可誰知摸手機的同時，連帶着摸出一張名片。
名片很簡潔，公司的名稱是‘陳源調查公司’，公司的總經理是陳源，有公司的地址以及聯繫電話。
座機和手機號都有。
名片是昨天陳洛洋給我的，而這個陳源應該就是他調查冥司時請的私家偵探。
想起這世上還有一個與冥司長相一模一樣的人存在，我忍不住拔出了名片上的手機號，連線通了，嘟聲響了好幾聲，對方纔接起來。
“你好，我是陳源。”一個渾厚的男聲。
我猶豫了下，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聽筒中空白了一會兒，對方又說話了，“喂，你好，哪位？”
“你好。”
“哪位？”
“你不認識我，我有些事情想請你……”
“有什麼事，面談。”他打斷我的話，快速說了遍公司的地址，然後就開始跟我約見面的時間。
我發現在電話中講不清楚，索性就應下了面談的事。
下午他有時間，巧了我也有時間。
擇日不如撞日，正好就把見面時間約在了今天的下午四點。
掛了電話，手機上顯示的時間是兩點多，我組織了一下語言，醞釀着見了陳源該怎麼問起那個與冥司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
思來想去，還是打算去找陳洛洋，從他那裡要一兩張照片，將照片帶去，一切不就都好說了？
於是，我聯繫上了陳洛洋，跑了趟刑警大隊，從陳洛洋手中接過了一張照片，之後就趕往陳源調查公司。
公司的位置不在市區一帶，過了二環，位置比較偏，公司的規模也比想象中要小得多。
進了公司，我更加吃驚，整個調查公司一共就只有陳源一個人。
接待是他，總經理是他，職員也是他。
他本人與我想象中亦不太一樣，本以爲私家偵探都是那種穿着風衣，戴着帽子很神秘的人，沒想到他是個身寬體胖，留着絡腮鬍子的中年男人，而且穿衣裝扮都不太講究，有點邋遢。
他以爲我是客戶，接待我的時候相當客氣，將我讓座在沙發上，趕緊給我上了一杯茶。
在我對面坐下，他笑容滿面地向我作起了自我介紹。
“你好，我是陳源，請問小姐，你怎麼稱呼？”
“我姓吉。”
“噢，吉小姐，有什麼需要我幫助的？”
我沒說話，直接把陳洛洋給我的那張照片遞了上去。
他接過照片看了眼，眼睛瞪大了些。
“眼熟嗎？”我問他，他擠出一絲笑來，說道：“吉小姐，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沒什麼別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這個人的情況。”
“你是說，想請我調查他，是嗎？”
“你不是已經調查過他？”我反問一句，把他一下子問噎了。
氣氛忽然有些僵凝。
陳源不說話了，垂眸盯着手中的照片。
覺察到自己的說話方式不太對，我清了清嗓子，改口道：“你就當我想調查這個人好了。”
“調查他好辦，費用五千。”陳源直接把話挑明瞭。
沒想到他直接獅子大開口，他之前明明幫陳洛洋調查過這個人，手上肯定有這個人的詳細資料，根本不需要再去特意調查一番。
不過陳洛洋讓他調查的是冥司，他卻把照片上這個人誤以爲是冥司，他完全把要調查的對象搞混了。
事實上，照片中的人與冥司的確一模一樣，很難分辯出來，他會搞混情有可原，畢竟連我看到照片的時候也誤以爲照片中的人就是冥司。
想了想，我對陳源說：“我要照片上這個人的詳細資料。”
“好辦，五千！”
“……”
這孫子，張口閉口全是錢。
“你先告訴我，照片上這個人叫什麼名字。”
陳源眉頭挑了下，似笑非笑道：“吉小姐，你這樣可不太好，我這麼跟你說吧，我這個人拿錢辦事，你付了錢，咱們什麼都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