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羣的攢動中,我來到了於馨的面前,然後將那個和她挨的很近的男人隔開,向她問道:“他誰啊?”
於馨對我的忽然出現充滿了驚訝,她愣了一下才對我說道:“這位是我北京來的朋友……對了,他也是肖艾在北京演唱會承辦方的老總。”
聽到肖艾與這樣的人有聯繫,我心中一陣莫名不舒服,但這麼多年的闖蕩,已經讓我學會了剋制。這時,那個留着油頭的所謂老總,可能也感受到了我的敵意,語氣不善的向於馨問道:“這哥們兒說話的語氣這麼不客氣,不知道是你哪個朋友?”
於馨附在他的耳邊說了幾句,他看了我一眼之後,又堆着笑臉對我說道:“原來你就是夢想樹的江總,真是年輕有爲!……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北京大唐傳媒的趙忠明,以後有機會到北京,我一定好好款待,希望能交你這個朋友。”
我回道:“交不交朋友,咱們另說。但是我得告訴你,於馨是我兄弟的女朋友,你最好少打她的歪主意。”
爲了趙牧,我不怕把話說的難聽。我覺得就他剛剛想摟住於馨的行爲,我沒有動手揍他,已經算是剋制了。
我的警告讓趙忠明很不舒服,周圍投過來的目光更讓他丟臉,但到底是在圈子裡混着的人,他只是對我笑了笑,然後回道:“我好像看到熟人了,去招呼一下,你們先聊。”
趙忠明離開後,我又對於馨說道:“其實,我前段時間就想找你聊一下了,今天碰巧在這裡碰上了,就聊一聊吧。”
於馨點了點頭,回道:“出去聊吧。”
……
我和於馨走出了酒吧街,站在一個相對要安靜的地方,我們的身後只有一個已經關了門的報刊亭。我打量着於馨,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總覺得她身上的胭脂氣有些重,和我當初認識的那個在學校的她,簡直不是同一個人。
我的眼神讓她有些不自在,她將自己的目光轉移到了對面的樓羣上,然後向我問道:“江橋哥,你要和我聊什麼?”
我沒有把話說的太直接,只是向她問道:“你能告訴我,你自從進入娛樂圈之後,想追求的到底是什麼嗎?”
於馨這纔看了我一眼,然後回道:“自從我們進入藝術學院,開始爲期四年的學習後,心中多多少少都會有一個藝術夢。或許,和肖艾這樣的女人相比,我們說起藝術夢,是挺可笑的,可這不代表我們就沒有這方面的追求。”
我回看了她一眼,又問道:“那名聲和金錢呢?相比於你的藝術夢,又是怎樣?這兩年你到底有沒有走過歪門邪道?”
“你說的歪門邪道是什麼?”
我下意識往酒吧的位置看了看,然後回道:“剛剛那個什麼老總是怎麼回事兒?我要不過去的話,他手都摟到你腰上了……於馨,我真的不想把你想象成那種爲了搏出位,可以沒下限去做自我犧牲的女人,可是最近的一些風言風語,真的讓我對你非常失望,今天我恰巧看到的這一幕,也更讓我感覺有必要重新認識你了。”
於馨的表情變得非常難看,但這一次她卻與我對視了,她對我說道:“江橋哥,從大學還沒有畢業的時候,我就已經和你認識了。可能在你們眼裡,我於馨就是一個有點姿色,專業水平還湊合的姑娘。所以,想要在音樂圈混出一點名堂,就必須要靠一些見不得光的手段……可是,你們都錯了,我不是你們想的那種人。何況,我和趙牧還有男女朋友之名,我更不可能這麼做的!”
我沉默了片刻,才又對她說道:“那今天這個事情你又怎麼解釋?這可是我親眼看到的。”
於馨回道:“肖艾的演唱會是我牽線介紹給他的,肖艾自己不願意做這些應酬,我總要盡到一點責任吧!……我不會讓他佔到的我便宜,更不會讓他佔肖艾的便宜。今天來這個酒吧赴約的,都是我在南京音樂圈的朋友,我根本就不會給他單獨相處的機會。”
我依舊質疑:“你在給肖艾介紹之前,難道就沒有了解過他的爲人?你弄不好會把肖艾推進火坑的,還有你自己。”
於馨搖了搖頭,回道:“江橋哥,你真的太不瞭解這個圈子了,也太渴望一種純潔的關係。可是,在這個圈子裡的人都明白,像張忠明這樣的人不再少數,只要在這個圈子裡混飯吃,就不可能避免與這些人打交道。但關鍵在於,你自己心裡有沒有一個要堅守的底線……這些年來,我捫心自問,我守住了這個底線,也沒有做過一點對不起趙牧的事情……因爲我比誰都明白,一旦我走上了你口中說的歪門邪道,我就真的失去他了。”
我點了點頭,算是認可了她話裡的道理,然後又對她說道:“蒼蠅不叮沒縫的雞蛋,那你告訴我,這段時間,圈子裡傳的風言風語到底是怎麼來的?”
於馨痛苦的搖着頭,顯然也被這件事情折磨着,她在片刻之後纔回道:“我不知道是從誰嘴裡傳出來的,我覺得有人在刻意針對我,因爲我從來沒有做過這些見不得光的事情。”
我很想去相信於馨,可是這樣的事情無論做還是沒做,都不太好拿出證據,如果真的有人在刻意針對她,她是挺委屈的!
我習慣性的摸出一顆喉糖放進嘴裡,才又對她說道:“既然這個行業讓你現在活得這麼不光彩,爲什麼不考慮退出這個行業?我覺得這對於你來說,纔是證明自己最好的方式。而且,以趙牧現在的能力,要負擔一個你和家庭實在是太容易了。”
於馨嘆息,然後回道:“首先,趙牧從來沒有這麼和我要求過,我不確定他到底能不能接受一個不工作的我;再者,我需要這份工作,是因爲趙牧他出生貧困,肯定會更喜歡可以在經濟上做到獨立的女性,我不想成爲他的負擔,我也有信心在這個行業裡做到潔身自好。可是,現在有這樣的風言風語傳出來,真的讓我感到很痛苦,但不到逼不得已,我不會退出的,因爲除了唱歌,我不知道自己還有其他什麼能耐可以維持住現在的開銷。假如有一天,趙牧不要我了,我又該怎麼生活?”
我的沉默中,於馨又對我說道:“江橋哥,我真的特別希望你能相信我今天和你說的這一切,因爲你是趙牧最親近的人,你的看法會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到他……”
我只是點了點頭,沒有再說太多……我的心裡很想相信她,因爲否定一個你認識了好幾年的人,需要的不僅僅是勇氣,何況在我眼中,她以前一直是個很不錯的姑娘,不僅熱心腸,還有擔當。
這時,於馨又輕聲對我說道:“江橋哥,我先回酒吧了,還有好多朋友在等着我招待的……”
“去吧。”
於馨又看了我一眼,隨後便轉身在我之前向酒吧裡走去,可即便我選擇相信她,但她和趙牧之間有了嚴重的情感危機也是不爭的事實,而一段感情更不是一個人死撐就能延續下去的……可是爲什麼,從一而終這麼美好的詞,在我們的身上卻變得越來越難實現了呢?到底是因爲這個世界的誘惑越來越多,還是因爲我們越來越善變?
總之,對於愛情來說,這是一個最垃圾的時代。因爲愛情已經失去了神聖性,變成一個誰都可以拿來消遣的東西。
回到酒吧,我先是陪王爾爲首的公司員工們喝了個盡興,然後又去於馨那邊,和幾個南京本地臉熟的音樂人們喝了幾杯,而這樣的交際是必要的,不會因爲我噁心的那個趙忠明也在場就會改變。實際上,當我們出現在這個場合,就已經將自己的靈魂獻給了生活,我們說着違心的話,露出違心的笑容、違心的去和各種看不上的人打交道,然後就忘記了所謂的理想和堅持,變得越來越俗氣。可是,你總要在這個世界裡生存下去的。就算你將一些品行不端的人看成了一坨,你也要和他呼吸一樣的空氣,在一樣的陽光下生活,所以你根本就避免不了……
……
回到自己的住處,我開始拼命喝水,我不想以醉酒的狀態度過這個漫長的夜晚,更不想被宿醉弄得影響明天的工作狀態。
差不多深夜12點的時候,我收到了一條金秋髮來的信息,她問我:“公司的事情,進展到哪一步了?”
“進度一直都挺快的,天雨以前的那個設計團隊,明天就會到我的公司上班,有些小的業務現在就能開展了。就是喬野那邊的工程還得再等一等,等他處理完自己的私事。”
“哦,農場那邊呢?”
我糾正道:“不是農場,就是一個規模挺小的種植基地。”
“你要是做成一個新型農場也挺好的。”
“地太小了,制約也多,做農場的可能性不大……別光說我了,你那邊最近怎樣?”想了想,我又補充着問道:“打算什麼時候回南京?”
發完這條信息,我整個人也清醒了很多,因爲我在很認真的等金秋的回信。我們早就約定好了,等她這次回南京,我們就把訂婚這件事情給辦了。
片刻之後,金秋纔回復了我的信息:“最近沒什麼時間,下個月再說吧……對了,房子裝修的怎麼樣了?”
“我最近也挺忙的,一直沒有時間過去看。明天抽點時間過去看看吧。”
給金秋髮完這條信息,我的心鬆了一點,而金秋也沒有再回復我的信息。對於我來說,夜晚在此刻纔算真正降臨。
……
躺在牀上,我將自己的事業在腦子裡又往長遠的地方想了一遍,然後莫名又想到了肖艾這個女人。今天我見識到了趙忠明的爲人,我擔心她的性格應付不了這個人,也更害怕她被趙忠明佔了便宜。可是,我還能爲她做些什麼呢?
正在想的入神的時候,我收到了一條趙牧發來的信息,他問我:“橋哥,你今天和於馨在酒吧碰面了嗎?”
“嗯,是有這事兒,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想告訴你……我和她已經分手了,省得以後你因爲不瞭解情況和她碰了面,引起不必要的尷尬。”
這個消息來的太突然,我不免感到有些驚訝,於是追着問道:“你們在一起也有快兩年的時間了,怎麼說分手就分手了?”
“我覺得她不光作風有問題,人品也有問題……她給肖艾介紹那種喜歡玩弄女性的演出商,其實就是爲了把肖艾往火坑裡推,她一直都很嫉妒肖艾,所以就用這種方式來報復她。”
我心中在震驚的同時,也有數個疑惑,爲什麼趙牧會對於馨正在做的事情瞭如指掌,又爲什麼說出於馨嫉妒肖艾這樣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