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傳來了一些跟往常不太相同的動靜,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新搬來的羅希雲弄出來的。
一覺醒來,他的心氣已經平和了許多。
其實,換個角度想想,站在羅希雲的立場上,要跟一個算得上陌生的男人住在一起,防範心重一點也很正常,這也是一種自我保護。
就是說話不太顧及別人的感受。
當然了,像她這樣人,平常又何須顧及別人的感受?
不過,他能理解,不代表能接受。他心裡還是有些不爽。
如果他一開始就知道,這個“虛擬夢境”,居然能真實到這種程度,從樣貌到性格,都一模一樣,他絕對不會選擇羅希雲這樣的女人進來陪伴。
在公司裡,羅希雲一直是一個話題人物。
在私底下,有很多關於她的議論,議論得最多的,就是她的毒舌,對誰都不留情面。因此也得罪了不少人。
據說,有一次,她當衆讓公司的老總差點下不來臺。最後老總也沒拿她怎麼樣,她的名聲,卻徹底傳開了。
他現在算是領教了。
說實話,昨天晚上有那麼一個瞬間,他真的產生了一種將她圈圈叉叉,再叉叉圈圈的衝/動。
不過,也就想想而已,這種事他還做不出來。
雖然他常常告訴自己,這只是一個夢境。但是在這裡待的時間越長,他越是沒辦法將這一切,完全當成一場夢。
最多,就是眼不見爲淨。
他這樣想着,也準備這樣做。
吃完早餐後,他拿着日程表,過去找羅希雲。她就住在隔壁,原本是一家咖啡店。後來他收拾出來,放一些日用品。昨天騰出來後給她住。
他剛想敲門,就注意到門上新裝了一個對講機式的門鈴。顯然,這是專門爲他而裝的。用意也很明顯,暗示他不要擅自進入裡面。
“原來她搗鼓了一個早上,就是爲了裝這個?”
他這樣想着,按了一下門鈴。
“請進。”對講機裡傳來的聲音有些失真。
陳旭拉開門,走了進去。
一進門,他發現地面是溼的,裡面的東西也重新收拾過,桌椅擺得整整齊齊。
往裡走,是一間辦公室,現在則是她的臥室。
臥室的門是開着的,她拿着一條毛巾,彎着腰,正在擦桌子。
陳旭覺得有點奇怪,“昨天不是剛洗過嗎?”
奇怪歸奇怪,他什麼也沒有問,說,“我們來談談分工的事情。”
羅希雲將毛巾疊得整整齊齊,放在一邊,說,“我們出去談。”
兩人走到外邊,找了張桌子坐下。
陳旭剛拿出日程表,就見她拿出一張溼紙巾,將雙手仔仔細細地擦了一遍,心裡恍然,“原來是個潔癖患者。”心想她這一個月,一定過得很不容易。
當然,這跟他沒什麼關係。現在他只想趕緊談完,然後趕緊走人。
“這是我列出來的日常工作清單,我大致做了個方案,就是這個,你看一下,沒什麼問題,再討論。”
他做的方案很簡單,就是重體力活歸陳旭,洗衣服,打掃整理之類的工作,則歸羅希雲。
羅希雲接過本子,飛快地看了起來,很快,就問道,“清潔這一塊,包括什麼範圍。”
“就公共區域。”陳旭說,“我住的地方,包括一樓,都不用你打算,我自己會負責。”
羅希雲點點頭,表示認同了這一條。她繼續往下看,不一會,接連提出幾個問題,陳旭一一做出瞭解答。
終於,羅希雲看完了整個清單,將它放到桌子上。
陳旭也輕鬆了下來,說道,“沒問題的話,我們的工作分配方案,就這樣暫定下來,以後要是覺得哪裡有問題,再一起磋商。”
他說完,正想走,就聽羅希雲說,“有一個問題。”
他只得重新坐下,“你說。”
“我好像沒有看到做飯和洗碗這兩項。”羅希雲提出了疑問,“你打算安排?”
“你說這個啊。”
陳旭說道,“我考慮過後,覺得還是各做各的比較好。”
羅希雲看着他,好一會,才問,“爲什麼?”
爲什麼?
這還用問嗎?
陳旭乾脆直說,“這樣,你不用勉強自己面對着我,我呢,也不用對着你尷尬。”
羅希雲定定地看着他,眼中隱隱有些不屑地說道,“就因爲我昨天說的話,讓你惱羞成怒了?你是男人,就不能有一點紳士風度嗎?”
一陣沉默。
“憑什麼?”
過了一會,陳旭開口了,他的聲音不大,帶着幾分譏誚。“就因爲我是男人,你是女的,所以,你可以不顧我的感受,說一些讓我傷自尊的話。而我,就算心裡不爽,我也不能表現出來?”
“就因爲你是女的,你家裡有錢,你長得漂亮,你職位比我高。我就要事事都照顧你的情緒,噁心自己去成全你?”
“如果這就是所謂的紳士風度。那麼,我想說——”
陳旭一字一句地說道,“去他的紳士風度。”
“你——”羅希雲臉色有些漲紅,不知道是氣的,還是急的。
陳旭都說到這裡了,乾脆說個痛快,“當然了,我雖然沒有你口中的‘紳士風度’,但是,基本做人的原則我還是有的。你既然看不上我,那麼,也不用擔心我會怎麼樣你。”
“不過,我呢,是個二十六歲的男人,從裡到外,都很正常。所以,不用見面,對你,對我都好。”
說完之後,陳旭只覺得身心皆暢,有些事,他早就已經不吐不快了,只是在現實中,心裡再多的不爽,很多時候也只能憋着。
現在,到了自己的夢境裡,自然是有什麼說什麼,完全不用考慮其它後果。
羅希雲會不會被他這翻話給氣走,也無所謂了。愛走不走。
一個月都過來了,剩下的五個月也不是問題,這個時候,當然是念頭通達比較重要。
陳旭沒有去看羅希雲難看的臉色,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