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拿着,好好看,別摔了。”張海戀戀不捨的把梅瓶遞給馮智知,扭頭,笑着安慰張婷婷:“婷婷,沒事,肯定是你馮爺爺瞎說的,爺爺相信這梅瓶是真的。”
張婷婷緊抿着嘴脣,心情突然有些煩躁。
學校裡拼命學習,卻被向貝貝壓一頭,每次看到向貝貝享受上官能人準備的美食,每次看到上官能人對向貝貝的呵護,每次看到……每次每次……每次每次……難得爺爺七十大壽,買個梅瓶送給爺爺當禮物,如果梅瓶是假的……馮智知接過梅瓶,拿眼看,拿手摸,不管是任何一個細節,似乎都沒問題,但不知爲什麼,馮智知就是感覺這是個贗品。
這並非毫無根據的直覺,而是馮智知多年對古玩收藏的精深研究,所產生的一種對古玩獨有的眼力和熟悉性。
他覺得這梅瓶是假的,哪怕這梅瓶各方面看上去都是真的,他還是認爲這是假的,聽上去有些無理取鬧,但他就是這樣,更相信自己的感覺和判斷。
贗品就是贗品,就算再像真的,也定然會有其不同的缺陷。
“怎麼樣?老馮你到底看清楚沒有?”張海比誰都急,這可是寶貝孫女送他的珍貴生日禮物,如果是個假貨,張海一定會讓賣假貨的人付出代價!
“怪了……”馮智知越看越糊塗:“看上去好像是真的,但不知道哪不對?我總覺得這是個假的,真是太怪了。”
一聽馮智知也看不出哪裡假,張海頓時鬆了口氣,隨後一把搶過梅瓶,呸呸兩聲,啐了馮智知兩口唾沫:“本來就是真的,你愣說是假的!我今天啐你就算輕的!”
扭頭,滿臉笑容的看着張婷婷:“婷婷,謝謝你的梅瓶,爺爺很喜歡,以後這就是咱們家的傳家之寶……不行!這是寶貝孫女送我的禮物,我以後要把它帶進墳裡,讓它死了也陪我一塊下地獄。”
馮智知擦擦滿臉的口水,哭笑不得。
張婷婷蒼白的臉上有了血色,噗嗤笑道:“爺爺你真是的,一個幾萬塊的瓶子哪能當傳家寶呀!再說現在不興陪葬那套了,您帶不走的。”
“哼!回頭就讓你爸給我弄塊地,以後那就是咱們張家的祖墳,張家人死後都埋進祖墳,都有陪葬器。”
張海一番話說的威武霸氣,卻逗的馮智知哈哈大笑:“你要是敢這樣,等我回了京就給你捅出去,到時候新華社記者來採訪,就說某當地惡霸搶佔國家土地,改造家族墳地。”
“你敢!你信不信我現在先把你埋了?”
“你敢埋我?我做鬼也不放過你!”
“誰怕誰!”
“哼!”
見倆老頭吵起來了,張婷婷滿臉無奈,笑道:“好啦!爺爺,馮爺爺,你們就別吵了,外面還有很多人,我出去一下,你們可不許吵架啊!”
“沒有,爺爺沒吵架,就他也配?”張海一臉不屑。
馮智知冷哼一聲:“老夫不跟某人一般見識!”
“不吵架就好。”張婷婷呵呵笑道:“那我先出去了。”
“去吧!去吧!”張海滿臉笑容:“婷婷,謝謝你的禮物,這是爺爺這輩子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禮物。”
“嘻嘻……”
張婷婷笑着離開了房間,當房間的門關上後,張海的臉色突然陰沉下來,扭頭盯着馮智知:“老馮,這瓶子到底哪有問題?”
馮智知撫須沉思:“這……剛纔我倒是沒說謊,這瓶子表面上確實看不出毛病,就連我也看不出來,但憑我和古玩打了這麼多年交道,我能確認這的確是個贗品!
不過我很奇怪,到底是什麼人有這麼高的造假功力?居然連我都找不出毛病,那個造假的人非常可怕,不知道他只會製作這種梅瓶?還是……”
“連你也看不出毛病?”張海睜圓眼睛:“這倒是奇了,這世上還有你看不出來的東西?”
馮智知搖搖頭:“你別小看了天下收藏,古玩知識博大精深,就算是我,也有很多不瞭解的領域,打眼就像家常便飯,我主要對中國瓷器和陶器研究比較深,所以能感覺到這個梅瓶有問題,但贗品就是贗品,如果你捨得,就把梅瓶打破,真假立辨。”
古董和現代仿品最大區別就是內部結構,有數百上千年曆史的古董,在材質上和現代的完全不同,只要打破梅瓶,是真是假一眼便知!
張海臉色變了數變,手裡梅瓶時而舉起,時而放下,如此數次,最終長嘆一聲,把梅瓶抱緊:“就算是假的,也是孫女送給我這個爺爺的生日禮物,萬萬不能摔了。再說……”
張海扭頭看着馮智知,眼神兇狠。
“呃……”馮智知有種不祥的預感:“老張,你看我幹什麼?”
“嘿嘿嘿……”張海冷笑連連:“老馮,你說,世界上除你之外,還有別人能認出這瓶子是假的嗎?”
“這……”馮智知思索再三,搖搖頭:“不超過三個。”
“不超過三個嗎……足夠了!”張海嘿嘿笑道:“你說,如果我把識貨的人都砍了,世界上還會有人認爲這個瓶子是假的嗎?”
馮智知瀑布汗,全身哆嗦,指着張海:“老張,你真是越來越不要臉了。”
“嘿嘿,爲了婷婷,我還可以更不要臉!”
“你……變態!孫女控!”
“要你管!老人渣!”
……兩個老頭在房間裡對罵,張婷婷卻在關上門那一瞬間,臉上笑容完全消失了。
張婷婷智商極高,甚至和向貝貝不相上下,只是不擅長陰謀詭計而已,拋開這些陰暗的東西,張婷婷方方面面都不比向貝貝差,甚至猶有過之。
她之前已經感覺到了不對勁兒,雖然最後馮智知還是說看不出毛病,只是感覺是假的,張海用兩口唾沫來安撫她內心的不安和煩躁,但張婷婷知道,那個花了她八萬八千八百八十八的梅瓶,一定是贗品。
之所以裝作鬆口氣的樣子,只是不想讓爺爺擔心而已,此時獨自一人,張婷婷再也忍不住了,瘋了似的跑出別墅,就算親友看到她,打招呼,也沒有理會。
衝到別墅外,張婷婷鑽進一輛車裡,對司機道:“鄭叔,麻煩你送我去古玩市場,我有急事。”
司機四十來歲,戴着副眼鏡,斯斯文文的,他是張婷婷老爸張明遠的秘書,當初上官能人打了白玉堂,是張婷婷拜託了他,讓他給白玉堂的老爸白志偉施壓,這次張海老爺子過生日,也是他負責張明遠的接送。
見張婷婷要去古玩市場,鄭秘書笑問道:“婷婷,有什麼急事啊?”
“哎呀!鄭叔你就別問了,反正是急事,快點快點。”
“好好,真拿你沒辦法,不過我先和張書記說一聲……”
“不用了,我說就行了。”張婷婷不耐煩的掏出手機,給老爸打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喂,爸,是我……嗯,我有事讓鄭叔送我一下,跟你報告一下……哎呀!知道啦!我下午還要上學呢!……嗯……嗯……知道了,爸,你再跟冉冉說一聲,別讓她碰我的電腦,上次上個網就給我弄了一堆病毒,氣死我了!……嗯,謝謝爸,那我掛了。”
這時候鄭書記已經發動汽車,行駛在公路上了。
二十分鐘後,鄭秘書把張婷婷送到了古玩市場門口,張婷婷從車上下來,道:“鄭叔,謝謝你啦!”
鄭秘書微微一笑:“要不要鄭叔等你?”
“不用了,這離學校不遠,我看完東西自己去學校。”張婷婷說道。
鄭秘書點點頭:“那鄭叔走了,有事給鄭叔打電話。”
“謝謝鄭叔。”張婷婷微微一笑:“鄭叔慢走,路上小心。”
送走了鄭秘書,張婷婷眼神陰暗,快步朝奇寶齋奔去!
敢騙老孃的錢!奇寶齋是吧!今天我非讓你把錢給我吐出來!
……奇寶齋二樓,李志恆正滿臉驚喜的把玩着花鳥魚蟲紫砂壺四件套,越看越愛不釋手。
“上官兄弟,老哥算是服了,你家怎麼這麼多好東西?這可是在歷史上有記載,後來失傳的大詞人孫慶專用的紫砂壺套件啊!沒想到品相保存的這麼完整,好,真是好!”
上官能人微微一笑:“李老闆,這紫砂壺的神奇之處你還沒見到呢!”
“哦?”李志恆滿臉好奇:“此話怎講?”
上官能人沒有回答,反而問道:“李老闆這裡有開水嗎?”
“開水?有倒是有,你想幹什麼?”
“有開水就好辦。”上官能人端起紫砂壺,道:“聽說有年頭的頂級紫砂壺,只需用開水沖泡,就能泡出茶味兒來,不知道李老闆聽沒聽過?”
“的確。”李志恆作爲國內一流鑑定專家,哪會沒聽過這個傳言?但年頭久的頂級紫砂壺鳳毛麟角,他這輩子也沒見過幾次。
突然想到什麼,李志恆滿臉震驚,指着紫砂壺:“上官兄弟,該不會……”
上官能人含笑點頭:“李老闆可以試試。”
李志恆什麼也顧不上了,立即跑出小屋,很快拎了一瓶暖壺過來。
“上官兄弟,開水來了!”李志恆興奮地眼睛放光,把暖壺放在桌上,激動地搓搓手:“現在就衝?”
上官能人呵呵笑道:“李老闆自便。”
一聲自便,李志恆搓搓手,小心翼翼的打開茶壺蓋,往茶壺裡倒了些開水,稍稍涮洗一下,把水倒出來,這才用開水把茶壺注滿。
扣上蓋子,緊張的坐在桌前,三分鐘後,一股濃郁的茶香從茶壺裡飄散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