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轉身跑回屋裡,剛要對姑姑說我看見林蕭的身上有個鬼嬰,她卻搶先說了話:“你看到了?”
我愣了愣,默然點頭。
“是怎樣的鬼嬰?”
我大致給她形容了一下鬼嬰的樣子,她若有所思地嘆了口氣,緩緩說道:“這鬼嬰不一定能送走,怨氣實在太重。”
我聽得心裡打哆嗦。
“那怎麼辦?”
“實在不行就只能請商易來了。”
請那個財迷瘋,豈不是又要讓他大撈一筆?
據我所知林蕭家的經濟狀況不怎麼好,商易雖有點真本事,可他從來不管別人的經濟狀況,習慣獅子大開口。
也不知道林蕭是什麼時候得罪了那鬼嬰,在學校的時候我完全沒有聽說過關於林蕭的事,不過他似乎比我早幾天回來。
這天晚上,我做了一連串的噩夢,許子惜和那鬼嬰變着法的在夢裡折騰我,搞得我一晚上嚇醒了數次,後半夜的時候幾乎是亮着屋裡的燈在牀上坐了一晚上。
我以爲回到家,許子惜就沒法再糾纏我,哪知她變本加厲,還跟鬼嬰合體來嚇唬我。
如果冥司在就好了。
他在,我至少能睡個好覺。
捱到天矇矇亮的時候,我腦袋一歪就睡了過去。
這一睡就睡到大中午,聽見外屋傳來老林和姑姑的說話聲,我才醒了過來。
“東西我都準備好了,今天晚上就可以送鬼。”
“嗯,千萬要記住幾點,時間,地點不要搞錯,還有,給鬼準備的東西不能帶回家,返回的時候也千萬不要回頭看,就算聽到什麼動靜也萬萬不能回頭。”姑姑的語氣一本正經。
我很少聽到她這麼正經地叮囑誰,顯然這次的鬼嬰不是什麼善茬兒,我現在光是想想那鬼嬰騎在林蕭身上的樣子,心裡就一陣發毛。
希望林蕭度過這次危機。
老林走後,我起牀吃了點東西,就坐在桌前做假期作業。
小胖和子陽來找我,兩人是邊聊着關於林蕭的事邊走進來的。
“你是說林蕭逃課,在學校後面的枯井裡撒尿了?”小胖驚愕的聲音傳來過,一下子就吸引了我的注意。
我朝他看過去,他和子陽已經走進來。
子陽朝我打了個招呼,他還跟小時候一樣,一臉痞氣。之後,他又跟小胖繼續剛纔的話題說:“可不,我上週找過他,因爲我們兩人學校捱得近,我找他去網吧打遊戲,回去的路上他憋不住,就在那口井裡撒了泡尿。”
井裡撒尿?
我突然記起姑姑說林蕭在鬼嬰的身上撒尿,因此招惹上了鬼嬰,也就是說鬼嬰的死所是那口枯井?
我忍不住打岔:“那口井在學校哪裡?”
兩人不約而同朝我看過來,子陽說:“就在你們學校後面不遠,那地方挺陰的。”
“具體位置你還記得嗎?”
“記得。”
我沒再說什麼,但我總感覺姑姑說這種送鬼方法可能送不走那隻鬼嬰,如果鬼嬰怨氣極重的話,說不定會要了林蕭的命,到頭來還是要找商易幫忙。
“你問這個幹什麼?該不會你也在那口井裡撒尿了吧?”子陽一臉震驚地看着我。
我瞪他一眼,低罵一聲:“滾蛋,我纔不會那麼沒素質。”
大晚上翻牆去網吧廝混,這已經嚴重違返學校規定了,林蕭也是活該,不乖乖上學,半夜翻什麼牆,打什麼網絡遊戲……
我把注意轉移到課本上,繼續寫我的作業。
小胖和子陽在我牀上坐下來,子陽神秘兮兮地說:“那井裡該不會死過人吧?”
“你怎麼肯定是那井有問題?”
“林蕭他爸不是說了麼,林蕭在人家身上撒尿,把人家惹急眼了,這才賴上他了。”
小胖不以爲然:“那也不一定就跟那口井有關係。”
……
兩人聊起來沒完沒了,我完全靜不下心來寫作業。
我轉頭瞪着兩人,不耐煩地衝他們吼了一嗓子:“你倆幹什麼來了?沒見我在寫作業,吵什麼吵。”
兩人自覺地閉了嘴,我回頭盯着課本,密密麻麻的英文字母看得我頭都大了。
我把眼罩摘下來才感覺視物清晰了些,一直以來我都覺得戴着眼罩很不方便,尤其上課的時候看黑板上的字非常吃力。
好不容易努力集中了精神,寫了還沒三道題,身後小胖和子陽又低聲嘀咕起來。
“我們要不要去看看林蕭?”
“看什麼看,別回頭那鬼又賴上我們。”
“你怕什麼,你陽氣這麼足,鬼見了你都得繞道!”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儘管壓低聲音,可屋子裡太靜,但凡有一點聲音就吵得我無法全神貫注。
我把筆往桌上一拍,扭頭瞪向兩人,打算好了要把兩人趕出去,還沒開口下逐客令,就發現兩人身後多了一個人。
那人一席黑衣,身材頎長,斜倚在牀上,單手託着腮,似笑非笑地注視着我。
不知道有多久沒見到他了,我心裡忽地撲通一下,一跟頭就站了起來。
小胖和子陽大眼瞪小眼地看着我。
小胖:“你幹什麼?”
子陽附和:“嚇我一跳。”
“你們兩個出去。”
“什麼?”
“出去!”
兩人對視一眼,似乎覺察出我在盯着他們的身後看,他們繃着臉往後瞧了眼,頓時爭先恐後,逃命一般跑了出去。
牀上那人沉沉地笑出聲,眉眼間的溫和不同往日。
他起身,大長腿盤腿坐着,幽深的眸盯住我,淡漠開口:“聽說你想我?”
“嗯。”
我想他想的快發瘋了。
我差一點就要撲到牀上抱住他。
“大哥哥,你終於來看我了。”我有點激動。
“過來。”
他淡淡勾脣。
我乖覺地靠近過去,爬上牀,直往他懷裡鑽。
他的懷裡很冷,但卻讓我心裡很踏實。
我明顯感覺到他的身體微微僵了一下,我想,他應該沒料到我會這麼主動熱情。
我抱緊了他,依偎在他懷裡,好半天,他的手掌才輕輕地在我肩上拍了拍,他的動作很有節奏,很輕柔,像在安撫懷裡熟睡的嬰兒。
我猛然記起陸汐對我說的那些話,忍不住向冥司保證:“大哥哥,你再等我幾年,我很快就會長大了,三年都等了,你還在乎再等幾年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