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基烏絲之前還從來沒有來過東城區,不過這地方他倒是早就已經如雷貫耳了。
就連車伕聽到兩人的目的地是這裡後都有些不情願,張恆不得不又額外加了錢,才讓馬車把他和戴基烏絲送了過來。
而戴基烏絲憋了一路,下馬車後還是忍不住開口道,“你不是說要查柯布背後的人是誰誰嗎,爲什麼來這裡啊,據我所知,在這地方生活的都是些罪犯、惡棍還有窮人,他們應該都沒有能力讓柯布乖乖聽話吧。”
“是,你的說的沒錯,但我們的目標就是他們。”
“什麼,我們的目標是那些罪犯和惡棍嗎?”戴基烏絲不解道。
“不,我們的目標是後面那個。”
“窮人?”
“是的,我之前跟你說過吧,像那些礦場都會需要大量的人手,僅僅只有奴隸沒法滿足他們的用工需要,而且有時候一個身強體健能幹活的奴隸價格也不低,死掉的話會損失一大筆錢,僱傭貧民的話反而沒這方面的煩惱。”
戴基烏絲這次總算反應過來了,恍然大悟,“你想要找到之前在礦上工作的那些貧民。”
“沒錯。”張恆點頭道。
但是很快戴基烏絲又變得愁眉苦臉了起來,“可這地方這麼大,而且這麼混亂,我們怎麼才能找到在比諾塔礦場工作的人。”
“這一點就不用你來操心了。”
張恆一邊說着一邊揮手,叫來了一個在街邊和同伴嬉戲的小鬼,那個小鬼在看到張恆的第一刻起就想開溜了,但遺憾的是還是沒能溜掉,見狀只能乖乖的走了過來。
張恆趴在他的耳邊說了幾句話,之後將一枚銅幣放在了他的掌心。
結果後者抓住銅幣,撒腿就跑。
“額……我不覺得他還會回來了。”戴基烏絲目送着那個小鬼跑遠的背影道。
“是啊,他不會回來了。”張恆頷首表示同意。
“那我們接下來怎麼辦?”
“你可以在附近轉轉,找點樂子什麼的,我去拜訪個朋友,看看還有沒有其他地方能搞到你們需要的銅礦,我習慣凡事都做兩手準備,之後我們在黑水灣酒館碰頭,一起見見在礦上工作的人。”張恆道。
“我……我不覺得我們應該分頭行動。”戴基烏絲聞言驚出了一身冷汗,他甚至都沒來得及問張恆之後怎麼在黑水灣酒館找到礦上工作的人,而是急急忙忙道,“你不是羅馬人,可能不知道這個地方的厲害,魯尼亞家族的法比諾被聘爲巡邏隊的評定官,上任第一天來這裡檢查,他還帶了兩個護衛,結果被人當街搶劫不說,還遭到一陣毒打,訂婚戒指都搞丟了,你是弗拉維圓形劇院的角鬥冠軍,可能不怕,但是我們這一分開,我不確定你是不是還能再見到我了。”
“放輕鬆,我的朋友,你是跟我一起來的,這裡不少人都看到了,沒有人會打你的主意的,我保證。”張恆道。
“你怎麼保證?”戴基烏絲完全不相信張恆的話,抓緊了自己的錢袋,他現在不管看什麼都疑神疑鬼的,覺得隨時都會有暴徒從人羣中竄出來,一腳把他踹翻在地,然後一擁而上把他扒個精光。
張恆無奈,好在這時候他們正好碰上了一一支巡邏隊從這裡經過,現在巡邏隊的人員配置通常都是兩個巡邏隊員,帶領一幫花錢僱傭到的好手,張恆攔下了那兩個巡邏隊隊員,讓兩人陪着戴基烏絲,這樣戴基烏絲才同意分頭行動。
不過即便如此戴基烏絲在接下來也不敢真的跑去哪裡玩,他要求兩個巡邏隊隊員直接把他帶到了巡邏隊的駐地,之後盤算着時間差不多了,又讓巡邏隊把他護送去了黑水灣酒館。
戴基烏絲全程都戰戰兢兢的,低着頭,盯着自己的鞋子,生怕一個眼神不對,就給自己招來了什麼殺身大禍,而等到了黑水灣酒館,戴基烏絲更是見到了不少一看就不好惹的狠角色,讓他感覺自己就像是一隻誤入了黃鼠狼羣的小白兔。
戴基烏絲匆忙點了杯葡萄酒,之後就找了個角落窩了起來,好在他之後並沒有等的太久,張恆的身影就出現在了酒館門口。
戴基烏絲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當張恆出現的時候,黑水灣酒館裡似乎安靜了一瞬,沒有一個人發出聲音,直到張恆做出了一個手勢,酒館才重新變得熱鬧了起來,之後張恆來到了戴基烏絲的桌前,坐了下來。
“你的事情辦完了?”
“嗯哼。”張恆道。
“怎麼樣,還能找到其他的礦石來源嗎?”戴基烏絲顯然也很關心這件事情,畢竟比諾塔礦場開工的事情還遙遙無期,這關係着他能不能如期完成康茂德所交付的任務。
“不太容易,最近一段時間有人在羅馬城中偷偷收購銅礦石,銅礦石的價格飆升了很多,這還在其次,主要的問題是各地好像都沒有什麼存貨了。”
“那也就是說我們只能寄希望於比諾塔礦場重新開工了?”戴基烏絲顯得有些沮喪。
“看來是這樣的。”張恆從女侍者手中接過了他點的葡萄酒,神色卻是並不怎麼着急。
而下一刻,兩個穿着破舊衣服,一臉拘謹模樣的男人走進了酒館,向着張恆他們走來,其中年長一些的開口道,“您在找我們嗎?”
“是的,請坐。”張恆指了指對面的位置,之後從懷了掏出了兩枚金幣,彈給了兩人,“不用緊張,我只是問你們幾個問題,如實回答就好,這是你們的酬勞。”
“等等,他們是什麼人?”戴基烏絲一臉詫異的問道。
“我們是在比諾塔礦場工作的工人。”年長礦工接到金幣眼中閃過狂喜之色,謝過張恆後開口答道,這對他來說是一筆鉅款,不,對於在東南城區生活的絕大部分人來說都是一筆鉅款,他在衆目睽睽下拿到這麼大一筆錢,本來馬上就要擔心自己能不能保住了,然而這筆錢是張恆給他的,也就意味着沒有人敢從他的手上搶走這筆錢。
不過另一邊的戴基烏絲卻是着實緊張了一把,趕緊讓兩人收起明晃晃的金幣,同時還左右張望了一圈,確認沒有人注意到這邊的事情纔開口道。
“你們是比諾塔礦場的礦工?可是這怎麼可能?”戴基烏絲扭頭望向張恆,“你只花了一枚銅幣就找到了他們?”
“當然不是,我一枚銅幣也沒花,那是我的信物。”張恆一邊說着一邊從老礦工的手裡又接過了他之前給小鬼的那枚銅幣,這是之前康茂德送給小女奴的那枚印有他頭像的銅幣,不過後來這一版被他廢棄了,剩下的銅幣都被熔掉重鑄了,於是張恆就用這僅存的一枚做他的信物,基本上誰拿着這枚銅幣就等同於是他的信使。
而整個東南城區,現在沒有人敢忽視他說出去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