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恆並沒有在原地停留多久,很快就又繼續向前走去,就像是沒有注意到自己身後的小尾巴一樣。
他沿着臺伯河沿岸緩步而行,步律不快也不慢,和周圍的人羣完全混在了一起,之後右拐進了香水店街。
顧名思義,這條街道上都是香水店。
香水的起源比絕大多數人以爲的都要早,大概在公元三千多年前古埃及就已經開始使用香水了,之後的古希臘和古羅馬香水也很流行,像張恆所在的維克多競技場,之前在牆壁上畫的廣告裡就明確告知觀衆下層看臺會噴灑香水,這是競技場吸引觀衆的手段之一。
除此之外,古羅馬人對於香水還有許多頗具創意性的使用,比如在蓋房子的時候有人會將香水摻入砂漿中,這樣陽光曬在上面就會散發出香味,也有人會把香水塗在奴隸和馬匹的身上,讓他們所過之處變得心曠神怡。
正因爲古羅馬人對於香水的狂熱,才讓香水店的生意一直很好。
香水店街上每天都有很多人摩肩擦踵,因此在後面盯梢張恆的人也如臨大敵,生怕一個不留神就被目標給溜走了。
但事實證明他們有些多慮了,張恆既沒有加快步伐也沒有東躲西藏,始終保持在他們的視線內,直到他穿過香水店街,來到了後面一片公寓羣后,這裡就安靜了很多。
張恆走進了一條撐着晾衣杆的小巷裡,上面搭着顏色鮮豔的衣服正在隨風飄揚。
他身後盯梢的那羣人互相看了眼,覺得差不多到了可以動手的時候了,於是紛紛抽出了懷中的武器,其中大部分都是匕首,還有一把短劍,一行五人,撥開腦袋上晾曬的衣服衝進了眼前的小巷裡。
距離張恆走進去纔不到幾個眨眼的時間,然而他們的眼前卻失去了對方的身影。
見鬼了嗎?
五人揉了揉眼睛,臉上都浮現出了一抹難以置信的神色。
他們跟了一路都沒把目標跟丟,結果臨到要動手的時候人卻沒了,這在感情上着實有些讓人難以接受。
明明那麼大一個活人,居然就這樣憑空消失,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們怎麼也不會相信。
然而就在他們爲該怎麼向僱主交差而爲難的時候,一個聲音從他們的頭頂上傳來。
“你們是在找我嗎?”
張恆鬆開了撐着牆壁的手,從上面跳了下來,正好落在最後那個人的背上,後者被他直接踢了出去,和前面的四個夥伴撞了個滿懷。
而張恆則趁着這個時間撿起了對方掉在地上的短劍,之後他面前的四人也轉過身來,扶起了地上的同伴。
雙方之間的對峙並沒有持續多久,下一刻五人二話不說,直接衝了過來。
於是張恆也沒有廢話,他已經看出這五人應該都是街上的流氓混混,平時沒少幹作奸犯科的事情,這樣的傢伙只有把他們揍服了才能撬開他們的嘴巴。
好在這樣的戰鬥對張恆來說幾乎沒有什麼難度。
他之所以選擇這裡作爲雙方交手的地點是有原因的,除了因爲這裡比較偏僻,能讓對方亮出獠牙外,也因爲這條小巷的寬度很窄,最多隻能容納兩個人並行,而且一旦動作比較大,還會互相影響。
對面雖然有五個人,但是每次只有兩個人能和張恆面對面,兩人還會互相打架,張恆一劍刺過去,一個想往右躲一個想往左躲,結果就是兩人誰也沒能躲開。
這夥人就是一羣烏合之衆,沒有什麼戰鬥技巧,打架也只是靠着一股狠勁兒,就連只經過五十天訓練的瓦羅都能一個人對付兩個。
而張恆更是隻花了不到三分鐘就把這羣小混混給徹底打服了,所謂打服的意思就是指,當他們再被放倒在地的時候沒有人再敢從地上爬起來。
隨後張恆蹲到其中一個看起來像是領頭的傢伙面前,用短劍挑起了對方的臉龐,問道,“來吧,說說看是誰派你們來的?”
“我不能說,否則我就沒法再在羅馬城裡混下去了。”那個少年咬牙道,倒是挺硬氣,看他的的樣子年紀估計也不大,只有十五六歲的樣子。
“你應該知道我是不會對這個答案感到滿意的吧。”張恆望向對方的眼睛。
儘管張恆的語氣很平靜,但是少年混混不知道爲什麼,卻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不過他還沒來得及開口,他身邊的同伴先哀嚎道,“告訴他吧,告訴他吧,我們一共也沒收多少錢,分到大夥頭上的也就是七個迪納裡厄斯,犯不着爲了這筆錢把小命送了。”
少年混混聞言臉上也浮現出一抹猶豫之色。
“我覺得你的兄弟說的很有道理,如果我是你的話就接受他的建議。”張恆道,同時將手上的短劍又向下壓了幾分。
“烏納普,是烏納普競技場的人找到我們的,他們花錢讓我們盯着你,什麼時候一個人離開競技場就動手,我們也沒想到這纔是第一天就讓我們遇到了機會。”少年混混低聲道,聲音裡滿是苦澀。
“他們讓你們殺了我?”張恆揚了揚眉毛。
“那倒是沒有,只要讓你兩個月下不了牀就行。”
“呵。”
張恆瞭然,這事情八成還是因爲一個多月後弗拉維圓形劇場裡的那場角鬥表演,張恆現在也不是對角鬥士學校一無所知了,知道烏納普競技場背後是羅馬城第四大的角鬥士學校,和馬克魯斯的角鬥士學校屬於直接的競爭關係,尤其這些年雙方之間的摩擦有不少。
不過張恆倒是沒想到對方動手這麼快,自己前腳纔出名後腳麻煩就找了上來,按理說距離他贏下那場十二人混戰纔過去沒幾個小時,就算烏納普競技場要剪除競爭對手,應該也是先對哈比圖斯下手纔對。
張恆一邊思索着這件事情一邊用手指敲了敲劍柄。
五個混混有些緊張的看向張恆,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忐忑之色,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命運是什麼。
片刻後張恆伸出一隻手,“把你們收到的訂金交出來。”
五個混混都沒有立刻動手,顯然是有些捨不得,他們平時都沒什麼正經工作,當然也就沒什麼收入來源,好不容易能賺上一筆,雖然不多,但就這麼白白交出去也有些肉疼,而且失手後他們還要考慮該怎麼向僱主交代。
眼見對面那夥少年沒有動彈,張恆又道,“我這人一向很公平,你們可以在兩個月下不了牀和把訂金給我之間做出選擇。”
聞言那羣混混只得不情願的把錢掏了出來,張恆清點了一下數目,卻沒有把這筆錢放進自己的口袋,而是道,“很好,我現在有筆能賺錢的買賣,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