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膽子小,你試試天天見鬼,你看你怕不怕?”我鼓着腮邦子口不擇言,話出口我才意識到冥司本來就是鬼,他自然不怕,心裡有點後悔,可是話說出來了,就沒法往回收。
然而,冥司卻不怒反笑,“我每天都會見到各種各樣揹負罪責的惡鬼,我掌管着他們的生殺大權,我自然不怕。”
我嘟着嘴,嘟囔一聲:“我又跟你不一樣。”
他沒再說什麼,伸手摸摸我的手,滿眼寵溺。
這時,程馮馮還完書從圖書館裡出來,她在門口站定,又是一臉狐疑地看着我:“你蹲在這裡幹什麼?”
“我……我沒幹什麼。”
她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會兒,突然咧嘴一笑道:“我聽了你的話,找了那個叫商易的大師,還做了兩場法事。”
我大驚,丫商易說的做法事原來是給程馮馮做的?
“爲什麼做法事?”
“大師說我印堂發黑,不出一月有血光之災,必須做法事消消災,否則後患無窮,所以就做了。”
“……”
商易果然掉錢眼裡了。
估摸着是看程馮馮家富有,就狠敲了一筆,這可真是他的風格。
我哭笑不得,反問:“你不就是想求個平安符什麼的,幹嘛整的那麼大張旗鼓?”何況她哪裡印堂發黑了?明明面色紅潤有光澤。
程馮馮伸手摸摸後腦勺,哈哈一笑:“大師說要做法事消災,就消災唄,反正又不貴。”
“那兩場法事花了多少錢?”
“兩萬。”
“……”
我驚呆。
兩萬還不貴?僅僅是兩場法事……商易可真敢獅子大開口,也就糊弄程馮馮這樣的笨蛋!
“不過,你還真別說,做完法事,我覺得整個人都輕鬆了。”她說着用力伸了一個懶腰,看似心情不錯。
我沒接茬兒,她又衝我笑笑說:“別在這傻蹲着了,跟我去教室吧,還有半個小時點名。”
我點頭,起身,不忘說:“我去叫蘇瑞。”
她擺擺手:“去吧去吧,我在這等你。”
我邊往圖書館裡走,邊戴上眼罩,冥司跟在我身旁,淡淡地說:“我會在你身邊。”
“嗯。”
我衝他笑笑,他又摸摸我的頭,順勢幫我把眼罩的帶子繫好,戴好了眼罩,我便看不見他了,但我能感覺到他在身邊。
我直奔蘇瑞,叫了他一聲,他不慌不忙收拾起桌上的幾本書,本想放回書架,似乎又猶豫不定,最終還是拿着書去管理員那裡借閱了。
我們三人離開圖書樓,步行一百多米到了教學校,大多數教室裡已聚集了許多學生,鬧轟轟的,走廊上也有許多學生在嬉戲打鬧,唯獨我們班安靜。
我們從後門進去,才發現講臺上班主任已經在了。
難怪大家都這麼自覺。
我們各歸各位。
班主任站在講桌後面,她沒有帶書,兩手空空,神情有些嚴肅。
她環視了一眼教室,說道:“人來的差不多了吧?”
“還有人沒來。”有個學生說。
“那再等等。”
大家都埋頭看書,看上去自覺,其實有些是低頭在桌子底下偷偷玩手機。
好一會兒,又陸續進來幾個學生,全員到齊。
班主任開始說話了。
“今天提早點名,正好我有件事要跟你們說。”
臺下很安靜。
點名點了十分鐘,確定班上所有學生都到了,班主任才直入主題。
她說:“想必大家都知道許子惜同學的事了,學校經過慎重開會,對此次的跳樓事件相當重視,要加大同學們對安全的意識教育……”
她在臺上唾沫星子橫飛,臺下卻沒有幾個人真正在專注聽她講話。
我就是思緒飄到外太空的代表之一。
因爲感覺有一隻冰涼的手在摸我的後頸,涼涼的,那感覺毛骨悚然。
我猜是冥司,他太愛鬧了。
我板正地坐着,其實很想集中精神聽班主任講安全教育,可大腦就是忍不住要胡思亂想。
“大哥哥,別鬧了。”
我壓低聲音。
後頸上的那隻手卻沒有停下來。
“我求你別鬧了。”
那隻手仍然在我後頸處遊蕩,甚至從上衣的後脖領往裡伸進去。
我感覺背後一陣寒涼,猛地打了個哆嗦。
班主任狠狠地盯我一眼,給了我一個眼神警告後,繼續說下去:“同學們,我知道你們學習壓力大,但是你們要學着調整心態緩解壓力,你們辛苦也就這幾年,等上了大學,你們就自由了,千萬不能因爲精神壓力過大而想不開,像許子惜同學一樣選擇輕生,那是不正確的選擇,你們要想想你們的父母,他們辛辛苦苦把你們撫養長大,供你們到學校學習,給你們製造一切好的條件……”
班主任的話還沒說完,講桌上的黑板擦突然‘啪’地一聲掉在地上,打斷了她的話。
同學們的視線齊刷刷地盯着那個落在地上的黑板擦。
我想大家都跟我一樣,清楚地看到那隻黑板擦是放在講桌中央位置上的,可是,在講桌中央的黑板擦,怎麼可能自己掉到地上去?
教室裡頓時鴉雀無聲,連班主任都止了聲。
她垂眸盯着黑板擦,臉色越來越白。
過了幾分鐘,一聲預備鈴響使得喧囂的教學樓快速歸於平靜。
然而,我班的教室裡卻逐漸響起一兩聲竊竊私語。
“鬧鬼啊!”
“別胡說。”
“……這學校真的好詭異,黑板擦自己掉地上了,你看到沒?”
“看到了,好嚇人。”
……
低聲私語很快就變成了一場討論大會,同學們的聲音一點一點大起來,很快,教室裡就亂作一團,幾乎炸開鍋。
我用力扭動一下身子,警告已經探進我衣服裡那隻手的主人:“別鬧,不然我生氣了。”
我一直以爲是冥司在跟我鬧着玩,我相信他絕對幹得出這事兒。
可當我左眼上的眼罩越來越鬆,最後自行掉下來時,我才意識到,我身旁的空位上坐着一個人,確切地說是一隻鬼。
儘管我還沒有直視,僅僅只是用餘光打量,可我知道,那不是冥司,而是一個身穿白色裙子,有着一頭烏髮的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