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小院,我放下買來的菜和啤酒之後,立即從口袋裡拿出手機,然後撥通了於馨的電話,她過了片刻後才接通,我明顯聽到她那邊有點吵雜,於是向她問道:“你在哪兒呢?”
“明天好不容易有一個休息天,正在朋友家打麻將呢!”
“於馨,你墮落了!”
於馨爽朗的笑着,然後對我說道:“哈哈,沒有你說的那麼嚴重啦,就是朋友間的小賭而已,上限200塊錢的輸贏。”
“你的生活是有多乏味!”
“真的很乏味啊,尤其是晚上。酒吧這個地方消費那麼高,我又不愛去,自己也沒有個正兒八經的男朋友,所以打麻將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嘛。”
我笑了笑,然後對她說道:“別打了,來我家吃飯吧……肖艾今天下午從日本回來了,正好我們也和你商量一點事情。”
“什麼事情啊?”
“咱們吃飯的時候聊,你趕緊過來吧。”
“好吧,不過得等會兒,我得陪人家把這幾圈給打完,要不然也太不厚道了。”
“嗯,你打吧,我們先做飯。”
我說着便準備掛掉電話,卻不想於馨又向我問道:“對了,江橋哥,今天是週末,趙牧明天應該也不工作的吧,要不喊上他一起唄……”
我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接受了於馨的提議。
……
廚房裡,肖艾正在洗菜,看見我進來了,向我問道:“給於馨打過電話了?”
“嗯。”
“她來嗎?”
“得等會兒,正在和朋友打麻將呢,咱們先做飯,讓她吃個現成的。”
肖艾笑着回道:“聰明,這樣她就吃咱們的嘴短,更不好意思拒絕了!”
我回應了肖艾一個笑容,稍稍沉默後,又對她說道:“咱們把趙牧也喊過來一起吃個飯吧,他整天忙工作,也好久都沒有和他聚了。”
肖艾手上的動作當即便停了下來,然後看着我問道:“是你的意思嗎?”
“吃個飯而已,誰的意思都一樣。”
“那你就喊唄。”肖艾說着又開始清洗着剛剛沒有洗完的蔬菜,而我卻感覺到了她情緒上的變化,但我不知道,她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對趙牧避而遠之的。
趙牧喜歡她,我也對她動了情,她卻涇渭分明,所以這注定會成爲我們三人之間的一個結,而不管我們怎麼逃避,這個結終究有一天也是要解開的。
我想讓肖艾開心一些,便喊道:“如意……”
肖艾不理會。
“如意,如意,隨我心意,快快顯靈!”
肖艾不耐煩的看着我,一咂嘴說道:“死人都被你給喊活了,別在這兒騷擾我,做你該做的事情去。”
……
從廚房走到院子外,我又給趙牧打了個電話,他和於馨一樣,也是過了很久之後才接通,語氣中充滿了工作後的疲憊,他向我問道:“橋哥,給我打電話有事嗎?”
“如果不忙的話回來吃個飯吧……”
電話那頭的趙牧稍稍沉默之後對我說道:“我正在和項目組的人討論空氣源熱泵地暖的工程方案,不知道要幾點才能結束呢。”
“嗯,要是早的話,就過來,反正我們做飯還得有一會兒。”
“我們?除了你還有誰啊,橋哥?”
“還有於馨和肖艾。”
“知道了,我要去的晚你們就先吃吧。”
“一定過來嗎?”
“嗯……”
趙牧給了個很肯定的答覆,然後我便聽到那邊有人在叫他處理問題,他沒來得及和我說一聲再見,便匆匆掛掉了電話。
我回憶着剛剛那個人是怎麼稱呼趙牧的,好像是趙組長。那麼,這至少證明趙牧已經是這個項目中,其中一個環節的負責人了,而他也只是回南京才半年而已,李子珊和整個金鼎置業對他的器重可真不是一點半點。
這個倒很正常,因爲他是有真才實學的,一些涉及到科技,且很核心的東西,也只有他這類技術型人才,才能搞定。
……
將比較難熟的菜放在煤氣竈上煮着,我和肖艾便坐在院落裡,一邊聊天,一邊等待着於馨和趙牧。
肖艾向我問道:“江橋,陳藝她這些天還好嗎?”
我搖了搖頭,回道:“我不知道,她沒有和我聯繫,自從出了直播事故後,她就自己一個人去青島了。”
肖艾有點不太相信的看着我,又問道:“這期間你都沒有去找她?”
“……這過程中,我曾經是有想去找她的念頭,可是直到昨天晚上,才從秦苗那兒聽說,她人在青島,之前誰都不知道她在哪兒……”
“包括你?”
“嗯,包括我,她讓我不要打擾她,她有自己的生活要過。”
當我將一切如實相告後,肖艾陷入到了短暫的沉默之中,好一會兒才又說道:“我以爲這些天你會陪着她,看來陳藝並沒有這麼想。”
我從石凳上站了起來,然後站在花池的旁邊,風將種植在院子兩邊的桂花樹吹得沙沙作響。我在這陣不規律的聲音中徹底放空了自己。
時間真的是個很了不起的東西,它纏繞在我們身邊,作廢了太多的東西,而曾經就像一輛行駛在公路上的卡車,裝滿了點點滴滴,我們卻只能站在兩個分屬不同房間的窗口看着它離去……
我和肖艾沒有再交流,等待於馨的過程中,她一直在玩着手機遊戲,而我回到廚房又將可以配啤酒吃的文蛤用辣椒爆炒了出來。
院子的門終於被推開,於馨來了,她一邊跟我們打招呼,一邊用手捏起一隻文蛤吃了起來,她就是這麼一個比較隨意的姑娘,再加上大家已經很熟,所以更加不必受拘束。
於馨從桌子上抽出一張手紙,擦了擦手後向我問道:“飯都煮好了嗎?”
肖艾放下了一直把玩着的手機,隨後回道:“煮好了,都在廚房裡放着呢,我去端出來。”
……
三人圍着小圓桌落座,爲了等趙牧,也沒有立即動筷子,於馨語氣中帶着一些羨慕向肖艾問道:“這次去日本演出的感覺怎麼樣?”
肖艾迴道:“這次音樂節上,有幾個場次的音響效果非常不錯,很有國際級的演出氛圍。感覺真的挺不錯的!”
於馨開着玩笑說道:“團長可真偏心,我進集團工作這麼久了,一次國際級的演出都沒有派我參加過,每次都是國內的一些小演出……唉!真不把我們這些體制內的員工放在心上。”
肖艾笑了笑,回道:“你們籤的都是幾年的合同,團長怕你們國外的演出參加多了,以後沒了新鮮感就消極怠工,所以先壓一壓,讓你們保持這份渴望,明年肯定會有很多機會的。”
於馨也笑了笑:“其實是你去國外演出,我還是挺服氣的,畢竟你還在學校那會兒,就每年都有機會被推薦到世界各地去參加演出。團長派你去,也是看中了你演出經驗豐富,專業水平高,不會出紕漏。可咱們團裡也不是每一個人都會這麼想,聽說都挺有微詞的。所以有時間,你還是請大家吃個飯吧,再送點小禮物什麼的哄哄……咱們這個圈子裡的人你也知道,誰不把名利二字放在心裡惦記着吶!可是隻要在裡面混一天,人際關係就得處理好,要是真的被孤立了,那滋味是挺不好受的!”
肖艾皺了皺眉,顯然是被圈子裡的那些是非弄得有點不舒服……
於馨和肖艾相處多年,比誰都知道她的脾氣,於是又拉住的手,笑着勸道:“我知道你挺煩這樣的事情……那請吃飯的事兒還是我來吧,到時候你只要和我一起去露個臉就行了,剩下的事情交給我……好吧,親愛的?”
肖艾終於點頭……於馨又低聲在她耳邊說了句什麼,這才讓她笑了笑。
看着她們之間親密的模樣,我真心爲肖艾感到高興,因爲於馨是用真心待她的,而且於馨這丫頭情商不是一般的高,處理起復雜的人際關係可以說是遊刃有餘,所以有她在肖艾身邊,真的會替肖艾解決很多生活中和職場上的麻煩。
我又因此想起了趙牧,這些年經歷的種種,讓我們的關係甚至比親兄弟還要可靠,可是總有那麼一點不如意的地方!我們竟然喜歡上了同一個女人,而這也是我無法與肖艾再往前走一步的原因之一。
我太瞭解趙牧的性格,他的固執和執着是難以想象的,也正是憑藉這樣百折不撓的品質,他才能在全國將近千萬的考生中脫穎而出,最終考入了清華大學這個在中國代表着最高教育水平的標誌性學府。
我始終認爲,如果這種相依爲命的兄弟情最終因爲絞入愛情糾葛中而受傷,那實在是讓人無法去承受的!
於馨伸出手在我的面前晃了晃:“江橋哥,你好像有心事嘛,從我來到現在,都沒見你說過幾句話!”
“我能有什麼心事,你們倆說話都是湊在耳朵邊說的,我哪能插的進去話,還不如趁着夜色這麼好,裝一會兒深沉呢。”
於馨白了我一眼,隨後看了看時間,又向我問道:“趙牧怎麼還沒有來呀,馬上都快8點了!”
“可能是項目研討會議還沒有結束吧。再等20分鐘看看,他要是還沒到,那我們就先吃。”
“沒事兒,等他來一起吃……咱們這麼聊聊天也挺好的。”
我點頭,然後看了看肖艾,她給了我一個眼神,示意我趁這個空閒和於馨談來我們琴行教課的事情。
我回應了肖艾一個明白的眼神,然後便拉了拉於馨的手臂說道:“跟你商量一個事情唄。”
“嗯?什麼事情?”
因爲琴行還沒有開業,到底能不能盈利還是個未知數,所以在於馨教課的報酬上我也不能許諾太多,只能是先請她友情幫忙。
我麻煩於馨已經不是一次兩次,終歸有點不好意思,於是在沉默了一會兒之後纔對她說道:“我和肖艾不是準備合作開一個琴行嘛……呃,這次琴行的規模肯定會比以前大很多,所以我們計劃能夠儘量開齊所有的樂器科目……聽肖艾說,你在小提琴這個樂器上還是挺有造詣的,就特別希望你能利用業餘時間到我們琴行教課……你看……”
在我說完後,連肖艾都有點緊張的看着於馨,畢竟琴行的工作和曾經到咖啡店駐場演出不一樣,後者比較隨意也自由,但琴行就意味着多了一份教書育人的責任,這肯定會在很大程度上增加她工作的壓力,因爲演藝集團的工作真沒有外界想象的那麼輕鬆,而於馨和肖艾不一樣,她還是個編制內的員工。
於馨有點不太高興的看着我和肖艾,回道:“喂,你倆用得着這麼緊張兮兮的看着我嘛!……你們創業,如果我不支持,那還有誰能支持,這事兒我同意!”
我和肖艾對視了一眼,心中頓時鬆了一口氣,於馨的加入,讓我們對做好“艾橋樂坊”更加有信心了。
……
坐着又聊了一會兒琴行的事情,時間已經是八點一刻,院子的門在這個時候終於被推開,隨後趙牧便西裝筆挺的走了進來,他的手上出乎意料的還捧了一束鮮花。
我們的目光全部聚集在了他的身上,包括肖艾,總感覺他有點過於正式。
他來到我們面前,目光卻只注視着肖艾,然後將手中的鮮花遞到了肖艾的面前,這個舉動讓我和於馨的面色同時變得很難看,而肖艾在這突如其來中充滿了不知所措,她也沒有想到趙牧會有這樣的舉動。
趙牧的身體有點顫抖,他在一陣凝視之後終於對肖艾說道:“我知道自己現在的行爲會讓你反感,甚至是厭惡……可是,我真的沒有其他辦法,因爲現在想見你一面實在是太難了,我能夠和你面對面的機會並不多,所以這對我來說是一個很寶貴的夜晚,我必須要珍惜……我是個很務實的人,我就是喜歡你,希望你能是那個陪伴着我過一生的女人……我爲此已經很努力了!這段日子,我拼命的工作,拼命的提升自己,前途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希望給自己所愛的女人一份有物質保障的生活……嫁給我好嗎?我一定會讓你做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我有能力做到 ……請求你給我一點希望。”
趙牧說着便顫抖着從口袋裡拿出了一隻裝着戒指的盒子!
院子裡陷入到了讓人窒息的沉寂中,最先開口的是於馨,她哽咽着對趙牧說道:“趙牧你是瘋了嗎?肖艾對你一點男女之愛都沒有,你現在和她談婚姻是不是也太可笑了?!”
“我沒有瘋,我只是太清楚自己要的是一份什麼樣的愛情和婚姻,我絕對不能讓自己遺憾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