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宮的路上,程微與程瑤依舊上了同一頂軟轎。
程瑤似是忘了先前的不快,笑吟吟道:“老夫人真是和氣極了,微表妹,你說是不是?”
程微掃她一眼,別開了臉。
程瑤似乎不在乎程微搭不搭話,美目一轉,接着道:“二表哥真是人才出衆,玉樹臨風,難得的是對微表妹溫柔體貼,若是不知道的,還以爲——對了,聽說二表哥婚期定在明年春?”
程微面無表情脫下繡花鞋,擺在了二人中間。
程瑤頓時臉色一僵,轎子裡終於安靜下來。
進了宮門,二人分開,程微去東宮,程瑤則去長春宮。
長春殿內清涼無雙,華貴妃赤足走在雪白絲毯上,見程瑤進來才隨意坐下,撫着長長的硃紅指甲問道:“霄兒回來了,在伯府無人怠慢吧?”
程瑤微垂着頭,目光是由華貴妃的足尖往上看的,最終落在那張豔麗張揚的臉上,溫婉回道:“義母放心,伯府上的長輩們待霄兒都是極好的。”
她厭透了懷仁伯府那些人,可是,在華貴妃眼裡,一個能被勳貴之家接受的表姑娘當然要比無依無靠的孤女分量重。
經歷了那些不堪,程瑤看得更明白了。
救了華貴妃性命換來她的感激不假,卻不足以讓華貴妃收她爲義母。
對於這些久居人上的人來說,旁人爲他們付出犧牲,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貴妃娘娘這是要拿她的親事做文章呢,太子已經上朝觀政了。
程瑤目光又忍不住在華貴妃雪白的足上打了個轉兒。
一塵不染的絲毯,鮮豔的豆蔻腳趾,更襯得那雙纖足潔白如玉,勾人心魄。
也只有皇宮裡的第一人,才能把如此奢華過得理所當然。
程瑤暗暗攥了攥拳頭。
自從失了處子之身,她與此處再也無緣。
自小謀劃,步步小心。卻落得一個竹籃打水一場空的結果,她怎能不恨。
不過——
程瑤想起了今日在懷仁伯府見到的韓止,嘴角勾了勾。
除卻太子,衛國公世子亦是不錯的人選。至少對她夠用心。
華貴妃懶懶看了程瑤一眼,笑道:“看來霄兒在伯府確實很不錯。”
程瑤一臉恭敬:“是,伯府長輩們待霄兒好,同輩們待霄兒亦很親熱,就連衛國公世子今日湊巧來做客。都對霄兒很關照。”
“衛國公世子?”華貴妃眸底閃過深色,隨後笑了,“是了,本宮差點忘了,衛國公世子乃韓夫人的侄子。”
華貴妃似是有些乏了,優雅打了一個呵氣:“本宮乏了,霄兒你也休息去吧。若是睡不着,這個時節長春宮景緻很不錯,隨意走走也可。”
“是,霄兒告退。請義母好好休息。”
出了殿門,外面陽光晃眼,程瑤忍不住眯了眯眼,拿一柄美人團扇遮住了臉。
長春宮確如華貴妃所言,景緻極美,尤其是東牆角處栽了一片夾竹桃,正逢花期最盛的時候,或米分紅如霞,或潔白如雪,讓程瑤不由想到了衛國公府那一片梅林。
相比人人傳頌的梅花。她其實更喜歡夾竹桃,美麗絢爛,偏偏有毒。
她遙遙望了東宮的方向一眼,心中嗟嘆。
只可惜。將來與她常伴的,恐怕就是那片梅林了。
這樣想着,程瑤緩緩走向那片夾竹桃林,卻被小宮女攔住:“霄姑娘,那裡娘娘不讓去的。那花呀,據說是從海外傳來的。只有娘娘這裡有,娘娘愛惜得很,不許人靠近。”
程瑤怔了怔,隨後若無其事一笑:“這樣啊,那我去別處走走。”
小宮女見識少,她可不認爲華貴妃也不知道夾竹桃是有毒的,不過這和她沒有什麼關係,自然不必往前面湊。
程瑤換了個方向隨意散步,走得累了,在一處假山前的水池旁坐了下來,賞玩着池中錦鯉,對小宮女道:“有些渴了,去給我提一壺****來吧,記得要溫熱的。”
小宮女不敢怠慢,忙應了一聲是,轉身快步走了。
水池裡錦鯉五彩斑斕,毫無煩憂的嬉戲着,程瑤伸出手指撥弄着清澈池水,又馬上縮了回來。
以往這個時節,她會吩咐侍書、抱琴做刨冰吃,可是現在,碰一下涼水就刺骨的寒,彷彿把體內寒氣勾了上來。
程瑤緩緩撫上腹部,苦笑。
她體內寒毒已深,就算仔細調養,幸運的話,嫁人後恐怕也要三年五載纔能有孕。而那個漫長的時期,夫君全心全意的支持就是最重要的了。
還有誰能比韓止更好呢?
程瑤低頭,臨水照鏡,抿脣笑了笑。
忽然間上方一片陰影,程瑤剛要喊叫,一股大力把她拉扯過去,嘴被捂住的同時,聽到了男子壓低的警告聲:“別喊,是本宮!”
太子?
天旋地轉過後,程瑤再回神,已經身在假山後的縫隙裡。
這個位置極巧妙,若不是從上方俯瞰,從四面八方是窺不到內裡乾坤的。
程瑤定了定神,滿是疑惑:“太子?”
卻不料太子一伸手,狠狠掐住了她的下頦:“賤人,竟敢學會躲着本宮了?”
太子只要想到那一針就氣得牙癢癢。
他是一國儲君,千金之軀,從小到大連個磕碰都沒有,哪裡受過這樣的痛苦。
這個賤人,自以爲成了母妃義女,就要和他劃清界限,避之不及了?
太子越想越怒,根本不給程瑤回答的機會,用力一推把她抵在假山壁上,低頭湊了上去。
程瑤瞪圓了眼,幾乎嚇得魂飛魄散。
這可是長春宮,一旦被華貴妃得知她身爲義女卻和太子有了首尾,那能有什麼好下場!
不,這還不是當前最緊迫的,眼前太子已經失去了理智,要是,要是……
程瑤激烈掙扎起來:“殿,殿下,您不能,我現在是您的義妹了……”
“義妹?”太子臉上掛着邪笑,“賤人,你全身上下有哪處是本宮沒有摸過的,現在說是本宮的義妹了?本宮可不會有這樣的妹妹!”
太子已經是紅了眼,被眼前人身上若有若無的冷梅香味激起心頭孽火,更有那冰肌玉骨的觸感讓人瘋狂,這個撩撥了他數年的女子,他是不想再放過了。
太子自幼學習騎射,一旦發了狠,一個女子哪裡是對手。
任程瑤百般籌謀都擋不住這絕對的力量優勢,噹一聲悶哼傳來,整個人被貫穿在石壁上時,她抓着山石的手猛然一鬆,再沒了反抗的力氣。
寂靜片刻,太子擡手,一個耳光狠狠甩在程瑤臉上:“賤人,你竟然已不是處子之身!”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