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血都在澎湃,在強行吻上陳藝的時候,我甚至不知道她是在給予着迴應還是拒絕,只是微弱的感覺到,我們越抱越緊,許久她才推開了已經在這陣暈眩中快要找不自我的我。
我在喘息,她在默默掉淚……
我這才猛然驚醒,只敢去看着她那被我弄皺的白色外套,卻不敢去看她的臉,我似乎在酒醉中對她做了一件難以原諒的事情,我想我是瘋了!
我漸漸擺脫了暈眩的感覺,那冷風迎面吹來的滋味也就開始變得真實了起來,隨後讓我陷入到了前所未有的空洞中,我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如此不理智的去佔有陳藝,更搞不清這到底是因爲愛情,還是僅僅出於對生活的恐懼,也或者兩者皆有。
這時,一陣腳步聲終於打破了弄堂裡的寂靜,一個上夜班回來的街坊從巷口向我們這邊走來,然後在我和陳藝的身邊停下了腳步,他向陳藝問道:“陳藝啊,你不是已經搬到丹鳳街那邊住去了嗎,怎麼這麼晚又回來了?”
陳藝用一個很隱蔽的動作擦掉了淚水,她看了看充滿惶恐和不安的我,然後纔回道:“江橋晚上喝多了,我是送他回來的。”
街坊笑了笑,回道:“你倆從小就是青梅竹馬,想不到現在感情還是這麼好,可惜就是……”
他的話說到一半便停了下來,可是想要表達什麼我卻已經瞭然於心,而有些話的確是不說出來更好,因爲當事人會尷尬,會無奈,更會痛苦。
街坊叮囑我們早點回去休息後,便推着自行車向自家的小院走去,巷子裡就這麼又恢復到了安靜的狀態中。
陳藝似乎在我之前平復了情緒,她側身對着我,然後一邊穿起高跟鞋,一邊言語很平淡的對我說道:“還有幾步路,我就不送你了,回去後多喝點白開水。”
我有些回不過神,等想回答她的時候,她已經將背影留給了我,只有那依稀還能聽到的腳步聲提醒我,我們在前一刻曾有過短暫的溫存,而不是我在做夢,可這真實的一切卻沒有能夠爲我帶來一個她到底愛不愛我的答案,我依然在殘留的惶恐和不安中難以自拔。
……
回到住處,我什麼也不想做,只是躺在牀上舒緩着那有些收不回來的情緒。片刻後,終於打開了已經被自己關機了很長時間的手機。
我刷新了微信的朋友圈,一條來自於陳藝同事所發的動態立即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因爲她也是今天晚上和陳藝一起吃飯的人之一,而這條動態發佈的目的,是爲了慶祝藝安傳媒和電視臺達成戰略合作。要不了多久,藝安傳媒製作的一檔娛樂節目就將會在陳藝工作的電視臺播出,所以宴會現場除了陳藝和電視臺的領導以及幾個明星外,還有邱子安,他一直與陳藝相鄰而坐。
我用了很長時間去平復自己的心情,然後給陳藝的這個同事發了一條信息,問道:“藝安傳媒現在和你們電視臺達成合作,陳藝暫時應該不會離開電視臺了吧?”
片刻之後,對方給予了回覆:“對啊,這次我們臺爲了留住陳藝可真是下血本了,這檔藝安傳媒製作的娛樂秀將會放在我們臺星期五的黃金時段播出,本來我們臺還在和藝安傳媒競爭着陳藝,但既然雙方現在已經達成合作,那陳藝肯定是留在電視臺啦。”
“哦,選擇合作也挺好的,這樣陳藝就不用爲難了。”
陳藝的同事打開了話匣,她又給我發來了一段很長的語音消息,她說道:“你不知道今天宴會的場面有多讓人意外!飯吃到一半的時候,邱子安在幾個一線明星和我們臺領導的鑑證下向陳藝求婚了,他在陳藝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從口袋裡拿出了一枚好幾克拉的鑽戒,然後半跪在陳藝面前,非常動情的表達了對陳藝的愛意……作爲旁觀者,我們當然很祝福這一對啦,因爲他們真的是一對金童玉女,而且還是從大學時期就開始談戀愛的情侶,雖然現在已經各自事業有成,但還能把這段來之不易的感情延續下來,簡直可以算是圈子裡的一段佳話了!”
在這段語音消息播放完畢之後,我頓時感受到了一陣伴隨着痛苦的窒息,原來這個夜晚對於陳藝而言是那麼的不平靜,而我也更加沒有想到:在自己之前,邱子安已經向陳藝求婚了。
我閉上眼睛,自嘲的笑着,邱子安是帶着幾年的感情基礎和鑽戒向陳藝求婚,而我江橋卻是在極度落魄中帶着一顆無比自卑的心向陳藝求愛,孰高孰低已經根本不需要拿來比較。
我真的是個混蛋,我竟然就這麼在肢體上侵犯了可能成爲他人妻子的陳藝!
許久之後,我終於忍着痛向陳藝的同事問道:“那陳藝她答應了邱子安的求婚了嗎?”
“沒答應也沒有拒絕,只是說再給她一點時間考慮,但我覺得答應也是遲早的事情。可能她只是有點介懷當初邱子安爲了事業暫時放棄了和她的感情,可女人都需要哄的嘛,等時機成熟了肯定也就答應了……江橋,你說我們是不是該提前爲陳藝準備結婚的份子錢吶,哈哈……”
這番話將我刺的是體無完膚,可是我卻並不責怪她,因爲只是旁觀者的她並不知道我對陳藝的感情,而陳藝和邱子安也確實是他們眼中天造地設的一對,所以我註定只是陳藝身邊的一個守護者,今生不會再有更加高級的關係。
酒醉的暈眩感忽然再次襲來,我忙不迭的跑進衛生間,趴在馬桶上又一次掏空自己般的吐了起來,然後靠在浴缸上,任由虛汗從自己的臉上滴落,卻沒有一點心情去處理,甚至還很不知好歹的想再抽一支菸,可夜終究已經太深,而煙抽的太多隻會讓自己更加清醒,清醒的痛着,最後清醒的絕望着……
……
次日的上午,我並沒有去公司,但老金和羅素梅都沒有因爲我的無故曠工而打來電話。我想:此刻的他們已經知道了金秋要大規模裁員的決定,並且給予了支持,但心中多少對我們這些老員工有所愧疚,所以基於此纔沒有打擾我,讓我得到了一個清靜的早晨,然後獨自修復着心中的傷口。
快要中午的時候,金秋親自來到了我住的小院,我給她倒了一杯水,然後二人在石桌的兩邊坐了下來,她並沒有急於喝水,而是看着我問道:“你的氣色怎麼這麼差,是不是昨天晚上喝多了?”
“是喝了點酒。”
“是我的決定傷害了你,對嗎?”
我很累,只想讓對話的方式儘量簡單,便直言不諱的回道:“是的,在你沒有回來之前我期待了很多,對公司未來的發展也有很多自己的看法,可是你的一句話就讓這些成了泡影。”
金秋帶着些歉意看着我,在一陣沉默之後纔對我說道:“江橋,我今天特意來找你,就是希望和你解釋清楚,讓你能夠理解我的這個決定。我說過,是局勢太逼人,而不是我看不見你的痛苦……你知道嗎?這次我是帶着投資回國的,這筆投資來得很不容易,所以必須要有犧牲。我曾經給投資方拿過兩份方案,但對方認可的只是走高端路線的經營策略,我也因此爭扎過,可在權衡之後,我只能選擇更加有把握的方式。”
我沒有想到金秋這次是帶着投資回來的,難怪她這麼有底氣對公司進行大刀闊斧的改革,可是這種犧牲也未免太殘酷了,因爲我們中間很多人都是跟着老金多年的老員工。
金秋又說道:“實際上除了對學歷沒有嚴格要求的工程部,其他部門都將進行一次大換血,甚至連公司的辦公地點都將搬到更加繁華的商業街,所以嚴格來說,曾經的美滿姻緣婚慶公司已經不存在了,而改革帶來的疼痛是一定會有的!”
我在震驚中問道:“你爸媽同意你這麼做嗎?這可是他們多年的心血!”
金秋依舊是那個不願意多說一句廢話的女人,她從自己的包裡拿出了一隻文件袋,然後放在我面前,說道:“江橋,這隻文件袋裡有三萬塊錢,是給你個人的失業補償,而這筆錢就是我爸媽提供的,所以他們雖然也很難過、痛苦,可是爲了大局,有些事情是必須接受的……希望這筆錢能夠幫到你!”
當這筆失業補償款擺在我的面前,我便已經看到了一種不可逆的結局,我不想在做無謂的掙扎,只是在沉默中點上了一支菸,然後丟了魂似的吸着……
“江橋,一條路的終結是另一條路的開始,希望你能在新的人生道路上有更好的發展。至於金鼎置業肖總的婚禮,因爲已經進入到了執行的環節,所以剩下的部分就由我親自來做,你有時間去公司做個交接就行了。”
“我可以做完這場婚禮的。”
“不必了,我想給你更充足的時間,讓你好好去規劃未來的路,我爸媽已經虧欠了你很多,我不想在這最後時刻還要殘忍的壓榨掉你的剩餘價值。”稍稍停了停,她又笑了笑對我說道:“如果在這之後,你打算自立門戶從事婚慶這個行業的話,我會很認真的把你作爲一個對手去看待,因爲我認可你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