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小奶狗嗲嗲地一聲哥哥,聽得我直髮楞。我居然能聽懂狗狗的語言,可我不會說狗語啊,於是裝聾作啞。我瞥了一眼這隻小邊牧,是一隻漂亮乖巧的小母狗,此刻的我卻全無心思來搭理這小奶狗,我心道:我不是狗子,不是你的哥哥,給我滾一邊去。
我得繼續絕食,於是我閉上眼睛。
飼養員每天過來給狗子們投食三次,偶爾抓幾隻品相特別好的去草地上玩耍,架個寵物專用的小秋千,鞦韆上鋪上一張乾淨好看的狗窩墊,攝影師使出渾身解數,用各種小零食小玩具逗引着小奶狗們做出各種動作,拍上幾段視頻,好好編輯一下然後把狗子的視頻傳到網上,吸粉吸引潛在買家。
就這樣過去了兩天,躺在我的小籠子裡,不吃不喝,也不動,眼見着飛快瘦了,因爲兩天沒有進食胃開始劇烈絞痛。
早上,當飼養員進來投食的時候,我終於忍不住吐了,吐的是黃水。飼養員不由驚慌失色,他說:完了完了!會不會犬瘟細小。於是,乘我不備一把揪住我,直接把我扔進了隔壁一個單獨的籠子提着就去了對面一樓的房間。
這個房間貌似是檢查治療室,一位身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在裡面忙忙碌碌,白大褂身邊站着一位女性飼養員,白大褂正面無表情地給一隻小狗子打針,狗子打針之前還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樣,打完針以後就突然變得極爲活躍,飢渴地舔着飼養員的手心要吃的。飼養員就從隨身攜帶的一個小包裡面掏出了一小把狗糧,這狗子一見狗糧特別興奮,舌頭一卷,只聽到一陣狼吞虎嚥之聲,根本顧不上咀嚼倏忽間就沒有了。
這隻狗狗被這位飼養員扔進籠子帶走了,臨走前白大褂慎重其事地交給她三支藥和三支注射器,叮囑她,路上務必把藥帶上,每天半支,三天三次,保證客戶到手的時候是活蹦亂跳的。聽他們的對話,我不禁疑心這種藥恐怕是有問題的。
趁這當口我仔細打量這間房。這是一個類似診所的房間。裡面有很多類似診所裡面用的工具,幾個輸液架,還有各種針劑藥劑。
不一會兒,飼養員就帶來了這位身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大約是獸醫吧。他從藥櫃裡面取出一個體溫計,這體溫計就跟小時候在診所看病的時候醫生給我量體溫用過的一模一樣。
看着這獸醫舉着體溫計的手我就緊張,從小就特別害怕打針。不等飼養員靠近我,我就往直往後退,迅速跑到籠子的另一個角落,我可不想讓他揪住我,給我來一記侮辱性極強的爆菊花。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根本沒毛病,就是不想吃,想一死了之而已。
於是我跟飼養員一個籠裡一個籠外玩起了貓捉老鼠的遊戲,飼養員被我氣得爆粗口。就這樣折騰了幾個來回,兩天來滴水未進的我怎麼可能敵得過這經驗豐富的飼養員,毫無疑問最終我還是被逮住了,飼養員這時已經氣不打一處來,他一把揪起我按着我的腦袋邊罵邊給我來了一頓胖揍,接連幾個嘴巴直抽的我眼冒金星,我索性裝死,一動不動,飼養員見我老老實實又瘦骨嶙峋的,有點於心不忍,他拍拍我的屁股就把我放到一個半人高的臺子上,臺子旁邊有一個固定的鐵鎖鏈,我被鎖了起來。飼養員抓住我的頭,揪住我的尾巴,那個白大褂獸醫趕緊上前,把體溫計往我屁股一插,深深地捅了進去,我只覺菊花一緊,後脊樑骨一涼,疼得我直顫,尖叫一聲,掙扎了幾下,我靠,這狗日的獸醫,太野蠻了!
我就這樣讓人給爆菊了。被爆菊的我,不敢動彈,動就疼啊,而且,要命的是,居然還有要拉屎的感覺。不一會兒體溫計被抽了出來,體溫計帶出了一點屎,飼養員一臉嫌棄的表情,然後,我聽到噗呲一聲,拉了。醫生不失時機地拿出棉籤下我的糞便裡沾了沾,再把棉籤插進一個試管,用力搖了幾下,放一邊去了,只見他又取出一根棉籤扒開我的眼睛在眼框裡面抹了一圈,接着把它插到我的鼻孔裡面塗了幾下,然後掰開我的嘴,在我喉嚨裡面捅了捅,直整得我在心裡不斷詛咒,但是,除了在心裡罵罵咧咧,我好像什麼也做不了,一副生無可戀任人宰割的模樣,看得飼養員跟白大褂樂了。
不一會兒,飼養員趁我不注意抓住我的爪子,迅速地剃了一撮毛,待我還沒反應過來那個可恨的白大褂就給我一針紮了進去,一針見血,抽了我一小管血。
然後,只聽到白大褂怒道:我靠,報復我嗎?
我尿了他一身,白大卦身前溼了一大片,我幸災樂禍地狠狠地白了白大褂一眼,怒不可遏,對着他吼了一嗓子。
心道:你爆我菊花,扎我針,又抽我那麼多血,我不過尿你一身,你不虧,我也不賺,咱們兩抵算了。
飼養員噗呲一笑,哈哈,小邊牧嚇尿了。我聽了氣不過,誰嚇尿了,我故意的,故意的。可是,我的心聲他也聽不見,臭胖子。
檢查結果出來了,沒有細小犬瘟跟冠狀,沒有發熱,只有血象稍微偏高,白大褂說問題不大,觀察觀察吧,可能只是感冒。畢竟細小跟犬瘟都有最少一個禮拜的潛伏期,但是這小奶狗根本沒有和病狗以及外面的狗狗接觸。爲了減少其他幼犬的感染風險,先隔離觀察幾天。
之後我就被關在一個非常大的房間裡一個單獨的小籠子裡面,房間裡面還有十幾條狗子,每隻狗子都有單獨的籠子,一隻只都是萎靡不振病怏怏的,狗子身上又髒又臭,狗子在裡面撓的撓啊,咳的咳,吐的吐,籠子下面的盒子裡面滿目皆是污穢不堪的嘔吐物跟排泄物。
飼養員跟白大褂每天進來看看,看狗子們死了沒有,給活着的狗子打一針,繼續觀察。死的狗子提了出去,一位老闆模樣的胖子過來說了一句讓我心驚肉跳的話:實在不行了的狗子就宰了剁碎喂狗吧。
下一秒,我便燃起了強烈的生存慾望,被剁碎喂狗子,我的媽,我可不能淪落到被剁碎喂狗的下場。於是,我開始打起十二分精神開始在籠子裡面蹦蹦跳跳,吸引飼養員的注意力。
我成功了,飼養員走過來,略微有些吃驚:咦,這慫貨活啦。
於是從兜裡掏了一把狗糧,放到我的嘴邊試探着,我趕緊湊過頭,嘴往他手心一拱,風捲殘雲般將那半把狗糧吞了個乾淨。
這是我身爲狗子後,第一次吃狗糧,狗糧談不上難吃更談不上好吃,雖然沒有鹹味卻有一股我小時候非常喜歡的酵母片的味道。
接下來的幾天裡,我愈發表現得活潑聽話,我的飼養員對此大感意外,這倒是好事,在他看來我本就是一隻品相非常不錯的小邊牧能賣個好價錢,死了或剁了喂狗豈不可惜。
於是,我又順利地回到了我原來的籠子,跟那隻叫過我哥哥的小奶狗關在了一起。
那隻小奶狗見我回來,飛快地地跑過來舔我的臉,親暱地叫着哥哥,我都快被她膩歪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