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對那把黑刀非常的滿意,他似乎是故意在餵食黑刀,希望黑刀可以吃掉更多的東西,蛻變的更加恐怖。
每當F揮刀時,韓非都能聽見刀柄當中的哀嚎,他很想去搶奪走那把刀,但卻又找不到這樣做的理由。
“鬼會在殺人的時候現行,想要劈砍到它,恐怕需要一個人來做誘餌。”剛纔差點被殺死的千夜回過頭,看向了李果兒和韓非:“你倆也別說我們欺負你,其實你的小心思我們也明白,無非是想要藉助我們的力量幫你擺脫‘鬼’的追殺。大家都是遊戲參與者,我就直接打開天窗說亮話了,你們兩個別想不勞而獲,我要你們也派出一個人,跟我一起走在前面當誘餌。”
千夜雖然看着有點流氓,但人其實很精明,他能夠獨自負責一個六人小隊已經可以證明他的能力了。
“鬼”隨時都有可能出現,走在最前面探路的人最有可能被攻擊。
李果兒不等韓非開口,便直接走了過去:“我和你一起。”
那些玩家都有點意外,他們本以爲會是韓非去打頭陣。
“你確定?”千夜的目光從李果兒身上移開,看向了韓非:“你也同意嗎?”
“別廢話了,儘快結束探索,不管最後有沒有成功抓到鬼,我們都要在零點之前離開。”李果兒翻看過韓非的那些劇本:“鬼白天最虛弱,但也最不容易見到,入夜後他們會出現,實力也在慢慢恢復,零點過後的他們會進入一個最恐怖的狀態。”
“這些你是怎麼知道的?”
“你愛信不信。”李果兒說完便朝樓上走去,她心裡比誰都慌,那“鬼”盯上了她,如果不找到殺鬼的辦法,她寢食難安。
“這明明是一個抓鬼遊戲,但真正玩起來卻完全相反。”阿蟲悄悄往後退,但又被F推了上去:“你怎麼老針對我?我除了可以感知到靈異存在,沒有其他的能力了!”
見識過剛纔的怪物後,阿蟲也終於爆發。
“你的天賦比你自己想象的還要強大和完美,我是在幫你激發它。”F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讓人聽到後,很難產生反駁的想法。
“你知道我的天賦?”阿蟲半信半疑,最後還是默默的跟在了李果兒身後。
隨着時間推移,窗外的天空變得愈發昏暗,一眼看去,整片小區好像被塗抹成了紅色。
各種奇怪的雜音開始在小區當中出現,那一棟棟公寓樓內似乎存在着特殊的東西。
樓道牆壁上的尋人啓事慢慢變多,臺階上開始出現各種各樣的雜物,還有一些細碎的、參雜着黃紙的土壤。
“我有種很不好的感覺。”阿蟲的腳步越來越慢,如果不是被人推着他根本不會往前走:“樓上的髒東西應該不止一個,我能感知到從他們身上散發出的死氣!”
不斷髮出警告,可沒有人停下,玩家們召集了最精銳的隊伍,他們今夜一定要成功抓鬼。
面對F的黑刀和千夜催促,阿蟲只要硬着頭皮來到八樓。
從這裡再往上走,樓層的模樣已經開始改變,牆皮上的尋人啓事全部好像是剛張貼的一樣,那些孩子的臉沒有被挖去,而是替換成了他們死亡時的樣子。
老實說,這樣的尋人啓事比之前的要更加恐怖,走在漆黑的樓道里,感覺就好像被一羣死去的孩子注視。
除了那些尋人啓事外,牆壁上也開始出現樂園的廣告,貼有摩天輪、過山車等照片的樂園宣傳單跟尋人啓事形成了鮮明對比,那些可憐的孩子或許只能以這樣的方式接近樂園了。
“抓鬼是樂園的遊戲,這裡也貼有樂園的廣告,會不會一切都是樂園在搞鬼?”李果兒眉頭微皺:“如果真是他們在傷害那些孩子,那樂園這麼做的意義是什麼?”
沒有人回答李果兒,走在最前面的千夜已經打開了八樓住戶的門。
狹隘的房間裡沒有一絲光亮,所有窗戶都被木板封死。
進入查看,屋內有沖洗照片的地方,在一間間暗室裡堆放着一個個花盆。
大多數花盆都已經碎裂,有的花盆裡裝着的是土壤,有的花盆裡塞滿了玩具。
撕下牆壁上的照片,千夜拿在手中查看,那些照片全都是在拍花盆。
“花盆有什麼好拍的?裡面連一朵花都沒有。”
“有沒有一種可能,這些花盆裡種的不是花朵,而是小孩?”韓非慢慢走到了隊伍中央,越是靠近頂樓,他心臟就跳的越厲害。
“沒錯,賬本後面寫有類似的短歌,花盆代表着囚禁孩子的地方,花朵應該就代表着孩子。”F和韓非的想法一樣,他拿起花盆查看,發現很多花盆下面都寫有人名:“這幾個花盆大小不一,但是寫着相同的一個名字,花盆還在,花盆裡長出的東西卻不見了。”
隨着探索更加深入,F耳邊傳來了啜泣聲,他手持黑刀推開最裡面那間暗室的門,耳邊的哭聲變得更加清晰了。
“這是什麼東西?”
暗室角落裡擺着一個水缸般大小的花盆,盆裡面坐着一個肥胖到畸形的孩子,它似乎從未見過陽光,皮膚跟被漂白過一樣。
肥胖男孩背對着玩家們,他的身體好像被卡在了缸中,正一個人低聲哭泣。
肩膀聳動,男孩皮膚下面似乎全都是水,整個身體都一顫一顫的。
F盯着男孩看了很久,然後拿出了黑刀:“終於遇見一個不會跑的了,不知道斬殺掉它,能不能增加積分。”
“你確定要過去嗎?”阿蟲自己先縮在了後面:“我的意思是,或許我們可以換種比較和平的方式來解決?畢竟花盆裡的這個大孩子,好像沒有攻擊我們的想法。”
“等它產生這個想法,一切就都晚了。”F面具下的眼神有些冰冷:“鬼,不應該存在。”
男孩無法移動,這次也不需要活人去當誘餌,F獨自向前。
“魂飛魄散,對來說纔是真正的解脫。”F揚起黑刀,刀柄當中無數人在叫喊,但他們根本無法阻攔F。
卡在花盆裡的男孩也意識到危險已經臨近,他拼命轉動腦袋,露出了一張和身體不成比例的臉蛋,他的身體一直在成長,但臉還保持着被拐走時的樣子。
刀鋒落下,男孩嚇的哇哇大哭,淚水滴落進了花盆裡,好像蘊含着悲傷和絕望的種子,迅速在土裡生根發芽。
可還沒等土裡的東西長出來,黑色的刀鋒已經落到了男孩頭頂之上。
“呯!”
刀鋒相撞!
F的黑刀被另外一把刀擋住,他瞳孔縮小,盯着眼前的男人。
穿着黑色西裝,佩戴着白色笑臉面具的韓非站在花盆前面,他握着那把叫做陪伴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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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死嗎?”
“你自己也看了賬本,知道花盆裡種着被拐走的孩子,這個傢伙就算是鬼,那它也是一個被拐賣的可憐鬼。”韓非默默收刀:“那對夫妻可以殺,但這個孩子不建議你殺他。”
韓非和F針鋒相對,兩人對待鬼的態度並不完全一樣。
一個是想要全部殺死,一個則是想要殺掉那些該殺的。
“鬼可以換算成積分,這筆賬你應該比我更清楚。”F的聲音變得陰沉:“讓開。”
“這地方是我們帶你來的,裡面的鬼也應該分我一部分,那對夫婦讓給你,這個孩子歸我。”韓非無意和對方發生衝突,所以提出了一個折中的辦法。
“你想要保護它,但它可不一定願意接受你的好意。”F冷笑着收刀後退。
韓非見F態度突然發生轉變,立刻意識到了什麼,沒有絲毫猶豫,朝着旁邊躲閃。
男孩掉落進土壤當中的眼淚長出了一根根黑色的荊棘,那些黑色荊棘上掛着有毒的尖刺,畸形肥胖的男孩拒絕任何人靠近,那些有毒的尖刺就是他對自己的保護。
“所以說被拐孩子的心理疏導也很重要,如果沒有可以破開他們周身荊棘的勇氣,那就別輕言要去拯救他們。”F看着摔倒在地的韓非:“它們一直呆在暗室裡,已經變成了怪物,就算偶爾有一束光照進來,它們也只會覺得刺眼。”
花盆裡開始長出越來越多的荊棘,不過那些荊棘大多在男孩周身盤繞,沒有要去傷害其他人的打算。
F也看到了這些,可他依舊不願意停手,這個被種在花盆裡的男孩正好可以讓他來做一些測試。
“不要擋路。”他對男孩的哭聲充耳不聞,提刀向前。
“孩子害怕黑暗,情有可原,人生真正的悲劇是大人害怕光明。”韓非察覺男孩只懂得自保和哭泣後,再次站在了男孩和F中間:“我忘記這是誰說的話了,但我覺得挺有道理。”
“很多人活的糊糊塗塗,就是因爲聽了太多道理。”F抓緊了黑刀,他見韓非執意不肯讓開,在對峙片刻後,他轉身走出了房間。
深陷鬼樓,玩家內部不能再發生衝突,F這麼做並不代表認同韓非,他只是在顧全大局。
等F離開後,韓非也收起了刀,他回頭看了一眼那個胖孩子。
非常奇怪,在自己家裡無比惶恐不安的韓非,真正去面對這樣一個畸形怪物,他反而不害怕了,內心很是平靜。
“抱歉,我沒能力幫你找到父母,我能做的只有暫時不讓他們傷害你。”
韓非不圖什麼回報,說完就準備離開,但那個困在荊棘當中的男孩,哭的實在太過傷心。
沒有了記憶,根本不懂得哄孩子旳韓非,伸手從口袋裡摸出一個氣球,這是他手邊唯一的玩具。
試着將氣球吹大,一顆大人的頭顱就這樣出現。
看着那逐漸放大的人臉,男孩哭的更加悽慘,他表現的十分害怕,花盆裡開始冒出越來越多的荊棘。
“不好意思,我以爲你會喜歡這個。”手足無措的韓非趕緊將人臉氣球扔掉,那張臉正好碰到了男孩周身的荊棘,瞬間被扎爆。
發現畏懼的人臉在身前破碎炸開,男孩的注意力被吸引,哭聲也變小了許多。
“你這孩子的愛好有點特殊啊?”大部分氣球都在F手裡,韓非見男孩停止哭泣,藏在面具下的臉擠出了一個笑容:“如果我能活過今晚,我就把所有氣球在你面前擠爆。”
男孩也不知道聽懂了沒,反正韓非靠近的時候,他周圍的荊棘稍微往後退了一些。
“我似乎挺招孩子喜歡的,李果兒和樂園的女人也覺得我不錯。”韓非之前聽到了千夜說的話:“這些遊戲參與者似乎把魅力當做了一項可以數值化的屬性,那個打扮的像火雞一樣的男人如果魅力都有八點,那我的魅力會有多高?”
潛意識裡,韓非覺得魅力應該也是自己的一項武器。
離開八樓,一羣人來到了九樓。
走廊上擺放的花盆越來越多,房門和樓道里佈滿了荊棘,最開始大家還能勉強往前走,可等到九樓和十樓中間的時候,樓道已經完全被黑色荊棘堵死。
“這些東西好像是孩子們的眼淚,他們的背上和痛苦在花盆裡長出了荊棘。”韓非耐心解釋,可卻沒有人傾聽,F更是持刀向前,把那些攔路的荊棘砍開。
之前劈砍怪物很輕鬆的黑刀,在劈砍荊棘時顯得吃力,那把刀似乎不喜歡斬碎無辜的事物。
一點點開路,F終於領着所有玩家來到了十樓。
牆壁上的尋人啓事已經被樂園廣告完全覆蓋,在他們頭頂最醒目的地方,還用紅色油漆寫了兩句話歡迎來到我的家!歡迎進入我的小小樂園!
那用油漆書寫的文字和小丑面具當中的文字差不多,十一號在這個時候好像已經徹底瘋了。
“十樓總感覺會是最關鍵的一層。”韓非依稀想到了些什麼,這個十一號的經歷就好像是在故意提示他一樣:“我好像在十樓遇見了一個很重要的人,就是他改變了我。他把自己失去的東西,全部都給了我。”
腦海裡隱約劃過一道光亮,韓非死死按着自己的頭顱,他掃視所有玩家,最後望向了佩戴面具、手持黑刀的F:“那個人會不會也在十樓?我忘記的東西,是不是全部被他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