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孩兒有點陰魂不散。
我耐着性子轉了身,女孩兒就站在我身後的臺階之下,她在看着我,依舊是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我爲什麼要幫你?”
“我求求你,我朋友快死了,求你救救她。”
她的眼淚流了出來,一身的傷看上去觸目驚心。
我剛要問她的朋友在什麼地方,門忽然開了。
“你還知道回來?”冥司冷冷的聲音自背後襲來,與此同時,那女孩的身影再一次消失得無影無蹤。
女孩兒應該是懼怕冥司的。
我無奈地抓了抓頭,轉臉看向冥司。
他站在門內,一手撐在門框上,神色冷峻地睨着我。
“還記得我說的話麼?”他寒冽開口。
我嘆口氣,側身進了屋。
他把門一關,追了上來。
“自己看看時間。”他抓住我的手臂,指了下牆上的掛鐘。
此時恰巧是凌晨零點整。
他眉頭皺了下,忽然湊近,冷道:“你還喝酒了?”
“嗯,一點點。”
我衝他尷尬一笑,他依舊繃着一張臉,嚴肅地像個小老頭。
“我跟你說過,最晚八點鐘到家。”
我重重點頭,起初我記得他說的話,不過,一喝起酒來,這事一下子就給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跟朋友聚在一起,開心嘛,忘了時間,你不要斤斤計較了。”
我拽了拽他的衣袖,他鼓圓了眼睛看着我,“我有斤斤計較麼?”
“你現在是又斤斤計較,又囉嗦。”
估摸着,我是趁着酒勁兒說出來的這番話,不過話脫口,我就後悔了,發現他面色微沉,我連忙打趣道:“我逗你的,不要這麼嚴肅。”
“你是不是皮癢了?”他反問。
我笑了笑,裝傻充愣地說:“時間不早了,我要上樓睡覺。”
我晃晃悠悠地朝樓梯方向走,他緊跟其後,抓着我的手臂,唯恐我身形不穩摔一個。
“我還沒說睡,你好意思睡?”他將我拉住,不由分說抱起我,穩步走向二樓的主臥。
我摟住他的脖子,將腦袋靠在他肩頭,他垂眸瞥我一眼,低聲抱怨:“一身酒臭,以後不準喝酒。”
“今天高興嘛。”
“不就是見着幾個同學?”
“見到同學當然高興了,這麼久沒見,一起聚聚不是挺好的?”
“唧唧歪歪吵死了。”他眉頭皺起來,露出一絲不耐煩的表情。
我閉了嘴,他邁進臥室直奔牀前,手上沒輕沒重的,甩手就將我扔到牀上,在牀上顛了幾下,顛得胃裡一陣翻江倒海,不等爬起來就實在忍不住大吐特吐。
嘔吐物吐了一大灘,味道刺鼻難聞。
我摸了下有些疼的胃,慢慢吞吞地坐了起來。
胃裡的東西吐了個乾淨,酒意也瞬間清醒了幾分,再看牀前站定的冥司,那張俊臉黑得簡直如鍋底一般。
他無奈扶額,“吉四喜,你真是夠了。”
“哈哈哈哈……”我乾乾地笑着,摸着後腦勺不知如何是好。
見他站着沒動,我趕緊下牀,開始扯牀單。
“你不用管,牀單我自己換。”
我一邊說一邊把牀單整個扯下。
他大步上前,將牀單奪過扔在一邊,雙手輕握我的肩膀,將我整個人按坐在沙發上,一臉嚴肅地叮囑:“坐在這裡,不要動。”
“那個……”
“保持安靜。”
“……”
我徹底閉嘴,他白了我一眼,這才轉身去拿了條新的牀單鋪上,然後將換下來的牀單扔到了衛生間的洗衣機裡。
衛生間的門是開着的,看着他有些笨拙地在洗衣機中加水和洗衣液,一陣睏意漸漸襲來。
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着的,醒來的時候,陽光灼痛了眼睛,而我睡在牀上,身上的毯子裹得很緊。
昨夜我肯定是滿牀打滾,睡覺極其不踏實,看沙發上放着一個枕頭以及一條疊放非常整齊的薄毯,我就猜到冥司應該是被我擠到沙發上睡了一晚。
我扯開身上的毯子坐起來,頭疼的厲害,胃裡陣陣地往上反酸水。
去浴室洗漱,好好地洗了一個澡,這纔將身上難聞的酒氣衝得乾乾淨淨。
換上一件寬鬆的大T恤,以及一條牛仔褲,我下了樓。
客廳不見人,陽臺上晾着昨夜被我弄髒的牀單,牀單是白色的,被冥司平平展展地掛在晾衣架上面,那一抹純白,此刻正隨着風微微擺動。
“清醒了就過來吃飯。”一道幽冷的聲音自餐廳方向傳來。
我尋聲望去,只見冥司站在餐廳門口,他一席黑衣,腰上圍着圍裙,手裡還拿着一杯牛奶。
淡淡地看了我一眼,他沒多言,轉身拉開一張椅子坐下,並將手裡的牛奶放在他對面的沁雪眼前。
“謝謝爸爸。”沁雪臉上帶着笑,小丫頭氣色很好,大眼忽閃忽閃地朝我看過來,嘟着小嘴說:“媽媽,聽爸爸說從今天開始你跟我一樣,以後每天要去學校報到。”
我尷尬地摸了摸頭。
冥司冷道:“愣着幹什麼,還不過來?”
“哦。”
“哦什麼哦,過來吃飯。”
“哦。”
“……”
早餐是冥司準備的,麪包、煎蛋和牛奶,很簡單,但正是因爲簡單,冥司纔沒有機會‘大顯身手’。
沁雪很快就將麪包和煎蛋幹掉,然後端起牛奶咕咚咕咚大口喝完,小嘴一抹對冥司說:“爸爸,我要遲到了。”
“等媽媽吃好,一起出門。”
聽到這話,沁雪的小眼神轉向我,溫溫地說:“媽媽,不要着急,我們等你。”
我點了點頭,但胃部還有些不適,麪包吃了幾口就不想再吃,我喝了一口牛奶,起身道:“我們走吧!”
“把牛奶喝完。”冥司坐着不動,語氣不容商量。
“我不喝了。”
“喝完!”他看着我,眸光黯淡,眼角眉梢滿是不悅。
他的心情似乎不怎麼好,難道是因爲昨晚我回來晚了,而且還滿身酒氣?
我嚥了咽嗓子,老實巴交地端起牛奶,有些勉強地全部喝掉,他這才起身解掉圍裙,衝沁雪招了下手。
沁雪跳下椅子,跑到他跟前,笑嘻嘻地握住他垂在身側的手,歪着小腦袋問:“爸爸,爲什麼你的手總是這麼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