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喬走後的半個月裡,朱清寒一直醉心於武藝之上,天天在後院裡習武操練,話也不多說一句,甚至是洛映紅那裡他都懶得去看她一眼了。楊武和卓平一旁看着他,也幫不上什麼忙,或許,縱情武藝之中,是一種感情的自我療傷吧!短短的半月,朱清寒整個人都消瘦了一圈,人也沒有了往昔的跳脫和活躍,取而代之的是滄桑和成熟,經歷了這麼多,他也由一個只會嘻哈打鬧的富家子弟變成了能扛起半邊天的大男人了,可是卻無法扛起小喬心中的那一絲怨恨。每天夜裡,獨枕孤眠,他都會叫着小喬的名字,可是醒來的時候身旁只有一片虛無的冰冷,爾後是無邊無際的思念在冰冷的空氣裡殘破碎裂。
洛映紅的身體一直是老樣子,不能動彈,不能說話,每天就像一尊佛像一般躺坐在牀上,由下人服侍她吃飯喝藥。蕙蘭和慕雪每天都會過來給她,盡力地照顧她。每每看到慕雪的時候,洛映紅的臉部就開始抽搐,顯得很是激動,心中似有千言萬語要說,可是她無法說話,也不能動手動腳,她沒有任何的機會表達自己的思想。大夥看着一向精明能幹的老夫人如今落了個這麼淒涼的下場,都爲她可惜起來。
沒有人在的時候,慕雪會跑來對她一番冷嘲熱諷,在精神上折磨摧殘她,說着這些日子以來她在朱家的風光,她和清龍之間的感情如何如何,想盡一切地表達自己內心的狂喜。自從被小喬推倒險些流產之後,朱清龍對她確實有了些許改觀,每天還會親自爲她熬藥燉湯。
朱鴻烈雖然也會來看她。可是每次都是帶着憤恨和教訓而來,對她說出各種傷心欲絕的話,洛映紅聽在心裡。傷在心裡,卻是有口難言。甚至連眼淚都流不出來,她已經是一個不能表達自己思想地活死人了。落得這樣的下場,她怎麼也沒有想到。有時候她真的想一死了之算了,再也不要忍受這種被人曲解,被兒子憎恨。被相公討厭地日子了,可是想起真正的殺人兇手還在逍遙法外,並且光明正大地出現在她眼前,扮演着一個賢惠媳婦地角色,她的心裡就涌起一絲莫名的恨意。她要忍,無論如何都要忍,爲風柔,爲自己,也爲朱家。她要好好地活下去,看着慕雪原形畢露的一天。
四月初的一天,許久沒有來看過她地清寒終於走進了她的房間.K小說網,電腦站Www更新最快.洛映紅呆呆地坐在輪椅上。看着她最疼愛的兒子一臉憂憤地走近了她的身邊,瞳孔裡是深深的無奈和悲傷。小喬和他離婚的事情她也知道了。她知道清寒現在心裡的痛苦。可是現在她卻什麼也不能說,什麼也幫不上。清寒只是跟她說了一句他要去京城考武狀元就離開了房間,連碰也沒有碰她。
朱鴻烈那邊知道了清寒要考取武狀元的事情後,也沒有反對。或許,朱家的子孫是該做回他地本分了,重回沙場,殺敵萬里。如今宋朝的局勢已經有些不安定了,金國自從完顏亮在正月裡謀奪了皇位,正式成爲大金國的皇帝以來,就一直對宋土虎視眈眈,大有入侵宋土地意圖。
朱玉蓉在宮裡也捎來了信,希望自己可以重出江湖,協助虞允文一起趕往漠北一帶,抵禦金兵。原本他是打算從此退隱沙場,所以隱姓埋名了這麼多年,想無風無雨地度過他的後半生。而如今,家裡發生了這樣地事情,他地心情也很糟糕,風柔的死對他地打擊非常的大,洛映紅的癱瘓和癡呆更是讓他無法接受,重新回到戰場上,或許他還可以找到一絲生的激情和動力。他回信答覆了玉蓉,同意重出沙場。
朱玉蓉將他爹的真實身份告知宋孝宗之後,宋孝宗喜出望外,他一直苦苦尋覓的中州五虎原來還存活在這個世界上,而且還是自己的國丈大人,彷彿他收復中原失去的疆土已經是指日可待了。當即便下了詔書,讓朱鴻烈四月十八進京面聖,一面參加女兒的皇后冊封大典,一面在武舉中挑選可用之才。
家裡頭的人知道後是憂心忡忡起來,朱鴻烈都這把年紀了還重上戰場實在是太危險了,清朗和清龍勸說過了他很多次,可是朱鴻烈已經下定了決心要披甲歸隊,大家也拿他沒有辦法,更何況皇上已經下了旨,誰也不能違抗忤逆。四月初十,朱清寒背上行囊,隻身前往臨安參加即將在十八舉行的武舉。朱家的人一下子走了這麼多,卻是有些冷清起來,因爲慕雪懷孕快七個月的緣故,朱清龍只得放下了店裡的生意在家照看她。店裡的生意也全都是朱清朗一人在負責,蕙蘭則忙着照顧洛映紅。十四那一天,朱鴻烈也動身前往臨安了,和清寒在京城會和之後,便忙着指導他的武藝。
京城,平王府。
“朱清寒也過來參加武舉了?怎麼會?”房間裡,趙元豐一臉的驚詫和難以置信,搖了搖手中的檀木香扇。凌天確信無疑地點了點頭道:“是千真萬確的沒有錯,我已經在殿試的提名榜上看到了他的名字!而且,他和他爹現在住在他們在京城開的店鋪裡!”
“什麼,他爹也來京城了?怎麼會這樣?他來做什麼?”元豐微微地蹙眉,不解起來。“聽說是皇上下的旨意!皇上已經知道了他就是當年的中州五虎鐵面飛虎!我想,這大概是皇貴妃親口說出來的吧!皇上想要他在皇后的冊封大典那一天,隨虞允文一道出徵北伐!”凌天託着下顎,分析起來。
“皇兄知道了他的身份,難怪!沒有想到皇貴妃這一招棋下得還真準時,看來丞相和淑妃又有得忙了!也罷,我們就在一邊看戲,看看會鬧出什麼亂子來!”趙元豐不以爲意地笑了笑,哼了一聲。看來朱玉蓉是不想在處於被動的局面了,連自己的老父親也搬了出來,這個女人,還真是不簡單,爲了自己的地位,居然要送自己的爹和舊情人上戰場。不過他又有點擔心起來,虞允文這半年來在皇上面前似乎很受重用,皇上也沒有懷疑過他。朱鴻烈又是戰場上的老手,他們一起出徵的話,完顏亮未必有這個勝算能夠鬥過他們。那個淑妃也是個沒有用的草包,自己透露口風給她,虞允文和皇貴妃關係非同一般,她卻是生不出半點是非來。本來以爲能夠在秀女服的問題上扳倒朱家,沒有想到半路里會殺出一個皇后,救了朱家一命,真是功虧一簣。還有他身邊的這個微草,這個像謎一樣的女子,雖然這幾個月相處下來,她一直都是那麼心性淡薄,與世無爭的,誰又知道她背後隱藏了什麼樣的陰謀,她可是皇后的親妹妹,皇后那樣厲害的角色,想必這個妹妹也不會弱到哪裡去。
想到這裡,元豐的心頭便如壓了一塊大石頭一般沉重,一邊看向凌天道:“對了,黑風寨那邊有什麼消息沒有?小喬她,恢復得怎麼樣了?”“她很好,已經復原得差不多了!過幾天她會和那個廚娘到臨安來,去西霞嶺拜祭她爹岳雲!”凌天答道。
“哦!”元豐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臉上掠過一絲欣慰的笑意。他精心策劃了這麼多事情,終於讓朱清寒和小喬分開了,現在是時候去奪取小喬的芳心了。不過,這一次他一定不能讓小喬知道朱清寒也來了京城,當下面色一冷,看向凌天道:“凌天,這次的殿試你一定要全力以赴,絕對不能讓朱清寒得了狀元!如果可以的話,錯手殺了他!”
“嗯,我會的!主子你放心!”凌天一臉堅定地點了點頭道。爲了元豐,他什麼都可以犧牲,包括自己的性命。
“誰在外面偷聽!”驀地裡元豐面色一寒,身子飛速地向門口掠去,右手猛地將門打開了,手中的摺扇已經向外頭撲落過去。“啪”地一聲,是湯碗墜地的聲音,一襲杏黃的微草面色發白地摔倒在地上,一臉驚恐地看着他。
“是你!”元豐眉毛皺得緊緊的,一臉難看地看着微草道,“你爲什麼要站在門外偷聽我說話?你想幹什麼?”
“我……”微草面色發白地看着元豐,一臉的委屈,“我,我沒有啊!王爺,我真的沒有偷聽你說話!我剛剛燉了人蔘雞湯,我想送過來給你!我看到你門關着,所以我就沒有進來,我正準備走的!我知道王爺你議事的時候不喜歡被人打擾的!”
“你還在狡辯!你明明就是在偷聽我說話!”元豐一臉生氣地看着她,“看起來你柔柔弱弱,心性淡薄的樣子,沒有想到你心機這麼深!哼,我真是錯看你了!”
“沒有沒有,我真的沒有偷聽你說話,王爺你爲什麼不相信我,爲什麼你要冤枉我!我……”微草一臉委屈地看着元豐,竟是陪出眼淚來。爲什麼,爲什麼他對自己總是這麼提防,爲什麼他要對自己這麼冷淡,她到底做錯了什麼。她好心好意地給他燉補品,換來的卻只是他無情的漠視和責罵,她的心好痛。
“哼!”元豐一臉厭煩地看着微草,一甩衣袖,頭也不回地走開了。望着元豐遠去的背影,微草的心裡一陣莫名的難受,那種被誤解的滋味就好像尖刀一樣刻在她的心頭。“姐姐,姐姐,我該怎麼辦,微草該怎麼辦?我要怎麼才能讓元豐相信我,理解我,我要怎麼才能走進他的生命,分享他的全部!”微草無力地搖了搖頭,趴在地上痛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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