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顫動,蹄聲如雷。
第七軍從斥候處得知了藍水城已經開始轉移城中民衆退向大溼地的消息後,伊扎雷比便努力爭取到了先鋒的機會,引騎兵先行。
爲防止伊扎雷比上頭,羅沓反覆強調,告訴他目標只有一個——阻斷藍水的遷徙,儘可能地延緩他們的行動速度。
出身魔法師世家,享受着精英教育,無論是爵位還是實力提升都是順風順水的伊扎雷比從未沒有感受過這種屈辱。
自從在藍水手中損兵折將之後,毀滅藍水就成了他的執念。
聽到藍水想要轉移,他哪肯放過這個機會。
伊扎雷比反覆催促着騎兵提速,爲的就是讓藍水的蘑菇人陷入絕境。
唯有藍水覆滅,他的敗績纔會被勝利的榮光所掩飾!
沿途斥候已經搜查過了,完全沒有敵人蹤跡,與上次進入藍水一樣,所到之處毫無人煙。
不過斥候探查藍水城返回來的消息卻讓伊扎雷比有些困惑。
“藍水城重新修了城牆,並且是修到了護城河之前?”
面對這個操作,伊扎雷比哼了一聲,輕蔑地評價:“簡直不知所謂,以爲城牆就能阻擋塞列爾的攻勢嗎?”
“沒有嵌入破魔水晶,佈置防禦法陣的城牆不過是稍微堅硬一些的泥巴塊,只要魔法師齊聚,頃刻間就能摧毀!”
此時的藍水城牆之下瀰漫着一股令人頭暈目眩,只恨長了個鼻子的濃郁氣味。
儘管正在工作的狼人,蘑菇人都戴上了面罩,還在鼻子裡塞了兩團絹布,但是那股氣味依舊無孔不入,使勁地往鼻子裡鑽。
塞列爾的進攻時間比自己想得要早太多,也幸好是路禹拒絕了勒琳的要求,否則只怕那羣部族領袖現在還在趕往藍水的路上呢。
勒琳在最後一刻答應了路禹的請求,並且她十分有覺悟地帶着一千名精靈留在了藍水城。
用勒琳的話來說就是,“雖然你的辦法很好,但是我對你如何拖住塞列爾重兵很感興趣,順便還想親眼看看你的勇氣與實力是否與你的嘴巴相匹配。”
勒琳提出想要看看路禹的守城準備,路禹很爽快地就答應了。
這個在路禹心中顏值只輸伊索,長得跟個冰塊一樣的精靈在路禹掀開即將送給塞列爾大軍的第一份禮物後,冷冰冰的表情碎掉了。
她下意識想要嘔吐,但是又覺得這個反應太過不矜持,竟然依靠強大的表情管理能力控制住了。
但是在聽到路禹指揮狼人把之前儲存好的“禮物”全都加熱到冒泡,必須發出“噗通噗通”的聲音纔算合格後,這番有畫面帶聲音的對話擊穿了勒琳所有的心理防線。
勒琳低下頭不住地乾嘔。
事實證明,生理反應這玩意能幹碎一切表情管控能力。
就算是美女,吐起來也是不怎麼美觀的,更何況是吐了之後臉色鐵青,不斷咳嗽的美女。
勒琳逃了,甚至沒有跟路禹打招呼,帶着一衆忠心耿耿陪同的全程的隨從直接離開了現場。
“不是想看嗎,看啊,勒琳你怎麼不來看了!”
路禹一邊拿着手中的鐵棍攪拌麪前大鍋裡的不斷冒着泡,散發着惡臭的“咖喱”,一邊惡狠狠地說。
身爲摩斯塔納小趙括,路禹別的沒有,身先士卒這條絕對學到了。
煮屎這個工作他親自下場指點,並且親自攪拌,點火加熱,做到了手把手教學,包教包會。
狼人和蘑菇人本身挺牴觸這件事的,而且他們也不知道路禹是收集這麼多糞便做什麼…說是守城,但是卻從來不解釋怎麼用來守城。
藍水的斥候探查到了塞列爾軍隊的動向,在用金屬罐子封裝金汁的地方找到了路禹。
“塞列爾前鋒,伊扎雷比帶領騎兵已經快要到達藍水城郊。”
可惜的是伊扎雷比沒有任何步卒,吃過虧的他絕對不會發瘋到用騎兵攻城,所以他的目的一定是來拖延藍水的撤退速度。
不過,這也正合路禹的意,有一個大禮物就是給騎兵們準備的!
果不其然,迅疾如風的塞列爾騎兵只是遠遠的瞥了一眼藍水城的城廓,便繞着城牆向着藍水後方行動。
騎在馬上的伊扎雷比看了藍水的防禦佈置之後,用鄙夷的口吻對身邊的副官說:“死守城池,城牆外一點軍隊都不放置,捨棄了所有的機動性,這個指揮者怕不是一位把頭縮進龜殼裡就能安枕無憂了。”
“果然是個不學無術的傢伙,即便是守城也該在外佈置一支機動性強的部隊,否則就會像現在這樣,任由我們馳騁。”
“只要大軍合圍,藍水就是一座孤城,四面受敵,無路可退,城破只是時間問題。”
伊扎雷比的左右副官雖然覺得這番話有些不合理之處,但是礙於伊扎雷比的身份,以及他咬牙切齒的說話方式,故而沒有反駁,而是連連點頭,不斷稱是。
伊扎雷比傳令:“遇到藍水遷徙的民衆,無需留手,陛下的命令你們都清楚。”
“藍水必須覆滅!”
一位副官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我們是否應該稍微繞點遠路,這裡畢竟還在藍水城的輻射範圍內,如果他們佈置了守城機關,是攻擊到…”
伊扎雷比打斷了副官的話:“我們已經出現在了他們的視野內,一旦繞遠路就是給藍水的蘑菇人逃遁躲藏的機會,這樣直來直往地殺過去,能最大程度讓他們的調度混亂。”
“更何況,藍水的那位首領做事相當保守,你看看這四周被完全砍光的樹木,看看這連一個士兵都不佈置的藍水城外沿…你還不明白嗎,他根本不可能出擊!”
“高速移動的我們,只要有魔法師庇護,他們拿什麼守城機關攻擊我們?”
副官啞然,隨後便不再堅持。
馬蹄愈發急促,周遭的風景電光火石般向後退去。
恰在此時,先鋒騎兵身子忽地一輕,夾緊馬身的大腿莫名地鬆開,再想要使上勁卻找不準位置。
轉瞬之間,奔馳的騎兵陷入了一個個佈滿尖刺的大坑當中,尖銳的木刺頃刻間就將墜落的馬匹與騎兵穿成了糖葫蘆。
距離城牆約有一千米左右的開闊區域,一塊塊地面接連塌陷,露出了“獠牙”,如同水流一般運動的騎兵大軍頓時出現了堵塞的跡象。
前軍好不容易剎住了車,但是急速行軍的後隊本就不明情況,加上速度伊扎雷比催促加速的指令,一羣又一羣的騎兵撞在了一塊。
一時間,伊扎雷比的前軍人仰馬翻,亂成一片。
伊扎雷比猛勒繮繩,大聲詢問:“前面發生了什麼!”
傳令官大聲回答:“似乎是藍水設計的地陷陷阱,前軍目前仍處於混亂當中,無法判斷傷亡!”
“探查陷阱覆蓋的區域,迅速整頓隊形!”伊扎雷比轉頭望向遠處的藍水城,“雕蟲小技,佈置了陷阱又沒有軍隊掩殺,根本就是浪費工夫!”
藍水城中所有擅長風魔法的魔法師都被路禹聚集在了一塊,自從伊扎雷比的騎兵出現之後,這羣風魔法師便跟隨者另一羣矜矜業業的“搬運工”不斷地移動。
當伊扎雷比真的沒有繞遠路,而是遠遠圍着藍水城進軍,打算迅速截斷南城門出城的民衆後,路禹哈哈大笑。
兩次都遇上同一個對手,也不知道他這次中招之後會是什麼表情?
一個個被滾燙無比,被燒紅的金屬罐子被運上了城牆,一直在後方完全不知道路禹在新建的甕城裡搗鼓什麼的魔法師們臉色煞白。
“待會就要依仗各位的風魔法了。”
風魔法師們的手在顫抖,如若不是夜水就站在身邊,他們估計已經逃下城牆了。
路禹讓擅長給草木地面做僞裝的精靈配合蘑菇人一起製作的地刺陷阱,其目的根本就不是爲了殺傷人,而是爲了高速奔跑的戰馬稍微減緩一下速度,方便預判。
有一說一,塞列爾的戰馬,那是真的優秀,如果可以,路禹真想搞一兩匹過來,自己也過一把策馬奔騰的癮。
雪落紛紛,夜色正在一點點吞噬大地上殘餘的暖意,值此時刻,一團朦朧的霧氣根本不會被任何人注意到。
漂浮在半空中的霧妖不斷地觀察着塞列爾騎兵,仔細地按照路禹提供的畫像尋找着什麼。
白色的霧氣一陣蠕動,霧妖化作一隻白鴿,宛如落日時分回巢的鳥兒一般飛掠塞列爾騎兵的頭頂,最終在某一處停了下來,不斷地盤旋。
有了座標的路禹大喜過望,夜水更是直接指揮起了城牆上的魔法師。
一個個金屬罐子被風魔法舉起,源源不斷地魔力在虛空中構建起了一條加速的甬道,金屬罐子宛如炮彈一般被裝填。
隨着夜水這位六階魔法師完成最終校準,在風魔法的加速效果加持下,數十個精美的禮物精準地落在霧妖盤旋的位置。
塞列爾魔法師反應不可謂不快,在金屬罐子來到頭頂的那一刻便反應了過來。
他們下意識想要去構建魔法壁壘去抵擋,但是霧妖卻冷不防對他們施加了一些幻術。
沒有起霧,幻術自然無法深度影響這羣魔法師,但是爭取來的這一瞬間足夠了。
金屬罐子墜落地面,在和地面發生親密接觸之後,它爆炸了。
聽着地面上傳來的滲人慘叫聲,霧妖身形模糊,功成身退的她再度化身小鳥逃離這“人間煉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