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自是等世子好了再作打算。”陶氏遲疑了一下道。
趙景明站直了身子:“陶夫人的意思,若是世子一直如此,那孩子就打算生下來了?”
陶氏沉默片刻道:“趙公子,令尊令堂都是知書達理之人,同樣是做父母的,還望能將心比心。我和衛國公就這麼一個兒子,若是他真的治不好,總不能讓他絕後。”
“景明明白了,會把陶夫人的話給父母帶到,不過家父家母同樣有話讓景明帶給陶夫人。”
“你說。”
趙景明淡淡一笑:“我們趙家並不是落井下石之徒,世子既然醒了,不管什麼情況都會如期把我妹妹嫁過來。不過如果貴府堅持讓世子的通房生下庶長子,我們趙家的女兒是沒有福氣當這樣的嫡母了。”
趙景明撂下這話告辭離去,陶氏氣得心肝生疼,把趙家的意思對衛國公講了,依然堅持己見,除非韓止徹底好了,否則決不能打掉盼盼腹中孩子。
衛國公因爲早年征戰在外,心中對妻子一直有愧疚,又憐惜妻子病弱,見陶氏如此堅持,只得順着她的意思。
這樣匆匆過去半個月,趙府終於不願再忍,利落與衛國公府解除了婚約。
衛國公府門第高貴,先是世子摔傷,後是趙家退親,頓時成了京中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趙晴空一直閉門研究機關奇巧,反而是最後一個從趙景明口中知道此事的。
“三哥是說,你們把親事給我退了?”
趙景明有些不敢看妹妹的眼睛,訥訥道:“退了,都是衛國公世子太混蛋。妹妹別難過,以後爹孃定然給你尋一家更好的。”
“哦。”趙晴空連眉毛都沒動一下,反過來安慰趙景明“讓父親、母親慢慢替我找,最好找個人品好,管事少的,我一點不着急。”
趙景明一臉呆樣,心想有個這樣特立獨行的妹妹該怎麼辦?
不過他看出趙晴空確實沒有難過。到底鬆了一口氣。咧嘴笑道:“五妹你不知道,爹孃非說什麼要給衛國公府一點時間,看他們如何做。我心一直懸着呢,生怕他們真的處置了那個通房。”
“怎麼呢?”趙晴空一點都沒有前未婚妻的覺悟,好奇問道。
趙景明冷哼一聲:“真處理了那個通房,你不就要嫁過去了。我才捨不得我妹妹嫁給一個傻子呢。再者說,就算衛國公世子好了也不行。還沒成親就讓通房懷了孕。能是什麼好東西,你若真的嫁過去,不知要遇到多少糟心事,說不準還不如傻子省心呢!“
他越說越歡喜。一拍手道:“總之,這樣是極好的,五妹。三哥請你去百味齋搓一頓,好好慶祝慶祝。”
趙晴空抿脣一笑:“在家裡慶祝可以。去百味齋就不必了,被爹孃知道,又該罵三哥了。”
趙家兄妹心情舒爽自是不提,懷仁伯府裡,程微心頭卻好似壓了一塊石頭。
八斤前些日子傳回來的消息,程瑤竟然失蹤了!
事情已經稟告了程二老爺和韓氏,程二老爺大怒,派了幾個心腹下人去找,卻不許他們兄妹再插手此事。
對這樣的情況,程微無能爲力,只能忐忑祈求程瑤最好默默死在了哪個角落裡,別再跳出來害人。
轉眼就到了五月底,杏榜揭曉,程澈高中榜首,整個懷仁伯府都是喜氣洋洋。
韓氏把程澈用過的筆和硯臺送去衛國公府,指明送給韓止,好讓侄兒沾沾喜氣。
說來也怪,韓止收到禮物不久,竟真的好了。
這樣一來,衛國公府的歡喜之情半點不遜於懷仁伯府,就連向來和韓氏不對盤的陶氏一見了韓氏都是滿臉感激,回禮更是格外豐厚。
六月初,昌慶帝親自主持了殿試。
程澈雖長於懷仁伯府,這卻是頭一次如此近距離得見天顏。
錦繡文章,青年俊彥,日益老邁的昌慶帝如何不喜歡,可欽定一甲時卻犯了難。
按慣例,一甲三人,選年輕俊美者爲探花。這次選出的三人,那程家兒郎容貌氣度出類拔萃,其餘二人一個年近四十,一個年過五旬,怎麼都當不起探花郎的稱號,點程家兒郎爲探花最合適不過。
可是——
昌慶帝悄悄用眼角餘光瞥了程澈一眼,再瞥一眼,不知爲何,就是覺得這年輕人投眼緣,一想到讓他屈居人下,莫名就有點不甘心。
“皇上——”御前太監田公公輕聲提醒了一句,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卻暗暗嘀咕。
皇上這是怎麼了,一副犯難的樣子?
帝王之心不可揣測,他提醒過後,不敢再妄加猜測。
昌慶帝被田公公一提醒,察覺到失態,咳嗽一聲,定下了一甲名次。
傳臚唱名之後,文武百官皆驚。
明明有年輕才高的懷仁伯府二公子,皇上卻點了年近四十的那位當探花郎,這可真是稀奇了。
要知道殿試名次全憑皇上做主,進了一甲的三人,文章才華往往難分軒輊,年齡、相貌、書法等成了分出名次的重要因素。
今次皇上把狀元之位給了懷仁伯府二公子,要麼就是這位二公子確實才華橫溢遠超另外二人,要麼就是他得了天子青眼。
混跡官場,機靈的多,糊塗的少,金榜纔剛張貼於宮牆之外,來向懷仁伯府道賀的人就已經絡繹不絕。
狀元遊街,瓊林宴請,程二公子一時風光無限。
韓氏卻在這時接到了太子妃的邀請。
太子妃身子漸重,韓氏心中雖惦念不已,爲了避嫌卻有些日子沒進宮了,這日接到邀請,忙帶着程微進了宮。
“母親——”太子妃程雅挺着好大的肚子起身相迎。
韓氏快走幾步扶住她,嗔道:“身子這麼重還起來做什麼。”
程雅微笑道:“見到母親和三妹高興。”
程微忍不住道:“其實到了後期,每日應該多走走,才利於生產。”
韓氏對程微已是全然信任,抿嘴笑道:“就你知道的多!”
母女三人進去,揮退宮婢說了一會兒閒話,程雅才轉入正題:“母親,二哥的親事有眉目沒?”
這話問得突兀,韓氏不由一怔。
程雅嘆道:“我聽說,瓊林宴後大公主堵住了二哥……”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