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電話看了一小會兒，才接通了於馨的來電。我向她問道：“有事兒嗎？”
電話那頭的於馨一陣沉吟之後，對我說道：“江橋哥，我想和你借一點錢，你方便出來見一個面嗎？”
我看了看錶，正是晚上的八點鐘，時間還不算太晚，況且認識於馨這麼久，也沒有和我提過錢的事情，我便應了下來，然後又對她說道：“我現在和肖艾在一起，要不我倆一起去找你吧，咱們吃個飯，喝點酒都行。”
“就你一個人，行嗎？……我不太想見她。”
於馨的話，讓我的心中產生了很多的感觸。畢竟她和肖艾也算是大學時期最要好的閨蜜了，如今卻連見個面，也要考慮想不想。但我也能理解於馨，因爲她現在的痛苦和不如意，都是因爲自己的生命中有了肖艾這個宿敵。
我稍稍思慮了一下之後，回道：“好，你說個地方，我現在就過去找你。”
“就在鬱金香路上的石林茶樓吧。”
“嗯。”
結束了和於馨的通話之後，我又對顧琳說道：“有個朋友找我有點事情，我得現在過去一趟……對了，明天我約上你，還有吳華火一起見一面吧。”
顧琳點頭：“嗯，我也正想和你說這個事情呢……這裡面存在一個問題，就算我們能將當年的犯罪嫌疑人都暴露出來，但是還涉及到一個取證的問題，如果沒有很硬的證據，證明琴行當年的失火就是他們做的，依然沒有辦法用法律的武器去制裁他們。”
“嗯，所以想和你們見面聊聊這個事情，對我來說，我想要的是一個公道的結果，而不僅僅是真相，但是還得有更大的機遇，才行！”
……
離開了醫院，我開車帶着肖艾往鬱金香路駛去。路上，她對我說道：“江橋，這兩天我們要不要抽空去上海一趟看看楊曲。昨天她給我發信息了，說是有個做奶茶的公司找了她籤代言合同，她讓咱倆帶着律師去幫她把把關。”
“她沒那麼厲害吧，都能接代言合同了？”
肖艾笑了笑，回道：“所以才讓我們過去幫她把把關嘛，不過也不是沒有這樣的可能，畢竟顏值過關嘛，我覺得她挺有那種奶茶美女的氣質！”
“得了吧，就她那不靠譜的樣子！……除非有這麼一款奶茶，就叫不靠譜，要不然就是商家腦瓜子抽抽了！”
肖艾看着我，面色卻變得嚴肅了起來，她說道：“你也要理解她想獨立的心情……這次去美國的留學費用，她都打算靠自己的能力解決。你也知道這是一筆挺不小的費用，所以能支持的我們也就儘量支持吧。”
我看着肖艾，半晌回道：“不是我誇你，你這嫂子真的是做的越來越稱職了啊！”
“沒辦法，媽不在，我這個做嫂子的當然要爲她操心了。”稍稍停了停，肖艾又向我問道：“對了，江橋……你有空給媽多打打電話，這事兒不該我提醒你的吧……現在要我提醒，只能證明你這兒子做的還不夠稱職。”
“是是是……老婆說的事情，我都會放在心裡記着。”
我說完之後，一直看着肖艾。
肖艾迴看了我一眼，帶着些不滿問道：“幹嘛用這種怪異的目光看着我？”
“怪異嗎？”
“很怪異！”
我大笑：“你想想啊，你自己四年前是個什麼樣的人，現在又是什麼樣子。”
肖艾很聽話的想了想，然後自己便忍不住笑了起來，她回道：“那時候我就是一個孤傲的花仙子，除了愛美，還愛泡酒吧，捉弄你這個傻子……現在嘛……”她說着，轉頭看着我，又說道：“人總是要一邊長大，一邊認清自己身上有什麼責任的麼！”
我感嘆：“我可從來沒覺得你有一顆少女心，你其實是一個特別聰明的姑娘，很多事情都可以做到進退自如。”
“你這是在損我吧？”
“沒有，是發自內心的讚美你。”
肖艾笑了笑，顯然心情不錯，因爲我已經很久沒看見她這麼舒心的笑容了，所以我更想保護好她，讓她和我們剛剛組建的家庭，都不再受到任何傷害。
就當我想轉移話題的時候，她又追着向我問道：“楊曲的事兒你怎麼說，要不要帶個律師去上海給她參謀、參謀。”
我稍稍想了想，回道：“我這兩天挺忙的，要不你過去吧，從你們金鼎置業的法務部帶一個人過去。”
“那行，那我明天就過去……要是這事兒談黃了，那咱還得想想辦法，在不傷她自尊心的情況下幫幫她。”
我搖頭：“這我就不贊同了，她這樣的姑娘最缺少的就是挫折，適當的時候還是讓她早點看清這個社會的好，省的她老把追求藝術掛在嘴邊。”
“我看你這就是含沙射影……”
我看着肖艾，笑道：“你要不說，我還真沒注意，其實你和楊曲本質上還是挺像的，藝術在你們眼裡，就和家常便飯似的……但你不覺得吃到嘴裡挺沒有味兒的嗎？”
“你走開，好嗎”
她生氣的樣子，讓我忍不住想笑，而這種涉及到瑣碎的聊天在我們之間，真的是挺難得的，這讓我們更像是一對過着夫妻生活的小夫妻。我知道，我們已經漸漸進入到了狀態。
車子很快便開到了鬱金香路，我將肖艾送到了我們所住的花神國際樓下，然後對她說道：“剛剛有個朋友約我出去喝幾杯，你回去先休息一會兒，這幾天你也夠累的了。”
肖艾很警覺的問道：“什麼朋友啊？”
“一個做婚慶公司的朋友，想和我談一談下個季度的合作。”
“嗯，別喝多，早點兒回來。”
我應了一聲，然後便目送着她進了大樓。實際上，我說了這麼個謊，一來是爲了尊重於馨的要求；二來，每次和於馨見面，都不可避免的會聊到趙牧這個人。無論於肖艾，還是於我，趙牧都太過於敏感，所以不讓肖艾知道也是出於一種保護。
……
將車開到“石林茶樓”時，樓下已經停着於馨的那輛寶馬Ｚ４，而先到的她就坐在茶樓的二樓等着我。
窗戶裡，她的面色看上去非常不好。她其實真的是挺可憐的，因爲很少有人會在意到她的情緒……對於她這麼一個八面玲瓏的姑娘，能夠在趙牧沒有成功之前，便無視物質條件，義無反顧的跟着他，就已經是非常難得的了……所以可想而知，趙牧的行爲對她的打擊有多大。
我上了樓，然後在她的對面坐了下來，我帶着發自內心的關切向她問道：“最近怎麼樣？”
“一直在演藝集團工作，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就是感覺生活少了很多激情。”
我點了點頭，然後在一陣沉默之後，又向她問道：“你剛剛在電話裡說要和我借錢是怎麼回事兒？”
於馨擡頭看着我，片刻之後纔回道：“之前接了一個酒吧，借了８０萬的高利貸，現在債主催着我還債，可是酒吧還沒回本，壓力挺大的。”
“借高利貸！這一點也不像是你的風格。”
於馨有點低落的笑了笑，她說道：“如果是以前，我當然也不用去借什麼高利貸……因爲身邊有錢的朋友也不少。可是，自從離開了圈子，沒有以前那種賺錢的能力，再加上口碑和形象被搞差了，人家也就都不願意借錢給我了……我是覺得自己挺可笑的，我真的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大家都說我情商高，呵呵，可是我的情商到底高在哪兒啊？……被高利貸逼的像只過街老鼠似的！”
我將於馨的酸楚都看在了眼裡，但是她不明白的東西，我都明白……她的今天，有一大半都是拜趙牧所賜。
我一聲嘆息之後，向她問道：“爲什麼要借高利貸做酒吧呢？這事兒真的挺擔風險的。”
她看着我回道：“酒吧是我一個朋友開的，以前就經常過去玩，知道是個能盈利的酒吧，朋友也確實是因爲要去國外發展才不得不轉讓的。這種一定能賺錢的投資，我當然是不想錯過……不過，這高利貸也真的是挺嚇人的，現在酒吧賺的錢，勉強夠還利息吧。”
我應了一聲，卻並沒有表態要不要借給她８０萬還高利貸。
於馨一陣沉默之後，又帶着充滿自嘲的笑容說道：“其實，我買這個酒吧，還有另外一個想法……趙牧他做了那麼多壞事，如果有一天他什麼都沒有了，總得要有個維持生活的基礎吧……江橋哥，我也不怕你說我傻，我就是想等他哪天落魄了，能再回到我身邊……我想讓他知道，在這個世界上只有我於馨是用真心對他的。”
“其實你可以有更好的選擇……”
於馨打斷了我，回道：“也許我和趙牧是一類人吧……越是得不到的，越想死死留在自己的身邊……”這次，她停了很久，才又說道：“也可能，是我上輩子欠了他太多……我對他真的特別失望，可還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讓他走上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