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聽樓上又傳來那聲尖叫,我一個激靈爬起來就順着樓梯往上跑。
剛登上二樓,走廊深處就跑來一個穿着睡衣頭髮蓬亂的女人,女人模樣清秀,儘管一張臉表情驚恐,甚至有些扭曲,仍然遮擋不住她姣好的五官。
我猜,這個女人就是蘇玉蘭。
“有鬼,有鬼!”女人尖叫着,瘋了似的朝我跑過來。
她彷彿沒看見我一般,用肩膀狠狠地把站在樓梯口的我撞開,順着樓梯沒命地跑了下去。
她撲到老頭身上,哭喊着:“爸爸,有鬼,有鬼!”
我聽得寒毛都立起來。
再轉頭看向走廊深處,鬼嬰正一步一步,慢慢吞吞地朝我走過來,他渾身腫脹,表情猙獰,凜然又恢復到那惡鬼模樣。
“真是你!你居然趁我睡着附我的身,我的戒指呢?”
鬼嬰陰惻惻地笑起來,用力向我擲來什麼東西,那東西閃着寒光,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哐噹一聲落在我腳邊,正是冥司贈予我的骷髏戒指,我把戒指撿起來戴上,再一擡眸,鬼嬰已經站在我面前。
我條件反射地後退一步,後腰倏地撞上樓梯的護攔,揪心地疼。
“我警告你,別管我的事,你可以滾了。”鬼嬰一字一句地對我說,那聲音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極具威攝力。
我吞了一口口水,額頭的汗都流下來。
不知道他接下來還想怎樣,那老頭或許就是被他害死的。
“你想幹什麼?”
“我要殺了蘇家人,讓蘇家斷子絕孫。”
我心頭一沉,厲聲喝止:“不要幹蠢事。”
鬼嬰瞪着我不說話,我忙說:“你想見你母親,這不已經見到了,你心願已了,讓商易送你走。”
“你錯了,我的最終目的不只是見我母親這麼簡單,我要殺了她。”
鬼嬰的話,讓我後背陡升寒意。
搞了半天,這傢伙想見蘇玉蘭只是一個幌子,他的目的是要殺了蘇家一家。
商易說的沒錯,鬼嬰怨念太重,不是善類,而我偏偏心軟信了他的話。
“你不要亂來,你若害人,永生永世都不能再投胎轉世,是要下十八層地獄受刑的。”
那可不是鬧着玩的,原本他是冤死鬼,化解了怨念,是可以再度投胎轉世的,若他執意要加深自己的罪孽,最終逃不過地獄的折磨。
然而,鬼嬰卻冷冷一笑:“我不在乎,我本是鬼胎,即使活在陽間,也會被人們當作怪胎,死了也好,但偏偏殺死我的人是我的親生母親,她必須償命。”
鬼嬰的固執和偏激使我不得不硬着頭皮將他攔下,我身上有兩樣東西可以治他,一樣是商易給我的鎮鬼符,可以暫時鎮住他,一樣就是冥司贈予我的骷髏戒指,若是打開冥刃,一刀刺進鬼嬰的身體,恐怕他極可能就此魂飛魄散。
對於冥刃的功能我還知之甚少,除了可以解救被鬼附身的人之外,我隱約記得冥司還說過冥刃可以斬鬼,是把利器。
但這只是我大腦深層的記憶,不清楚冥司是否真的這樣說過,他交待冥刃用途之時,我睡着了,腦子裡印象很模糊。
然而,哪怕是拖延時間,我也至少要嘗試一下,起碼要讓蘇玉蘭成功逃出別墅,不可再釀成慘案。
我伸手攔着鬼嬰,他一臉運籌帷握,以我看不清的速度快速閃身,只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到了一樓大廳,站到了蘇玉蘭的面前。
蘇玉蘭還伏在老頭身上哭喊。
此時,天已濛濛有些亮了。
我快速衝下樓梯,同時從兜裡摸出眼罩,取出鎮鬼符,想以此先鎮住鬼嬰,可我的速度永遠比鬼嬰慢一拍,當我要將鎮鬼符貼到他身上的時候,他又是一個閃身到了蘇玉蘭的身後,他用力從背後用腫脹的胳膊緊緊勒住蘇玉蘭的脖子,蘇玉蘭的小臉頓時變得鐵青,雙腿在地上亂踢。
“爸爸,有鬼,有鬼……”
她好像只會說這一句話,瘋瘋傻傻的,精神的確不太正常。
我怕鬼嬰真的勒死蘇玉蘭,忙好聲勸道:“你別激動,先放開她,快點放開她。”
鬼嬰笑得陰鬱,胳膊上加重力道,蘇玉蘭臉頰越漲越紅,眼珠子不停地往上翻,已經快要不行了。
我顧不上許多,先救人要緊,打開冥刃就朝鬼嬰的身體刺了下去。
鬼嬰身形一轉,用蘇玉蘭的身體抵擋冥刃的攻擊,可鋒利的刀刃刺進蘇玉蘭的身體卻如同一道透明物狀穿過她的身,壓根沒有傷及她分毫。
我意識到冥刃只對陰靈有效,傷不了人,心中大喜,一下子也不用避諱傷及無辜,不停地將冥刃刺向鬼嬰。
鬼嬰爲了自保不得不暫時放開蘇玉蘭,四處逃躥。
蘇玉蘭滑倒在地巨烈地咳嗽,我沒有時間顧及她,不怕死地去追鬼嬰。
鬼嬰跑得很快,在屋子裡四處亂撞,把東西撞得亂七八糟,許多古董瓶子、裝飾物都從櫃子上掉下來,摔得七零八落。
屋子裡一片狼籍,鬼嬰仍舊以閃電一般的速度躲避着我的攻擊。
我盯着他的行跡,看得眼花繚亂,他太快了,我無法捕捉到他。
“大姐姐,我念你仁義,起初有幫我的心,我不殺你,但你若再幹涉我的事,我就要對你不客氣了。”
鬼嬰在警告我。
他的聲音彷彿從四面八方同時襲來,我找不見他的蹤影,只能看到一道道黑影在眼前不斷閃過。
他在圍着我打轉,我感到一陣暈眩,胃裡開始翻江倒海,幾乎快吐了。
“你停下來,我們有話好好說行不行。”
“不可能,我的死是蘇家人造成的,蘇玉蘭是個傻子,是蘇家人慫勇她掐死我,是他們帶她到那口枯井,他們一起把我投入井中,我當時還有一口氣,是他們合謀殺了我,我要他們所有人都償命。”
鬼嬰怨恨地說着,緊接着他哭起來,哭得撕心裂肺,毛骨悚然。
不知是悲傷所致,還是別的什麼原因,他的速度竟慢了下來,我隱約捕捉到一絲他的蹤影,就硬着頭皮將手中的冥刃刺過去,結果還是撲了一個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