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別墅的路上,心情十分複雜。
想起艾倫和珍妮被鬼火燒成一團灰的樣子,此刻仍還心有餘悸。
初夢三人離開之前,一把火將廠房燒了。
車上,只有我、冥司和商立麒。
商立麒負責開車,我和冥司坐在後座,我的身上披着冥司的外套,商立麒將車內的暖風打開,不多時,車內就暖和多了。
“有必要燒死他們嗎?”我忍不住問冥司。
冥司垂眸睨着我,冷道:“有必要。”
我沒說話,他沉默一會兒幽幽地說:“我相信初夢會對他們處以火刑,他們觸犯了血族的禁忌,咬了人,單憑這一點,足以處死。”
他這樣說,我不由想起初夢當時的反應,儘管有些不忍,可她沒有阻攔。
艾倫和珍妮算是自己作下孽了,倘若他們沒有咬人,沒有造成那四個人類的死亡,我想,初夢不會這麼無情,他們想要變成人類,初夢很有可能爲了他們來找我。
畢竟,初夢爲了涼城這麼做了。
……
回到別墅,已是凌晨,天矇矇亮的時分。
一進屋,姑姑和商易從沙發上起了身,姑姑雙眼通紅,急切地迎上來將我擁進懷裡。
她把我抱得很緊,帶着哭腔說:“真是嚇死我了,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讓我可怎麼活。”
是啊!姑姑和父親幾乎沒什麼來往,尤其是父親再娶以後,她唯一的親人就剩下我了。
“我沒事,你放心。”
我輕輕拍着她的背,反過去安慰她。
本以爲商立麒走了,沒想到他把車子停穩之後也跟了進來。
他們因爲我似乎一夜沒睡,個個頂着一雙發紅的眼睛,神情十分疲憊。
好在,別墅裡客房很多,足夠安頓大家住下。
看着大家都進客房休息了,我和冥司纔回了臥室。
球球在窩裡睡得很香甜,它沒有被我們打擾。
鑑於剛剛抽過血不宜沐浴,而且身體疲憊得很,我直接躺在牀上,顧不上自己身體有多髒,在冥司的臂彎裡很快就睡了過去。
翌日醒來,天陰得很沉,外面浠浠瀝瀝地下着雨。
冥司坐在牀尾正對着的沙發上,正垂眸看着一本書。
我坐起來,渾身的肌肉被扯得很疼。
他擡眸,“睡的好嗎?”
“還好。”
看了眼時間,才知道已經是正午時分了。
他闔上手裡的書放在沙發上,起身走到牀邊,“好好洗個澡,然後下樓吃午飯。”
“午飯?”
“放心,你姑姑和蒙甜在做,不是我下廚。”
聽到這話,我忍不住想笑,原來他也知道他的廚藝不怎麼樣。
沒想到蒙甜也在別墅住下了,凌晨回來的時候沒見到她,我想,她可能是捱不住先睡了。
舒舒服服地泡了一個澡,洗掉了一身疲憊,精神狀態也變得好了一些。
從浴室出來,冥司還坐在沙發上翻着那本書。
“蜜月可能要推後……”
“爲什麼推後?”我急切地打斷他,他轉頭看着我,溫溫一笑:“你的身體……”
“我身體沒問題。”
好不容易一次蜜月旅行,我實在不想耽誤,說不準以後還會發生其他的事情,然後蜜月就會一推再推。
他指了下窗外:“在下雨。”
“那就明天。”
“天氣預報明天同樣有雨。”
“……”
我不知道說什麼了,這傢伙是擺明想把蜜月推後,這麼小的雨莫非飛機還不能飛了?
他將書頁折了一個角,然後將書闔上,起身走到我面前,接過我手裡的毛巾幫我擦試頭髮,邊擦邊柔柔地說:“乖,推後一兩天而已。”
“你都決定好了,幹嘛還問我的意思?”
“我是通知你,不是問你的意思。”
“……”
一如既往的霸道。
家裡難得如此熱鬧,圍了一桌子的人,冥司雖不進食,卻也被我硬拉着在圍坐在餐桌前。
姑姑的心情非常不錯,給這個夾菜,給那個夾菜,忙得不亦樂乎。
“嚐嚐這個,還有這個,小時候四喜最饞我的手藝。”她笑得嘴巴都合不攏。
我插了句嘴:“現在也饞。”
只可惜並不是想吃就能吃到的。
“那就多吃。”
這時,門鈴聲忽然響起來。
我正要起身,冥司說:“我去。”
我點點頭,他起了身。
走出廚房,沒一會兒他又折返回來,而且還帶來一個人,那人全身溼透,模樣十分狼狽。
是我的弟弟吉五福!
他緊緊抿着嘴脣,看到餐廳圍坐一桌子的人,頓時有些拘謹起來。
他微微垂眸,順着他的視線,我看到他潮溼的褲腿上濺上了許多泥點,他一路走進來,地板上亦留下了很多泥腳印,當然,他的鞋子也好不到哪裡去,髒兮兮的全是泥巴。
我起身上前,不等去拿條毛巾幫他擦擦溼漉漉的臉和頭髮,他開了口,語氣硬梆梆的:“姐,我能不能在這裡住一段時間?”
聽到這話,我的腦子裡立刻閃過四個字——離家出走。
他應該是離家出走,他身上揹着一個黑色的雙肩包,包挺大的,而且裡面塞得滿滿當當。
“行。”我一口應下來。
他緊繃的臉上現出一絲釋懷的笑。
“我肚子餓了。”他說。
“噢,你跟我上樓,我給你找套衣服。”
“謝謝姐。”
找出一套冥司的衣服給他,他進浴室衝熱水澡,我一直在浴室外面等着,冥司忽然走進來說:“去吃飯。”
“我等五福出來,一起下樓吃。”
“不必,我等他。”
他的態度很強硬,猶豫了幾秒,我起身,正要往外走,浴室的門開了。
五福走了出來,他的身板很瘦弱,身上套着冥司的衣服如同睡袍一樣。
他一邊擦着頭髮一邊尷尬地笑,“姐,有沒有別的衣服,姐夫的衣服太大了。”
他稱呼冥司‘姐夫’,這讓我心頭微微震顫了一下。
“你怎麼知道他是姐夫?”我問他,他撓撓頭說:“你們不是結婚了麼,婚禮的時候其實我趕到了。”
“你在場?”
“爸媽不讓我來,我是偷偷跑來的。”他嚥了咽嗓子,喃喃地說下去:“但是我剛趕到,你們就都坐車走了,我沒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