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非接過季正拍攝的照片,第一張照片是在電梯間拍攝的,所有電梯好像都失控了一樣,一扇扇電梯門不斷開合,吞吐着屍體。
第二張照片拍攝於陌生樓層,原本死去的人被怨魂附體,瘋狂屠殺着信徒和原住民。
第三張照片是偷拍的,相片中站着一個被無數詛咒纏繞的紅衣女人。
“你這最後一張照片是在哪裡拍攝的?”韓非的目光停留在最後一張照片上,久久無法移開。
照片雖然拍攝的很模糊,命運的繩索幾乎看不清楚,但韓非還是認出了對方。
“49層,那女人被恨意和詛咒包裹,好像在樓內找什麼人,她從一樓直接殺到了上五十層。”季正好像也被那個女人嚇到了,他只敢遠遠的偷拍,不敢靠近。
“外面的恨意都進入大樓了,神靈依舊沒有反應?”韓非覺得這太不正常了,摩天大樓是花園主人的老巢,現在信徒都被屠殺兩遍了,它還一點動作都沒有:“看來不可言說的目標確實是樂園通道。”
韓非朝墨先生招手,讓對方取出那臺快要破碎的收音機:“我想要和樓外的舞者聯繫,你能幫幫我嗎?”
“這個只能單線聯繫。”墨先生也有些無奈:“另外這收音機可能用不了幾次了,我們最好珍惜每次使用的機會。”
“現在就是很關鍵的時刻。”韓非按住大孽的腦袋,把收音機放在了它面前:“你上次是怎麼向外傳遞信息的?”
之前舞者聯繫韓非的時候,大孽通過自身攜帶的詛咒向外傳遞出了——韓非準備在樓內瘋狂交配的信息,這或許也是紅衣恨意會殺進大樓的原因之一。
大孽略有些委屈趴在地上,用頭觸碰收音機。
“別裝可憐,伱和沈洛就是倆樂子人。”韓非下意識的把大孽和沈洛歸爲了一類。
在韓非的催促下,大孽將一滴滴魂毒注入收音機,那上面的裂痕越來越多。
旁邊的墨先生看的膽戰心驚,但也不敢說什麼。
幾分鐘後,沙沙的電流聲在收音機中響起,舞者蒼老驚訝的聲音從收音機裡傳出。
“我的收音機怎麼被淋溼了?”
“閃開!那是劇毒!”
確定可以溝通後,韓非也不墨跡:“老爺子,我和墨先生已經在大樓內相遇,你現在必須要儘快告訴來找我的恨意!沒有進入大樓的恨意立刻回到樂園通道當中!不可言說的目標很可能是通道!讓他們務必守住樂園當中的那座神龕!”
“通道?樂園?你在說什麼……”
舞者還沒反應過來,通話就已經中斷,收音機上滿是魂毒,可能要等一段時間才能繼續使用了。
“希望老爺子能把我的話傳過去。”韓非也已經盡力,他把收音機還給墨先生,然後從懷中取出了血色紙人。
被徐琴鮮血染紅的紙人剛一出現就變的很興奮,它和徐琴之間存在某種聯繫,雙方能夠互相感知到彼此的存在。
“帶路,我們上樓!”韓非現在需要做兩件事,找到二號大腦的其他碎片,還有和進入摩天大樓的那位恨意匯合。
摩天大樓能進不能出,就算恨意也不會冒着危險踏入其中,畢竟這是不可言說的地盤,但那位被詛咒包裹的恨意卻義無反顧衝了進來,這已經不是簡簡單單的鄰里關係了。
讓惡之魂盡情在下五十層擴張,韓非帶着其他人進入了染血的電梯。
在血色紙人的指引下,他們一起來到了四十層。
走出電梯,熟悉親切的詛咒縈繞在韓非四周,他每天吃的飯裡都放有類似的佐料。
“徐琴在這一層使用了詛咒。”韓非踹開樓道里的雜物,挨個房間查看,所有女性罪犯內心的怨毒和詛咒都被剝離:“沒有一個活口,能看得出來她很着急。”
“這不是着急,這是殘暴好嗎?”季正真不知道韓非在哪認識的這些朋友,一個正常的都沒有。
“走,繼續往上!”
“你確定?四十到五十層是極權生活的樓層,他們奴役了不少怪物,據說其中還有神靈的作品。”季正現在更韓非說話都很客氣了:“我不是想要阻止你,只是希望你能考慮清楚。”
“極權我們不是已經殺了一個嗎?”韓非朝着電梯間走去:“大家早就沒有回頭的路可以走了,與其把希望寄託在別人身上,不如我們自己動手,扼住命運的咽喉。”
電梯間的血腥味無比濃重,摩天大樓內的二十多部電梯就沒有停過,活人和死人不斷進出,其中大部分乘坐電梯的乘客最後都沒有出來,可他們就算明知道電梯是個吃人的怪物,依舊爭先恐後的進入其中。
上五十層的人想要下來躲避災禍,下五十層的人想要上去過上更好的生活,摩天大樓正被數股力量撕裂。
電梯顯示屏上的數字開始發生變化,當血紅色的數字變爲“49”時,電梯停了下來,韓非找到的那些電梯卡沒有繼續向上的權限。
“上五十層和下五十層的區別是什麼?”韓非抱着血色紙人走出電梯,刺骨的詛咒氣息朝着韓非匯聚,好像一個猩紅的擁抱。
“代表着兩個不同的時代吧。”墨先生遠離韓非,走在了隊伍最後面:“我聽舞者說花園主人的一生分爲兩個階段,分別對應着下五十層和上五十層,你應該也能看出來下五十層破舊骯髒貧窮,連生存都是問題,這些其實都是花園主人童年的生活環境。”
“那上五十層對應的就是花園主人成年後的記憶?”
“也不全是這樣的,準確的說……”墨先生想了好一會纔開口:“對應的是花園主人變成‘鬼’後的記憶。”
“變成鬼後的記憶?”
“下五十層雖然貧苦、骯髒、被疾病死亡佔據,但至少還是在人的範疇之內;上五十層看着繁華美麗,其實那些都是表象,據舞者說那裡是一個無比荒誕、瘋狂、絕望的地方,看不到任何正常的情緒和性格。”墨先生壓低了聲音:“這座大樓其實就是花園主人的一生。”
“那我們如何才能進入上五十層?”韓非看着正在拼命吸收詛咒的紙人,他感覺徐琴是故意留下大量詛咒,如果韓非來到這裡,那些詛咒能夠幫助到韓非。
“有三種辦法,獲得神靈的允許,走樓道突破禁忌的封鎖,還有打開神靈的神龕,和神靈爭奪大樓的控制權。”季正開口說道:“我一直在想辦法去五十層以上的區域,但都沒成功過。現在有你這頭怪物的幫助,我們應該有三成概率在樓道禁忌的追殺下逃生。”
“樓道不是最好的選擇,帶我去找神靈的神龕。”韓非放出了大孽,對方來到四十九層變得更加興奮了,就跟餓了三天的狗看見了骨頭一樣。
“神靈的神龕只存在於傳說當中,除了最虔誠的狂信徒外,沒有人知道那東西在哪,我甚至懷疑那是一場騙局。”季正想要讓韓非放棄不切合實際的幻想,可誰知道他這邊還沒說完,大孽就跟瘋了一樣朝着某個方向衝去。
“跟上它!”
徐琴剛清理完四十九層,韓非他們並未受到太大的阻攔,不過他們在移動的過程中也發現了一些徐琴的衣服殘片,韓非身邊的最強恨意,在來到這一層時受傷了。
收好衣服殘片,韓非加快腳步,他們在大孽的帶領下東奔西跑,繞了好幾圈後,來到了一個奇怪的地方。
49層最中心的位置修建了一根直徑超過三米的柱子,其他樓層都沒有這樣的東西存在。
“承重牆?”韓非摸着巨大的石柱,給了大孽一個眼神,對方立刻心領神會,後撤幾步後,全力朝柱子撞去!
大孽的皮膚連神靈意志都很難貫穿,但它撞到柱子之後,頭部出現了一條小小的離恨,魂毒和黑血沾染到了石柱上。
被傷口刺激,大孽變得更加興奮,像它這種怪物越是感到痛就會越興奮。
完全忽視了韓非,大孽被柱子裡面的東西吸引,好像撲火的飛蛾,用最原始的方式,一次又一次朝石柱撞去。
“它、它一直這樣的嗎?”季正捂住了恐懼男孩的眼睛:“要不要攔下它?”
“我雖然是它的主人,但我還真攔不住它。”韓非血量未恢復,不敢隨便過去。
柱子上的黑血和魂毒越來越多,隨着它們不斷擴散,柱子上的紋路逐漸變得清晰,那是一張張無辜者痛苦哀嚎的臉。
它們的身體好像被封在了柱子當中,只有扭曲痛苦的臉露了出來。
“動手,我們一起攻擊它!”韓非取出了往生屠刀,煞氣翻涌,朝着柱子另一邊走去。
“你確定嗎?這玩意好像是神靈放置的東西,承上啓下……”墨先生還未說完,韓非已經一刀斬在柱子之上,璀璨的刀光避開了那些人臉,一道道裂痕在人臉邊緣出現。
季正輕輕吸了口涼氣,他看着對神靈毫無敬畏之心的韓非和大孽,一時間也不知道是主人像寵物,還是寵物在模仿主人。
其實根本不用季正他們出手,往生屠刀和大孽的死意已經嚴重破壞了立柱表面,這兩股截然相反的力量硬生生撕裂了大樓立柱的“外殼”。
石衣破碎,立柱的真實樣貌展現在衆人眼前。
一個個受害者的身體扭曲纏繞在一起,這根本不是石柱,支撐起大樓的是一根人柱。
“往生刀很難對這些無辜的受害者造成傷害。”韓非停手了,旁邊的大孽也急的團團轉,它的魂毒被“人柱”上的某種力量抵消,讓它不能鑽進“人柱”當中。
“大孽只對神龕感興趣,它要找的東西在柱子內部,通往上五十層的辦法應該也藏在柱子當中。”韓非很瞭解大孽,深知大孽對神靈的貢品毫無抵抗力。
“這根柱子是神靈立的,作爲大樓的根基,那些無辜的人都是被活祭的對象。”墨先生眼中帶着憐憫和痛苦:“打生樁、立人柱、塞豆窿、投爐神,神靈爲了修建這座大樓血祭了太多人。”
“有沒有辦法可以救下這些人?”韓非站在“人柱”旁邊,他握緊了往生屠刀。
“有。”墨先生眼神複雜的看着韓非:“殺了那惡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