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發現冥司骨子裡透着一點壞,不過壞得恰到好處。
他慢條斯理地站起來,兩步走到我跟前,輕聲說:“徐番,男,45歲,XX地產老闆。”
我愣住,一時間沒聽懂他說這話的意思。
話音落下,他眉頭蹙了下,冷道:“愣着幹什麼?不拿紙筆記下嗎?”
“啊?”我還是沒有回過神來。
他口中的徐番莫非就是肇事逃逸的那個司機?
“笨蛋!”
他瞥了我一眼,又重新在沙發上坐下,大長腿愜意交疊,身子慵懶地靠在沙發靠背上,閉着眼睛閉目養神,完全不顧歐陽和商立麒的對峙。
歐陽徹底把商立麒堵在沙發上,身子前傾貓着腰,幾乎快貼到商立麒身上,她審視地盯着商立麒,商立麒額頭的汗液更細密了。
“你到底想幹什麼?”他一臉不耐煩。
歐陽繃着臉,一字一句道:“從今天開始我要做你正式的女朋友,如果你拒絕,以後不要找我。”
“你開什麼國際玩笑?”
“我沒開玩笑,我歐陽晨熙不是你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傭人,你最好想清楚。”
歐陽的語氣異常篤定,臉上的表情也十分認真,我很少看到她這麼鄭重其事,多少有點震驚。
想起冥司說的話,我後知後覺地拉開椅子坐下,在電腦上搜索XX地產,竟搜到了不少有關徐番的資料,沒想到徐番還是個知名人士。
把XX地產公司的地址記下,我對商立麒說:“地址查到了,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商立麒往旁邊兒挪了挪,避開歐陽起身說:“現在。”
然而歐陽哪裡肯放他走,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厲聲說:“你還沒回答我。”
“你不要無理取鬧。”
歐陽瞪他一眼,着實被他無所謂的態度氣得臉都綠了,她一把將商立麒推倒,商立麒被她一推,整個人又跌坐在沙發上。
他面上有點掛不住,正要跟歐陽發火,歐陽卻包包一拎,頭也不回地揚長而去,壓根沒給他廢話的機會。
門被歐陽用力摔上,發出‘砰’地一聲響。
商立麒紅着張臉站起來,指着門口嘀嘀咕咕:“這女人,太不像話了,脾氣太大,不好!非常不好!”
“……”
也不知道他在跟誰說話,我感覺他是在自言自語。
冥司微動一下,大長腿往前一伸,直接搭在了茶几上。
商立麒眼睛圓睜,瞪着冥司暴吼起來:“喂,把你的臭腳收起來。”
冥司閉着眼睛對他不理不睬,他上前兩步,我不耐煩地叫住他:“你到底要不要工作?肇事司機的地址已經找到了。”
他回頭看着我,厲聲說道:“當然工作。”
“那你在幹什麼?大哥哥在休息,你能不能不吵他?”
“桌子是用來吃飯的,不是用來放腿的。”說話間,他一把將冥司放在茶几上的腿搬下去,轉頭對我說:“現在可以出發了。”
“……”
冥司沒跟我們同行,他若一起去了,保準還沒見到劉飛就把劉飛嚇跑了。
到了XX地產公司,一樓的前臺接待卻禁止我們進入,原因是我們沒有跟徐總預約。
“那我們現在預約總行了吧?”商立麒極不耐煩。
前臺接待笑笑:“不好意思,徐總的預約已經排到下週,你們可以預約下週三的下午四點,或者是下週四的……”
“行了行了。”商立麒將她打斷,低聲罵咧一句:“真特麼麻煩。”
我摸出羅盤看了眼,羅盤上的指針靜止不動,而且附近也感覺不到什麼陰氣。
現在是晴天白日,豔陽高照,我猜劉飛就算要找徐番報復,也不會選擇在大白天。
鬼是喜暗喜陰的,大白天的他們不喜歡露面。
我問前臺接待:“能不能把徐總的電話號碼給我們?我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
前臺接待笑着搖了搖頭。
感覺再繼續糾纏下去也沒機會見到徐番,我拽了下商立麒的胳膊,“我們還是先走吧!”
他看我一眼,神情有些無奈。
出了公司,我們上了越野車,車子是停在公司門口的停車位上的,因爲不是公司員工的車,保安還向商立麒收了十元錢停車費,爲此商立麒抱怨了半天。
在車上等了三個多小時,臨近六點的時候,公司裡陸續走出一些人,看似是下班了。
徐番是個胖子,個不高,長得肥頭大耳的,網上可以搜到他的一些資料,他在地產業做出的成績不俗,算是這個行業的領軍人物。
我瞪大眼睛看着從正門涌出來的人,還不見徐番的影子。
手裡的羅盤忽然有了一絲反應,我垂眸一看,指針在忽左忽右的亂轉,但動靜不算大。
“劉飛出現了。”商立麒幽幽地開口,目光直直地盯着某個地方。
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地產公司斜對面的一棵樹下,劉飛站在樹蔭裡,鼓着一雙陰狠的眼睛死死地瞪着地產公司門口的方向。
我欲要下車,商立麒制止道:“莫慌,別打草驚蛇。”
我轉頭看向商立麒,他衝我勾了勾脣,再看樹下,哪裡還有劉飛的蹤影。
“他現在不會有任何行動。”他一臉運籌帷握,似乎已經猜到劉飛的心理。
“那我們……”
“盯着徐番,一會兒跟着他。”
“好。”
又等了半個小時,徐番現身了。
他挺着一個將軍肚,大搖大擺地從公司裡走出來,倨傲地仰着下巴上了門口停着的一輛保時捷,車子迅速駛離。
商立麒發動車子跟上去,保持着不跟丟的速度。
“劉飛家境比較潦倒,他死後因爲一直沒有抓到肇事逃逸的司機,所以他的妻兒應該沒有得到任何經濟上的補償,他心有不甘。”商立麒專注開着車,忽然慢條斯理地說。
“你的意思是說劉飛報復徐番其實是爲了他的家人?”
“有可能,還記得他在商場偷東西的事麼?”
“記得。”
劉飛偷的是女人和小孩的衣服,說明他心裡時刻想着他的妻兒,又或者是對妻兒心有愧疚,然而,他若是把徐番殺掉,他的妻兒仍然得不到任何補償,他僅僅只是報了一箭之仇,心裡痛快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