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鬼分爲三個步驟,引魂、招魂、回魂,這三個步驟任何一個出了問題都會造成非常恐怖的後果。”
所有跟鬼有關的儀式,順利成功還好,一旦失敗,所有儀式參與者都有可能付出自己的生命。
也正因爲如此危險,很多儀式在這座城市裡都是禁忌,那些信仰鬼神的傢伙也很少有人會喜歡。
“韓非,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小賈看着韓非,眼前這個男人在陰宅供桌前面,把自己的手和紙人綁在了一起,這畫面看着無比詭異。
“儀式正式開始後,你和小尤就先離開,我獨自留在這裡便好了。如果我半個小時還沒出去,你們再進來查看。”韓非將供桌清理乾淨:“你帶火機了嗎?拿上這些白蠟,把它們從十字路口一直襬到這間陰宅門口。”
“我走了,你一個人在這裡行不行?”
“不用擔心我,現在我狀態很好。”韓非把紙人放在了自己的手臂上,還真有種如膠似漆的感覺。
“那你自己小心。”小賈放下揹包,抱着屋內的白蠟朝跑了出去。
整個二樓現在只剩下韓非自己,他默默的看了血色紙人一眼。
“現在只剩下我們了。”
左手是陪伴,右手是凝聚着特殊記憶的紙人,韓非背起包,獨自朝三樓走去。
剁肉的聲音就是從樓上傳來的,如果小賈在這裡,韓非還要分心去照顧他。
現在小賈離開,韓非可以放心探索了。
醜貓很乖旳跳上韓非肩膀,然後自己鑽進了揹包,只把自己的腦袋露出。它進入這棟詛咒後就變得異常乖巧,似乎這裡的女主人很兇殘,它只有好好表現纔不會被做成貓湯。
順着樓梯向上,韓非來到了加蓋的三樓,眼前的場景讓他有些驚訝。
這棟老樓,一層是正常住宿的地方,二層被佈置成了靈堂,三層則被佈置成了婚房。
“祖宅裡到底發生過什麼?”
紅白事碰在一起很不吉利,但這建築內部偏偏就是這樣佈置的。
剁肉的聲音越來越大了,韓非的精神也有些恍惚,除了剁肉聲外,他隱約聽到了其他的聲音,好像是兩個男人在交談。
“樓內還有其他人?”
也就是在那兩個男人說話聲響起的時候,韓非懷中的紙人睜開了眼睛。
躲在張貼有大紅囍字的衣櫃旁邊,韓非朝聲音傳來的地方看去。三樓客廳的沙發上,坐着一個身穿名牌休閒運動服的男人,他身材高大魁梧,五官周正,看着給人一種正氣凜然的感覺。
“徐飛,人已經死了,如果你不想坐牢,那就按照我說的辦吧。”
很難想象,如此陰冷的話語竟然會是從那個陽光暖男嘴裡說出的。
“我們當初可沒說要把人給弄死啊!”沙發旁邊站着一個高瘦男人,他眼裡滿是血色,脖頸上青筋暴起,不知道是因爲害怕,還是其他的原因,他整個人都處於一種很狂躁的狀態。
“別叫喚,你是想要把周圍的鄰居都吸引來嗎?”運動服男人伸了個懶腰,那張正氣凜然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嘲諷的笑容:“死的那女人試用過你姐的新藥,你只要把一切推到你姐身上就可以了。”
“法醫會藥檢的……”
“其他的你就別操心了,我需要的是你姐不要跑出來搗亂。”男人將雙腿翹在了茶几上,鞋子就伸在徐飛的茶杯旁邊:“藥是你下的,我只是被動參與進來玩玩,就算最後鬧大了,你覺得我們兩個誰的下場會更好一點?”
“傅冬,你別欺人太甚。”
“我只是在告訴你一些很現實的東西,雖然我家裡人一直對我很有意見,但如果我出了事情,他們就算是爲了維護公司形象,也一定會幫我。”男人笑眯眯的看着徐飛:“我爸是個老糊塗,公司遲早會是我的,你放心跟着我,我會幫你把路鋪平。”
高瘦男人似乎有點被說動了,他從黑色包裹裡拿出了一件雨衣,十分費力的穿上。
“這就對了,我們玩過那麼多試驗參與者,大多數人連在睡夢中發生了什麼都不知道,那個女的會反抗純粹只是個意外,我們只要解決掉這個意外,所有的過錯都可以彌補。”被稱爲傅冬的男人打開錢包,又拿出一張卡遞給徐飛:“你做這個決定也不容易,這些錢你拿去花,好好放鬆下。”
穿着雨衣的徐飛糾結片刻後,朝傅冬伸手,但傅冬卻在這時候又把卡往後收了一點:“你可以隨便玩、隨便嗨,可如果你進去了,這一切你可都再也享受不到了。”
“我最後再向你確定一遍,沒有其他辦法了嗎?”徐飛的眼睛中滿是血絲,他的良知和內心的恐懼貪慾在進行最後的交鋒。
“你姐負責A區所有女患者的治療,以及新藥測試,她應該已經發現問題了。那女患者本身就存在嚴重心理疾病,在深層意識治療的過程中又被我們折磨玩耍,新藥已經不管用了。”傅冬十分淡定的說着齷蹉骯髒的事情。
“做那些事的只有你,不要牽扯上我。”
“別人不會在意的,你最好繼續拿錢辦事。”傅冬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電腦裡的記錄和數據我可以篡改,但人腦裡的記憶就需要你來消除了。把我給你藥物和針劑藏好,每天記得給你姐服用,慢慢的她就會忘記這些事情。”
“你確定那些藥物僅僅只是用來消除記憶的嗎?”穿着雨衣的徐飛眼中閃過一絲遲疑:“我姐這幾天吃過那些藥後,精神狀態很不穩定,性情大變。”
“有副作用很正常。”傅冬重新坐好:“去把你姐叫醒吧,到點了,她又該吃藥了。”
菜刀剁肉的聲音愈發急促,但是屋內的兩個男人就好像完全聽不到一樣,還在密謀着各種很噁心的事情。
韓非躲在衣櫃旁邊,將一切記在腦中。
祖宅的女主人也姓徐,是徐飛的姐姐,她確實在某個醫藥公司擔任很重要的職位,好像是專門負責女性精神病患者的新藥測試。
那個傅冬可能是公司老闆的孩子,他趁着女性患者在接受治療的過程中,對部分患者做了無法饒恕的事情。
現在事情敗露,傅冬和徐飛想盡辦法掩蓋,爲了堵住姐姐的嘴,他們似乎準備用藥把姐姐變成一個瘋子。
“那兩個男人身上既沒有陰氣也沒有陽氣,不是鬼,也不是人,感覺他們就像是我的幻覺,可能我現在已經受到了某個鬼執念的影響,進入了她的絕望當中。”
韓非和血色紙人睜眼看着同樣的地方,在他們目光交匯的客廳裡,又發生了新的事情。
弟弟徐飛打開臥室門,將一個留着長髮的女人從屋內攙扶出來。
那女人五官精緻,身材極好,就算是穿着最普通的衣服,正處於精神恍惚的狀態下,也十分的吸引人。
“姐,該吃飯了。”徐飛很是熟練的將藥物倒進水杯,又從上鎖的抽屜裡取出了未拆封的針劑。
“我來爲你姐注射吧,你儘快去處理屍體。”傅冬突然變得熱情,徐飛好像明白了什麼,他在原地站了一會,穿好雨衣朝樓下走去。
等徐飛走後,傅冬臉上的表情完全發生了變化:“老裝着正經人的樣子,還挺累的。”
他拿出針劑,眼睛肆無忌憚的打量女人:“反正你也要變成瘋子了,等以後有機會,我會把你送到公司當試驗者,親自爲你治療。”
隨手脫去自己上衣,傅冬盯着女人的臉,湊了過去:“以前我可想都不敢想,但你非要跟我作對,這也是你自找的。”
他手掌伸向女人的衣領,但就在這時候,原本精神恍惚的女人忽然擡起了頭,那雙溫柔的眼睛裡此時倒映着好幾張不同女人的臉!
瞳孔震顫,女人抓着茶几餐盤上的餐刀,直接刺入了傅冬的左眼。
刀鋒刺入,毫無防備的傅冬在血色籠罩世界後,發出刺耳的慘叫聲。
他跌倒在地,但那個女人卻根本不準備放過他。
精緻的五官被仇恨和詛咒扭曲,女人似乎爲了尋找真相,把受害者的意識轉移到了自己的腦海當中。
她抓着桌上的餐刀,像個惡鬼一樣朝傅冬的身上刺去。
論身體素質和力氣,傅冬比眼前的女人強很多,但他徹底怕了,在被逼到絕路後,直接從三樓陽臺跳了下去。
咚咚咚的剁肉聲好像急促的鼓點,命運的交響到了最激烈的時刻。
在樓下處理屍體的徐飛聽見響動,匆匆跑上樓,他衝向自己的姐姐,但迎接他的卻是一把鋒利的餐刀。
從小到大都一直疼愛弟弟的女人,在失去理智發瘋的時候,親手用那把刀貫穿了弟弟的心臟。
她對人體十分的瞭解,知道那一刀便足夠將人殺死。
嘴裡發出嘶吼,眼裡不斷的流淚,女人揮舞着餐刀徹底瘋了,她眼中女人的臉頰不斷變換,站在茶几上,一刀一刀的劈砍着原罪。
動作越來越快,餐刀劈砍的聲音逐漸和剁肉的聲音重合,也就在這一刻,衣服完全被血液染紅的女人擡起了頭。
她抓着那餐刀,茫然的望向了樓梯出口。
韓非站在出路那裡,他們看到了彼此。
“徐琴?”
輕輕的一聲呼喚,屋內接近瘋狂的剁肉聲消失了。
陌生的目光交匯在一起,屋內的女人、男人和所有血跡全部好像泡沫般崩散,祖宅三樓只剩下了抱着紙人的韓非。
剛纔韓非看到的那些場景他沒有任何印象,這似乎是關於那個女人過去的秘密,在韓非忘記了所有的特殊時刻,她想要毫無保留的把一切都告訴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