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慌亂,你的無措,你的迷茫,我感覺到了。即便我現在不能動、不能言,不能抱着安慰你,但我仍舊能夠感覺到你的內心。
聽說,東海有一定海神針,能夠平息東海的狂波駭浪。
如今,我知道了,我不但是你的靠山,更是你生命中的定海神針,發揮着連自己都沒有覺查到的小小能量,平息你心中隨時有可能產生的狂暴、戾氣、不安……
只是現在,我這棵定海神針不在你身邊了,你雖狂放不羈依舊、你雖傲骨風華依舊,但你內裡的戾氣卻時不時的體現,連你自己都壓制不下來。
“自從覺得正在慢慢的在失去我的觀音婢,我不甘……我時有回憶往事,希望能夠從往事中尋些原來的感覺。如今,我就是用這些感覺來唯系我和她正在慢慢消逝的情緣……”
說這邪的時候,他的嘴角居然牽起了淡淡的笑意。
是想起我們的初相識、再相遇、結姻緣、遇劫難,而後雙棲雙宿的一切了嗎?
是想起我們吵吵鬧鬧、分分合合,最後盡釋前嫌的一切了嗎?
“我的觀音婢表面上看是柔弱的、嫺淑的、遇事忍讓的,但剛毅果決纔是她的本性。內裡的她比狐狸還要精明,比老虎還要狠,比笨熊還要倔犟,一旦做了決定的事,九頭牛都拉不回。”
什麼狐狸?什麼老虎?什麼笨熊?
你這是變相說我是一隻狡猾的母老虎嗎?
“她不許我納妾娶小,我就不納妾、不娶小,因爲我知道她的倔強,知道她說一不二。但是她呢,她很狡猾,明明知道有一些事我定不允她去做,她卻會想盡一切辦法偷偷的去完成這些事。她偷偷的去雁門關,偷偷的去賀蘭關,偷偷的……不要我的孩子。知道嗎,當知道她偷偷的不要我的孩子的時候,我幾近徹底的崩潰,不是覺得她不愛我,而是我很害怕,害怕沒有孩子作牽絆……我們的情緣是不是一如大師所言般終會失去。”
傻啊你,爲什麼先不和我說這些呢?
曾經,知道我避孕之事,你幾近成魔,我簡單的以爲你認爲這是我不愛你的表現。原來不然,在你無數個當‘紙老虎’的日子裡,你低頭伏小其實是從來沒有懷疑過我對你的愛,你只是在怕,沒有孩子做牽絆,終有一日,我會離開你。
“這個世上,有許多人想從我手中搶走我的觀音婢,我時常在她的面前展現自己非常不大度的一面,從此,我的觀音婢認爲我是一個小性的人。小性又如何,反正我的心很小,一如她的心很小一樣,我們的心都只住着彼此……我就是要將那些不利於我們緣分的因素全部扼殺在搖籃之中又如何?”
二郎啊,原來我從來不曾真正的瞭解過你。
有你酸酸的畫面,“觀音婢,我還沒有問你,你和單雄信很熟嗎……一個喚‘阿信’,一個喚‘觀音婢’……說了,不許叫‘阿信’……你還叫,還叫……”
有你無奈的畫面,“我可以對你放心,可對如晦放不下心。他終究不願和你結拜。”
有你憤憤的畫面,“可我更喜歡聽你彈的《六幺》……有個楊昭聽《六幺》也便罷了……”
還有你耍寶的畫面,“既然你對我謝也謝不完、數也數不清,那你就答應我一個要求……有我在你身邊的時候,不許看別的男人……只要你對別的男人做到目不斜視就成,就這一個要求……”最後耍寶到連承乾也不許想的地步。
原來我簡單的以爲你是吃醋,可如今我知道了:不是。
因爲那個預言,你心中有着深深的恐懼,所以在不自覺中不時的將藏在心裡的恐懼流露出來。
原來我從來就沒有真正瞭解過你!
因爲自從知道你的名字,我只給你下了一個定義皇帝。
即便還得加一個時間限制未來的!
但之於我而言,無論是現在的你還是未來的你,都一樣。
我有自信把握得住現在,但沒有自信把握得住將來。
未來的你心中會裝滿國家大義、江山社稷,即便是曾經屬於我的那一方小小的天地也會被這些東西塞滿,我堅信,你永遠不會受傷。
但我忽略了,皇帝也是人,也吃五穀雜糧,也有七情六慾,也會哭、也會鬧,也有愛、也有恨,也強大、也弱小。
你的嘴角勾起一抹動人的笑,賽過那滿天的星光,賽過那春日的驕陽,我知道,你想起承乾了。只有想起承乾的時候,你的笑才這般的驕傲、得意且含着寵溺。
“說起來真好笑,即便我和我的觀音婢成親這麼多年,但我一直覺得她不屬於我。直到……直到我們有了蠶兒,我才放下一顆心,我才覺得,她真正屬於我了。”
傻二郎啊,如今你將你的心聲全然在我面前展開卻是在我遭遇這般殘忍之事時……
曾經,你常常膩在我身上,說着些曲線救國的賴皮之語,“看來,我還得努力啊,否則我的觀音婢不會主動索歡……那也得抱抱你,至少,這感覺是真實的……我只是親一下,親一下……”
曾經,我只認爲你這般是精力旺盛。
如今我才知道,你是在爲維繫我們的情緣做着努力。
曾經我自認爲最瞭解你,如今才知道,我從來沒有真正瞭解過你。
帶着重新認識你的新視野,帶着歉疚的目光,我靜靜的注視着你。
你又想到了什麼呢?眉頭深蹩,眼中有着深深的恐懼和不安?
“可如今,大師一語果然成讖?即便有蠶兒,仍舊維繫不了我們的情緣了?我……我時有在想,也許該去看看我的觀音婢身上是否還有那個秘密。但……我又害怕真看不見了該如何?所以……我不敢看!與其看到我的觀音婢的心離我越來越遠,我寧肯相信我的觀音婢是受了刺激,是被我和蠶兒嚇到了。”
呵呵……真傻,若不愛了、無緣了,看或不看皆是一樣,不過是鴕鳥般的又一個不想承認事實的人而已。
原來,你是這般的害怕我離開你。
所有的事你敢想敢做,所有的人你敢打敢鬧,唯對我,你心懷忐忑、患得患失,失了你一慣的從容。
這之於一個帝王而言,是好是壞?
“其實,她的胸前有一個傷疤,那是我留下的……我很想去看看那個傷疤是否還有印記……可我,我再也沒有勇氣去看。一如她牴觸着我般,我也牴觸着她。我更怕……怕看過後,連那個印記都沒有了,那說明了什麼?”
說明那個人不是你的觀音婢啊。
“如果她不是我的觀音婢,那我的觀音婢呢?她去了哪裡?”
悽愴的笑了兩聲,他自嘲又道:“我的觀音婢能夠去哪裡?偌大的秦王府她又能夠去哪裡?我只能認命,她的心離我越來越遠了,遠得我觸摸不到,蠶兒觸摸不到……她果然夠狠,狠到不理我、不理蠶兒。”
沒有啊,你沒有失去我的心,人說福禍相依,如今我雖然歷盡禍殃,卻發現了你真正的內心世界,我正在爲這個慶幸。
雖在慶幸,但他的下一個疑問,徹底將我的美夢粉碎。只見他突地站起來,很是不安的左右走動着,滿嘴都是憤懣之聲,“出征之前,我和我的觀音婢還兩情纏綣、難捨難分……出征之後,她見我怎麼就像見到惡鬼般?這也太過突然。如果說她爲了我的身體着想時有牴觸我是常有的事,可我從來不會牴觸她啊,可如今……我再也不不想去親近她。”
再?
呵呵……看來,那一晚終成事實。
‘長相思’下的他們該有多麼的激烈?
起初我只認爲‘長相思’會影響他,卻沒有想到‘長想思’一樣會影響到她。
這樣看來,我先前的疑問可以迎刃而解。
這個假的‘秦王妃’不是青銅武士的人,她不過是個犧牲品!
青銅武士,你們真狠。就算我活過來,就算我想查清楚你們,但卻不能從她的身上下手了。
一個女人,莫明其妙被人易了容,莫時其妙被人擄在牀榻之上,更別談一大早有一個孩子居然大哭大鬧着要吃奶水……
那個恐懼我都可以想像得出來。
這纔是她被嚇壞的原因,這也是她爲什麼牴觸着他的原因。
“父子連心,一如我不想親近我的觀音婢般,我的蠶兒寧肯餓着也不願意親近他的孃親……”突地,他走到我面前,雙手支撐在牀緣邊,恨聲說道:“不,我不要這份突然,也不要這份改變,我想要回我原來的觀音婢,我想要她重新拾回曾經對我的心,而不是因爲那兩個可以忽略的女人而對我斤斤計較。”
除卻在賀蘭關他有過這般激動外,這是我再一次看到他的激動。就似一頭髮怒的獅子。
也許他也想到了自己情緒的失控,在激動過後,他非常好奇的看着我。
“奇怪,本王爲什麼要和你說這些?”語畢,他眯上眼,深深的吸了口氣,“爲什麼本王對你有些感覺?這些感覺,原來只對我的觀音婢有過……”
呵呵……因爲我就是你的觀音婢啊。
“難道,一如她的心離本王越來越遠般,本王的心離她亦是越來越遠?所以,本王纔對你有感覺?”
聽到這句話,我是該笑還是該哭?
我只能靜靜的看着他。
只是……他的神情越來越不對,那眼中泛着詭異的光芒,眼中的殺氣漸生。
我心一個機靈:不好!
“本王不能對不起我的觀音婢,不能!因爲本王答應過她,心中只住她一人。”
眼見着李世民緩緩的舉起手掌,眼見着他舉掌欲向我劈來。我的心不再震驚,倒變得坦然:青銅武士,你再怎麼狠,但最終,我並沒有痛不欲生。
能夠死在心愛之人的手上,能夠在臨死前聽他傾吐心聲,能夠了解一個全新的他,能夠知道爲了只裝我一人他不惜殺掉有可能闖進他心中的女子時,我的心再也不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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