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們也是心底微微觸動起來。
那句絕對不放棄任何一個自己人,瞬間就讓這些心底對這個渣渣地方還有怨恨的、且涉世不深的新生找到了一種歸屬感!
領導的護短,是最能讓新人產生歸屬感的舉動。
歸屬感誕生的一瞬,對於開學那天和這幾天遭受的罪,新生們似乎都釋然了。
“校長英明!”
“校長英明!”
新生也開始高吼起來。
但在某個角落,王然卻是微微一滯,他緊緊的盯着人羣中跟其他學子一樣激動澎湃的王颯颯,臉上佈滿了擔憂。
剿滅兩個邪教組織……
要知道,但凡戰鬥,就不可能會沒有戰損的!
或許損失的不一定是他妹妹,可萬事都有個萬一!
他承受不起那個萬一!
再者,他妹妹根本就沒有跟黑白學宮簽署生死契約的。
想着這些,他的目光漸漸凝聚到了周不周身上。
周不周感受到了遠處投來的目光。
他轉頭朝着王然看了一眼,而後微笑着點了點頭,心底卻是複雜起來。
或許招收王颯颯是個麻煩。
但無論如何,當初的救命之恩不能不報,如果對方真的不願意的話,黑白學宮也可以養着他們。
這麼想着,周不周回頭看向臺下衆人道:“王颯颯出列!”
王颯颯微微一愣,小臉紅撲撲的走上前來。
這一瞬間,萬衆矚目之下,她心底泛起無窮的驕傲。
數百新生,校長能記得她。
數百新生,就只有她能被校長單獨點名!
那種少年人的驕傲和自滿,洋溢而出。
周圍其他的新生也緊緊的看着大步走出的王颯颯,女學子難免有幾分嫉妒。
男學子在羨慕愛慕之餘,卻是有幾分自慚形穢。
王颯颯很優秀,優秀到了讓其他人站在其身邊都覺得矮一頭,優秀到了縱然愛慕也只能壓抑,只能遠遠看着的地步。
少年人青澀的懵懂之情,
周不周卻突然開口道:“你哥哥找你,另外,你另有任務,不得參與此次湮滅行動!”
“去你哥哥那邊!”
聞言,王颯颯微微一滯。
她扭頭看向遠處角落中站着的人影,那是他哥哥。
她再扭頭看向周圍依然羨慕着她的同學,一瞬間,她面無表情,乃至於心底深沉。
她知道,同學們真的以爲她要去執行特殊任務。
可她很清楚,大概是哥哥不想她去冒險,於是,周校長看在當初的情分上,不讓她去冒險,甚至還給了她一個體面的藉口……
可是……
可是!
王颯颯拖着沉重的步子,一點一點的走向王然。
她很失落。
她想參與這次的湮滅計劃,但她又不想讓哥哥爲她擔憂,更不想忤逆哥哥的心意……
矛盾,糾結,不甘,無奈。
想做而不能做……
最親的人給予的最無法掙脫的、即便能掙脫也不敢去掙脫的束縛……
話音落下,周不周不再管顧這邊。
他接着高聲道:“全體出動,一階以上學子構建臨時戰隊,前往羊城,一階一下新生,全體作爲後備戰隊,負責配合一階學子行動,該做什麼,到了羊城自然會有人告訴你們!”
“現在,收拾行裝,立馬出發!”
“喏!”
老生高吼。
“喏!”
新生也是一個個的高吼起來。
少年人心性,向來缺乏認可,向來極度需要被認可,也向來想要參與大事件。
他們熱血噴張着,高聲應諾着,一個個自以爲要去成爲一件大事件的奠基人,甚至於在其中脫穎而出。
另一邊,王颯颯低垂着腦袋站在王然身前。
十多年相依爲命,王然如何能不知道王颯颯的想法,用俗話來說,就是王颯颯屁股一翹他就知道王颯颯要拉什麼屎。
他很清楚。
可他有他的理由!
他溫柔的笑着:“走,回家,哥做了你最喜歡吃的牛肉燉土豆。”
說着,他已經轉身。
但身後的王颯颯卻遲遲沒有跟上來。
王然回頭,啞然,擔憂,自責,堅定。
王颯颯擡頭:“哥,我想去,我不想成爲異類!”
王然沉默,搖頭:“不行!”
王颯颯眼角微微泛紅,甚至泛起淚珠:“我想跟大家一樣,一樣的去流血流汗,我們不是一直痛恨那些走後門的嗎,爲什麼我們現在也成了那種人了?!”
王然嗤笑:“就像吃不起飯的窮人腦子裡面想着要造反,想着高層的不好,可等這個窮人成爲了月入百萬的富人之後,他就會拼命的維護曾經他厭惡的體制……”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爲利益!”
“屁股決定腦袋。”
“這也是個悖論,想造反就要有錢有資源,而有錢有資源了,你會覺得現在的生活不錯,你就不會想着去反抗了。”
“世道就是這樣!”
王颯颯愣住:“可是……”
王然滿臉輕柔:“沒什麼可是,只要你好好的活着就好了。”
“可是,我真的不甘心就這樣什麼也不做!我想做點什麼,而且我明明有能力去做的!”
“我是新生中的最強者,不如我的他們都義無反顧的去了,可是你爲什麼一直要阻止我?!”
王然頓住。
王颯颯再次高吼:“你自己說過的,你不會只給我你覺得好的,你會給我我想要的!可是現在呢?”
王然愣住:“可是你想要的,很危險!”
王颯颯滿臉掙扎:“那做什麼不危險?走在路上還要擔心被車撞死呢,難道因爲擔心就不出門了?就算不出門還可能遇到地震被淹沒,活着做什麼不危險?!”
王然沉默。
王颯颯怒吼:“活着不應該是苟且偷生!活着就要有真真切切活着的感覺,活着就要痛痛快快!”
王然再度沉默。
他心底也是徹底糾結了起來。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己所欲之亦勿施於人,越在意越矛盾,越矛盾越割裂,割裂到最後,就會徹底失去。
有心栽花花不開,無意插柳柳成英。
可,
兩個人相依爲命十多年,沒人清楚那一份在意到底有多深。
在如此深厚的在意之下,如何能夠去無意,如何能夠去放任?
王然頓在了原地。
王颯颯卻是再度開口道:“我一定……”
正在此時,一隻厚重的手掌拍在了王颯颯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