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羅希雲站在落地玻璃門前,雙手抱在胸前,看着陽臺外面。
這是一座兩層的別墅,位於接近山頂的位置。從這裡看去,視野很開闊,能看到山下的建築羣。
落地玻璃門開着,一陣陣風吹來,帶着植物特有的清新氣息,吹動着她的頭髮和衣角。
她今天穿着一件淡紫色長袖襯衣,和一條深藍色的束腳褲,她一直這樣站着,目光有些迷離,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叮咚。
不知站了多久,門鈴突然響了。她從某種狀態中驚醒過來,深吸了一口氣,走到一樓,將大門打開。
門外是一位四十來歲的清潔阿姨,禮貌地問了一句,“羅小姐,讓你久等了。”
“進來吧。”
羅希雲顯然認識她,讓她進屋後,說道,“幫我把所有房間,都打掃一遍。完了之後,用白色的布,將傢俱還有電器都蓋起來。”
“好的,羅小姐。”清潔阿姨點點頭,接着忍不住好奇,問了一句,“你這是打算搬走了?”
“是啊。”羅希雲用很輕的聲音說道,“一切,都應該結束了。”
清潔阿姨沒聽清,也不敢追問。只是覺得這些有錢人的想法,真是讓人捉摸不透。
這棟別墅還屬於前一任主人的時候,她就在這裡做保潔了。一開始,前任主人是不想賣這棟別墅的。後來,聽說這位羅小姐花了很高的價格,買了下來。
這位羅小姐搬進來的第一天,她被叫過來幫忙。
當時,她就覺得這位羅小姐很怪,對着客廳廚房和房間這些地方,都能發半天呆。有時候看着看着,眼圈就紅了。也是怪可憐的。
不過,也是因爲這樣,她有點怕這位羅小姐。
據她所知,這棟別墅建成不過兩年多的時間,上一任主人一直都住在這裡。偏偏這位羅小姐好像在這裡有過傷心往事一樣。而且,她還長得這麼漂亮,細想之下,真是毛骨悚然。
幸好,她每次來都是大白天的。羅小姐給錢也大方,要不然,她還不一定敢接這個工作。
現在,羅小姐才住了三四個月,又要搬走了。雖然不清楚是怎麼回事,不過,看她神情有些鬱郁,很可能又被哪個男人傷了吧。
也不知道哪個鐵石心腸的男人,居然忍心讓這麼漂亮的女孩傷心。
羅希雲叮囑完後,說,“我上去拿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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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幫你吧。”
“不用,我自己就行。”
她獨自一人上了樓,走到臥室門前,推門走了進去。開燈的時候,她看到其中一個開關,手頓住了。
啪的一聲,她按動開關,只見浴室周圍的磨砂玻璃一下子變得透明,能清晰地看見浴室裡面。
她心裡一陣燥熱,頭頂在牆壁上,手指輕輕點着開關。
過了一會,她嘆了口氣,將開關關上,浴室周圍的玻璃,又變成了磨砂的狀態,阻隔了視線。
她打開房間的大燈,走到放在牀前的一個行李箱前,握住了箱子的把手,向門外走去。
臨出門前,她回頭看了房間一眼,緩緩將門關上。
她提着行李箱下到一樓,跟保潔阿姨說了一聲,走出了房門。
門口,停着一輛新款的黃色保時捷,她拉開後備箱,將行李放了進去。
坐上車後,她取過一副太陽眼鏡戴上,最後看了一眼身後的別墅,啓動車子,在引擎的轟鳴聲中,迅速遠去。
…………
羅希雲來到公司的時候,比平常要早了幾分鐘,進部門的時候,她看見了老唐,目光在他的辦公桌上停留了一秒鐘,徑直向辦公室走去。
“你跟我進來。”進門的時候,她對外面的郭秘書說了一句。
郭秘書一般都是提早來公司,此時正在清理桌上的灰塵,聽到羅希雲的話,心裡咯噔一聲。
在公司裡,她是跟羅希雲接觸得最多的人,對她也最瞭解。當她用這樣的語氣說話的時候,意味着有人要倒黴了。
她不敢耽擱,放下手裡的東西,跟着走了進去。
羅希雲坐到椅子上,看着放在桌上的那盆番茄,對郭秘書說,“把它扔了。”
“啊?”郭秘書愣了一下,忍不住確認了一次,“把它扔了?”
別人不清楚,她是知道的,羅總有多寶貝這盆東西,每天上班第一件事,就是給它澆水,空閒的時候,還會拿紙巾擦掉葉子上的灰塵。
現在,她居然說要把它給扔了。
羅希雲看着她,問,“怎麼,有疑問?”
“沒有,我馬上去辦。”郭秘書被她一看,心裡一哆嗦,馬上將盆栽抱起,向外面走去。
“等等。”
羅希雲又叫住了她,說,“你去跟人事部那邊交待一聲,把唐文海調去別的部門。”
“是。”郭秘書沒敢多問,抱着盆栽離開了。
出門的時候,因爲走得急,差點撞到柳坤的身上,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怎麼了?”柳坤見她手裡抱着那盆植物,奇道。
“羅總有事讓我去辦,我先走了。”郭秘書一躬身,匆匆離開了。
柳坤走了進去,問,“這是怎麼了,一大早這麼冒冒失失的?”
“讓她去辦點事。”
羅希雲不願多說這件事,問他,“坐吧,這麼早,找我有什麼事?”
柳坤坐下後,說起正事,“你聽說了錦繡投資的事沒有?”
“沒有。出了什麼事?”
柳坤說,“這段時間,錦鏽投資在出售方東集團的股份,你也知道,現在正是我們跟方東集團合作的最關鍵的時候,我擔心,這會影響到我們的計劃。”
“有這種事?”羅希雲皺起眉頭,雖然對那個女人的觀感很差,但是不得不承認,她的投資頭腦很出色,至今爲止,她的判斷沒有出錯過。她出售方東集團的股份,一定有她的理由。
“所以,我想去見她一面,問清楚比較好。”柳坤說完,看着她的表情。見她陷入了思考中,心下一鬆。
過了一會,羅希雲說,“去見一面也好,順便,代我向她問好。”
柳坤心中頗爲欣慰,她終於成長了,不像之前那樣意氣用事,說,“好,我一定帶到。”
他說完正事,就離開了。至於盆栽的事,他沒有再問過。
羅希雲有些疲憊地靠到椅背上,閉上了眼睛。
過了一會,放在桌子上的手機響了起來,她拿過來一看,是柳雨萌打來了,接通了。
她問,“昨天晚上我給你打了好幾個電話,怎麼一直不接?”
“別提了,手機給丟了,剛剛去查了監控,才找回來。”電話裡,傳來柳雨萌的聲音,“還好找回來了,萬一找不到,那就出大事了。”
“找回來就好。”羅希雲說着,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習慣性地伸手將桌底的噴壺拿出來,纔想起盆栽已經讓郭秘書拿出去扔了,有些悵然。
“對了,你這麼急着找我,有什麼事?”
羅希雲將手裡的噴壺放到桌子上,說,“你是不是去找過陳旭?”
“咦,你怎麼知道?他不會專門給你打小報告了吧?”
“昨天晚上,我碰見他了,是他妹妹告訴我的。”羅希雲用手指按住有些發漲的額頭,說,“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不是他。”
“行啦,就你這撒謊水平,能騙得過誰啊。”柳雨萌的聲音中帶着嘻笑,“我就是出於好奇,去跟他聊了幾句。我發現啊,這人跟你有得一拼,性格太彆扭了。”
羅希雲感覺頭更痛了,問,“你沒跟他說什麼吧?”
“放心,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我很清楚。我就是去套話的。對了,你是不是跟他說過,你有男朋友?”
羅希雲一怔,說,“沒有啊。”
“那就奇了,是誰跟他說的?還說得有鼻子有眼的,要不是我清楚你的底細,我差點都被唬住了。不過話說回來,我覺得,他很可能是因爲這個原因,才刻意跟你疏遠的。”
羅希雲目光恍惚了一下,下意識地看向了桌子上的那個噴殼,還有原先放盆栽的地方,那裡有一個圓形的印跡,是花盆放的時間長了之後留下的。
“說起來,你家不會真的有一個名叫杜鋒的故交吧?”電話那頭,柳雨萌突然這樣問道。
“沒有。”
羅希雲說着,突然心頭一跳。杜鋒,這個名字爲什麼有一種熟悉感?
“那就沒錯了,他肯定是被人給整了,也不知道是誰……”
“等,等會……”羅希雲用發顫的聲音,打斷了她的話,“他,他是怎麼形容的?”
“你說那個杜鋒啊,說是什麼麻省理工的博士,科技公司的高管,還是你們父母的舊識……”
羅希雲手裡的手機一鬆,落到了地上,全身力氣像是被抽空了,手撐着椅子,纔沒有摔倒。
“希雲,希雲,你怎麼了……”
屏幕已經摔裂的手機傳來柳雨萌的聲音。
羅希雲已經完全聽不見了,嘴裡喃喃地說道,“怎麼會這樣?不可能的?爲什麼他會知道這個名字?不,這不是真的,他……”
嘭。
這時,門從外面打開了,一個男人衝了進來,她擡頭一看,剎那間,時間彷彿定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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