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這女人拉去了外面那個客廳。
女人用茶几前的茶壺給我倒了杯茶：“小松，不管你父親曾經做錯了什麼，他都是身不由己。他也都是一切爲你好，我知道來的太突然你難以接受。原本，餘董他想徹底打敗巨虎，剷除後患之後再和你相聚。可是，他的身體，病情一天天嚴重……可能等不到那天了。醫生說可能今天是他的最後一晚……。就算是爲了一個將死的人，撇開心中的一些難過的事情。好好和他聊聊天，行嗎？”女人算是乞求我。
“……。”我沉悶了良久，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一杯茶後，看到幾位醫護人員臉色很不好的出來。我想還是點點頭，答應了這位不知名頭的女人。
女人和醫護人員瞭解了一下，情況。醫護人員說，暫且壓下來了。不過情況不是很理想，讓我們隨時有心理準備。
女人有些不想讓我聽到，於是又和着醫護人員一起出去說了。順便把門有一次關上，留下我和這位餘董的私人空間。
餘董呼吸很不平穩，但是看着我重新進來，好像特意有剋制自己。
我又重新坐下，想了想，主動的給餘董拉上一點牀單，蓋着身體。
餘董有些羞愧，眼睛沒直視着我道了一句謝謝。
我沒說話，看了一眼房間一角，有一臺老式的功放機，默默走了過去。功放機下面的抽屜，拉開有很多珍藏版的CD。挑選了兩張，我放到功放機裡面。
功放機雖然是老式的，但房間連接的兩臺音響非常棒。
第一首是《外面的世界》。
旋律想起，我回到餘董身邊，大家一起慢慢聽着。
一首懷念的歌，不只是餘董，我也聽着有太多感想。
不經意的會看一眼這位堅毅的男人，他的眼角也忍不住滑下淚水。
我的眼睛也有些溼潤，想伸手去拍拍這個男人。可是我做不到……。
旋律很優美，曲子到了中間的間奏，安靜了一些。餘董忍不住想感嘆幾句：“小松，看着現在你也成長成爲了一個男子漢，我也沒有多少顧慮了。這麼多年，沒在你身邊，是我的錯，你要恨我，我接受。”
“不說這個，聽歌吧。”我喉嚨有些沙啞了。
餘董咳嗽着笑了笑，正好這首歌是講一個男孩等女孩的故事。
餘董忍不住問了我一句：“上次，我在雲頂見到你。那個跟着你的女孩，她是你女朋友嗎？”
我深吸了口氣，點點頭：“是……。”
餘董好像很欣慰，口中連嘆：“好啊，好啊。”餘董感嘆完認真的看起我，語氣很緩慢的說着：“小松，我時間不多了。正如你所見，這些年有了些產業，而你是我唯一的兒子。我想給你留下一點生活費，好好對你的女朋友，也留給我未來的孫兒。”餘董說着開始哽咽了，才相見，就要分別，多想再留一會。
我爭了口氣：“不用了。”
餘董搖搖頭，認真的看着我：“我這一輩子沒有給你媽媽和你一個幸福的環境，拋棄了她，拋棄了你。所以，我希望不管以後怎樣，你要好好對待你的妻子和孩子。不要再讓她們受苦。”餘董擡頭看看天花板：“前幾天，有人幫我算了算資產，個人資產應該有六七十億左右……，我想留給你七百萬，也夠你過上好生活了。其他的錢通過各種渠道捐助給社會的各界需要發展的領域。”餘董說完看了看我，徵求我的意見：“你不會怪我苛刻吧？”
我有些驚訝，嘴角顫抖：“你哪來的這麼多錢？”
我暫且認定他是我的父親，可他哪來的這麼多錢？別說六七十億，有個六七十萬家業我都會嚇着。我那爸爸現在還倒插門給人家當管家。
餘董有些不堪往事：“你出生的那一年，有一樁特大的走私案件，軍火以及毒品。這批走私的買家，就是現在的巨虎。而那時，我正是被安插在巨虎中的一名機關情報員。我當年的任務是查出與巨虎有關聯的某些腐敗幹部，以及蒐集巨虎罪行證據。那位去找過你的鄭叔叔就是我的負責人。深入巨虎的後幾年，我相識了你的母親，準備拋棄一切和你們有個家。可是事情不像這麼順利，巨虎那邊不會輕易放走我，鄭哥那邊也得知了這樁走私計劃，希望我執行完後，也正好可以抓獲證據一舉端走巨虎。那個時候，我已經在巨虎比較重要的位置。我知道，我已經卷入這件糾紛中，巨虎一天不除，我和你媽媽，還有你就沒有安寧。於是，我放手一搏，打算着這是最後一次危險行動……。但爲了害怕任務出現意外，你和你母親會遭遇危險就把你藏起來了。”
餘董喘了口氣，我也到一邊把功放機給關了，認真聽一聽。一切整理完，餘董方又繼續說起來：“原本計劃在某港口，後來又傳來消息，賣家不準備停靠進來，交易在H海。於是，這些人在海邊劫持了一艘貨船，將貨船開到海域。我還記得，那艘船上有一家很幸福的家庭。妻子抱着剛出生的孩子，丈夫是船長，他們還有一個五六歲的兒子。在我的極力勸解下，巨虎的人沒有殺他們。劫持貨船開往了海域的地址。
那晚的寒風很冷，與另一幫人接頭我們已經快要凍死。終於看到前方明燈，對了暗號。兩船開到附近。慢慢，對面有人從他們的船跳到我們的甲板，過來先談判。對方說貨已經在他們的船上，看看我們的錢帶了沒有。原本，我們不會這麼輕易的把錢亮出了，只因爲虎哥說這方的合作伙伴可以信任。沒想到，對方的人看到錢後立馬就心生殺意。一羣人比我們快一步掏出了槍……很恐怖的夜晚，到處是子彈穿梭。
那幾個和我一起來的人都被射殺，唯獨我反應比較快，上天庇佑讓我躲過一劫。一路跑到後方船側，我看到那個船長，他已經準備了救生艇。我毫不猶豫跟着他的家人一起跳了過去。因爲船長見我有勸說一行來的人不要傷害他們，也就沒拒絕把我也載上。可遺憾的是，我的逃生，後面對方的人也趕緊追過來。我們的救生艇已經劃出了一點距離，可是那方人也死不放棄，用槍朝我這個方向射殺。結果……結果……。”
餘董有些不想說下去了，長吸了口氣，又堅毅一些：“結果，船上的妻子不幸中槍，被衝擊力擊落跌倒海底……丈夫爲了保護孩子，也不幸手臂被子彈擦過打斷了骨頭。……其實，我多麼希望替挨槍的是我，拖累了多麼幸福的一家。他們的女兒纔剛出生……。”
餘董擦了擦眼淚：“而，那筆交易的錢，一直被我提着。一整箱，二十萬煤金。那個年代，這是不敢想象的鉅額。不過事情並未就這樣結束。我和船長師傅傷心欲絕的準備回去，卻沒想到在大海上迷失了方向……，我們漂流到了另一個國家的小島。還好，那裡的人很熱心把我們救起。看着大哭的孩子，又好心收留了我們兩日。可是，就在第二天……。”
餘董非常難過後悔的哽咽，卻又一定想要說出來：“就在第二天，我清早起來，帶着這些錢和偷出來一些糧食連夜一個人朝着另外的方向趕了回去。我當時想，船長手臂受了傷，他不能划船，而又有一大堆孩子，實在累贅。如果我載着他們回去，一定是到不了的。所以就把他們一家人給拋棄了……。”
餘董說的很愧疚，看着我，對我伸出一手，他想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