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很多年後羅馬城中的居民們依舊會記得這一天。
不只是因爲今天爲了慶祝帝國的新皇帝登基舉辦了盛大的角鬥表演,還因爲他們第一次在弗拉維圓形劇場裡看到了原汁原味的西部牛仔鬥牛表演。
這在後世或許並不算什麼稀奇的娛樂項目,畢竟21世紀早就過了西部文化流行的黃金期,然而在公元二世紀,大家甚至有種親眼目睹魁地奇球比賽或是在公園裡見到野生皮卡丘一樣的震撼感。
尤其當看到張恆一次又一次險之又險的躲過野牛的攻擊,還表演了飛身騎牛的精彩戲碼後,這場刺激絕倫的鬥牛表演已經完全俘獲了在場所有人的心,冥冥之中就彷彿是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在操縱着看臺上觀衆們的情緒,讓他們隨着競技場中那個身影時而驚歎,時而揪心,時而又眉飛色舞……
皇帝陛下本人就是這其中的一員,然而要說最提心吊膽牽腸掛肚的還是馬克魯斯。
作爲張恆的擁有者,角鬥士學校的主人,他經營這一行已經有相當的時間了,見過的角鬥士成千上萬,可這些人加在一起也沒張恆一個人帶給他的刺激多,後者找事兒的能力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在短短不到一天的時間裡他先是毫無緣由的招惹到了薩託尼洛斯這個勁敵,讓馬克魯斯大感頭疼,結果這才過了半天的時間張恆又放着好好的角鬥士不做,選了頭野牛做對手,馬克魯斯看到這一幕的時候簡直要崩潰掉了。
他差點就要衝着張恆大喊出來,你就不能老老實實的拿了那該死的冠軍嗎,非要玩出這麼多的幺蛾子,這麼做對你有什麼好處?!
張恆作爲他現在最有價值的資產,馬克魯斯捫心自問,對張恆的愛惜還要超過對自己的妻子女兒,然而後者卻似乎一點也不領情。屢屢挑戰他的底線,馬克魯斯早已經沒有之前和加比對談時的自信滿滿了,他開始意識到像張恆這樣的人恐怕永遠也不會被誰控制,不只是他,就算康茂德也難以馴化這頭野獸。
於是他的臉色也陰沉了下來,但是偏偏馬克魯斯現在又不得不依仗張恆,然而張恆一旦奪冠,又勢必會更加脫離他的掌控,這也讓馬克魯斯心情複雜。
張恆在經過了幾輪和野牛的交鋒後,漸漸摸清了後者的行動模式,同時在觀賞性方面也已經達到了他的預期,於是決定準備給這場戰鬥收尾。
以張恆如今的身手,實際上並不會讓過程這麼的驚險刺激,或者應該說正是因爲他現在的身手,才能夠讓整個過程顯得既驚險又不會對他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威脅,這就好像是電影中故意做出來的打戲一樣,目的都是爲了刺激觀衆的神經,讓觀衆得到滿足感。
而張恆用來收尾的手段也延續了這種戲劇性,當野牛再次向他衝來的時候他又躍上了牛背,於是野牛也再次上躥下跳了起來,用盡一切辦法想要將張恆從背上甩下來,而在常規手段都失敗後它再次向着競技場邊緣衝去。
但是這一次它卻沒有能得償所願,因爲就在它身體一側蹭到那張大網的時候,它背上的張恆卻已經將身子移動到了他的側面,同時牢牢抓着它的鬃毛,沒有從上面摔下去。
看臺上頓時爆發出了一陣喝彩聲,而等野牛跑回競技場中央,張恆也騰出手將繩索成功套在了野牛的腦袋上,野牛越是掙扎,那繩索就套的越緊,幾乎要勒緊它的皮肉裡了,於是野牛的喘息聲也越來越大,儘管它的眼神中充滿了不甘,但是最終還是不得不向殘酷的現實屈服,停下腳步。
於是張恆也稍微鬆開了一些繩子,但緊接着野牛再次爆發,用更激烈的腳步掙扎抖動,想要將背上那個討厭的人類給甩飛,可惜張恆對付過的它的同類比它見過的都多,早就再防備着它這一手了,一番並不算激烈的搏鬥後野牛再次跪下了,而且這次是真的跪下了,因爲張恆用繩子將它的腿也給打結了。
最終,野牛除了臣服沒有第二條路可選。
而當張恆從牛背上下來也收穫到了弗拉維圓形劇場建成以來最大的一次歡呼聲,包括康茂德在內所有觀衆都站了起來,音浪將整個競技場都淹沒了,以至於除了皇后克麗絲庇娜外甚至都沒有人能聽清皇帝陛下在說什麼。
鮮花和銅幣如雨點般落下,這場新奇又刺激的鬥牛表演必定成爲之後一段時間裡羅馬城中最受歡迎的談論談資,而能有幸見證這一幕的人都生出了一股與有榮焉不虛此行的強烈滿足感。
甚至因爲這場表演,日後的羅馬又多出了新的一項娛樂活動,就是徒手鬥牛,不過因爲沒有經過專業訓練,不少英勇的奴隸鬥牛士都死在了牛角下,一度成爲了死亡率最高的表演活動,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和之前那場表演時一樣,並沒有在場內怎麼停留,在衝着康茂德的方向微鞠了一躬後,就已經轉身走向了休息室。
截止現在張恆的目標已經算是超額完成了,相信經過這幾場戰鬥康茂德對他的興趣也已經攀升到了頂點,等表演結束這位年輕的皇帝肯定會來主動和他接觸的,之後就是怎麼找到奧特魯斯下落的問題了。
…………
和外面的火熱不同,休息室內此刻卻是死一般的寂靜。
裡面衆角鬥士神情各異,哈比圖斯和薩託尼洛斯並不是傻子,雖然沒能看到鬥牛的過程,但是從外面那離譜的歡呼聲中就知道張恆已經徹底征服了弗拉維圓形劇場,而現在角鬥表演甚至都還沒有結束,他們完全不知道張恆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當然,最慘的還是之後要登場的人,他們的風頭已經完全被張恆給搶走了,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才能俘獲觀衆的心,顯得有些手足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