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鎮口的門牌樓下,我像個行屍走肉般兩眼空洞。
究竟發生了什麼?爲何我從棺材之中爬出來,整個鎮上就像是完全變了副模樣?我在地下的這段日子,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我想的腦子有些痛。
我決定往外走走,鎮上已經沒人了,想找個人打聽一下都做不到。
我挪動着腳步朝着南邊而去,印象中那邊五里處有一處村落,距離我們雙口鎮比較近,那裡的人,說不定聽說了什麼。
當我挪到那個叫蓮花村的地方時,已經是晌午了,陽光灼熱的曬在我的脊背上,火辣辣的燙,可我的心裡卻是哇涼哇涼的。
蓮花村村口,幾個老太太正在樹蔭下逗孩子。
我挪上去,其中一個老太太嚯的一聲,看向我的目光充滿了驚駭:“這哪兒來的叫花子?穿的倒是夠清涼哩!”
聽了她的話,我表情一愕,看了看自己。
身上的襯衫已經被磨破了,只有下面一個藍色牛仔短褲還能湊合着穿,不過從棺材裡爬出來的時候,這褲子也滿是泥土了,而我的腳上,兩隻鞋子早就已經不知道哪兒去了。
看上去,確實和叫花子沒什麼區別。
當下我便是慘慘一笑:“嬸,別這麼說,我路上遇到點兒事,我可不是叫花子。”
“哦,你是叫花子也沒關係,俺可沒閒錢和吃食給你。”那老太太又瞅了我一眼,陰陽怪氣的說道。
你麻痹!
我心裡罵了一聲,不過臉上還是賠着笑臉兒問道:“嬸,你放心,我不是找你要錢要飯的,我就想問問,那北頭的雙口子鎮,發生了啥事兒?怎麼整整一個鎮子都沒人了?”
我這話剛說出口,那剛纔還咧着嘴嘲笑我的一圈兒老太太們都閉上了嘴巴,臉上隱隱現出驚悚之色。
最先開口的那老太更是挪了挪步,跟我保持距離:“小夥子,你打哪兒來?我跟你說啊,那雙口鎮你還是別打聽了,趕緊回家吧!”
我……我哪裡還有家可回?
當下我便是一聲苦笑:“嬸,實不相瞞,我家親戚在雙口鎮,我這一路上遇到了強盜,把我劫沒了,我是從省城走過來的,您要是不告訴我他們去了哪裡,這不就等於斷了我活路嗎?”
那老太太一聽,竟是頗爲憐憫的望着我,繼而說道:“小夥子,那你是挺可憐的,雙口鎮那邊啥事兒我們也不清楚,不過聽說,那邊鬧鬼!一夜之間,整個鎮上的人都不見了,所以你還是別去了。”
“鬧鬼?”我神色一變,剛想繼續問,那老太太卻是慌里慌張的收拾了自己的東西,頗爲害怕的帶着孩子回家去了。
她走了,那些乘涼的老太太們瞅了我幾眼,也都哆哆嗦嗦的帶着孩子回家去了。
靠!
我罵了一嗓子,頓時沒了辦法,別人不願說,我總不能那把刀挾持個老太太把她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訴我吧?
線索斷了,我也不能繼續留在這裡了,這件事兒太過詭異,我肯定要查個水落石出,要不然,我上哪兒找我爸媽去?
所有人都不見了,我唯一認識的,就是牛角村的閆三嬸了。
聽老瞎子的意思,閆三嬸給我繡花鞋是爲了害死我,但是那小鞋裡面的女鬼卻說老瞎子纔是壞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究竟該相信誰?
不管了,現在我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那閆三嬸就算是個壞蛋,我也必須要去找她問個明白,只希望牛角村沒有像我們村兒一樣發生這麼離奇的事情。
又挪了好幾個小時,我總算是到了牛角村。
摸到閆三嬸家,我發現她家更加的破敗了,院子裡面栽種的那些果蔬菜餚已經不見了,就連地都荒了。
這是咋回事?
幾天不見,這閆三嬸就把自己的財路給斷了?
我極爲納悶,但是現在,最重要的還是要找到閆三嬸才行,當下,我便是沿着那道石梯,走了上去。
來到閆三嬸家,我才發現她竟然不在家,也不知道是做什麼去了。
閆三嬸家裡跟我家差不多,一片破敗,什麼都沒有了,她家本來就窮,現在一看,更是破敗,就好像戰亂年代那些廢棄了的屋子一樣。
這是怎麼回事?
難道牛角村也跟我們鎮一樣,人們都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不應該啊,我記得我進村的時候,還見到有人在村口進進出出呢,怎麼一下子就啥人都沒有了?
我又在屋裡找了一圈兒,依舊沒有找到什麼有用的東西,更別提閆三嬸本人了。
這老太太到底去了什麼地方!
我氣的一拳頭砸在桌子上,那桌子早就已經搖晃欲倒,被我這麼一砸,桌面上頓時‘啪’的一聲,嚇了我一跳。
一個被白布蓋着的相框面朝我倒了下來,拍的桌面上的塵土都一陣激揚。
這什麼玩意兒?
我順手拿起來一看,卻是嘴脣子一哆嗦,差點兒沒把手裡的相框扔出去!
那是一張遺照。
而相框之中的黑白照片上,赫然是閆三嬸!
麻痹,我前幾天才見過閆三嬸,怎麼眨眼間這娘們就入土了?難道閆三嬸是鬼?!
怪不得!
怪不得她給我繡花鞋,原來是要弄死我給她做伴兒。
怪不得我師傅把我的衣服給她穿,她最後竟是一點兒事都沒有,她原本就是鬼,所以纔不會有事兒!
一股陰氣襲來,好像地面上有我肉眼看不見的氣流在匯聚,讓這屋子裡面的空氣都冷了下來。
我一哆嗦,也不知道這是咋了,只感覺這屋子裡突然很冷,緊接着,我的手便是不由自主的舉了起來,然後放在口中咬破,又顫顫巍巍的在我驚恐的額頭上按了一個血點。
唰!
那一刻,我感覺我眼前突然一亮,緊接着,就恢復了正常。
四周沒有任何變化,只不過,當我低下頭來的時候,我卻發現我的腳下,地板上似乎有一團團墨綠色的氣流從地板之下滲出來。
這啥啊!
我幾乎要瘋了,剛纔那種身體不受控制的感覺讓我幾欲抓狂,甚至一度讓我覺得,我是不是又被鬼上身了。
等等!
鬼上身?
我突然間想起,我在棺材裡面的時候,那個叫吳欣的女鬼似乎在棺材外面喊過我的名字,我讓她去鎮裡找我爸媽救我,可是她卻一直在外面哭,最後更是在我昏迷之前,對我說了一大堆亂七八糟詞不達意的話。
我當時已經快要被凍暈過去了,根本沒想這女鬼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但是現在,我的頭腦之中就像是突然橫着劈過去一道大閃電似的,豁然亮了。
“我會永遠的陪着你……”
這句話就像是暗夜當中一盞明燈,讓我的眼前豁然一亮。
我突然間像是明白了什麼,但又有些模糊,好像我的身體之中多出了另外一具意識,而這具意識,正在我的身體當中沉眠。
剛纔那眼前一亮的感覺,應該是我開了陰陽眼,而地面上這正不斷匯聚的綠色氣體,可能就是傳說中的鬼氣或者陰氣了吧。
…
老瞎子說我有靈根,能夠做他們那一行。
可是我卻萬萬沒有想到,我的身子竟然成了容器,讓那個叫吳欣的女鬼給鑽了進來!
對方是敵是友,安得什麼心,現在還看不出來,不過她操縱我的身體,讓我開了陰陽眼,是什麼意思?
難道是想告訴我,這裡,閆三嬸的家裡,就是一處鬼地?根本就不曾有活人存在?
那可就好玩了。
意思就是,自打那天我跟師傅在山上跑車,我這一路下來,看到的除了我爸媽,基本上都是死人了?
呵呵!
這可真有意思。
但是,TMD 我爸媽去了什麼地方啊!
我就像是一個瘋子似的歇斯底里的吼叫起來,在閆三嬸的家裡面又打又砸,也許是打累了,砸的也疲倦了,我整個人癱坐在閆三嬸的家裡面,任由那地上的陰氣匯聚,凍得身子直打哆嗦,也不願意挪動一步了。
我不知道,我的生活將會變成怎麼一個樣子。
但是我在心裡暗下決心,今兒這件事兒,我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到底誰纔是在背後鼓搗這一切,讓我的家人們不知所蹤,讓我面對這麼多的本就不該存在與我生命中的境況的人。
那個人,我一定要把他揪出來,然後狠狠的揍他一頓!
我在閆三嬸的家裡面坐了一會兒,感覺身上一股疲憊之感,尤其是自打我被關進棺材裡面,就一直沒有吃過東西,再加上剛纔在閆三嬸的家裡面那麼一通大鬧,我現在感覺自己餓得夠嗆。
晃晃悠悠從地上爬起來,我隨便找了兩件衣服換在身上,然後又在閆三嬸家後頭的一個小池塘裡洗了把臉,好歹收拾了一下自己,這纔是晃晃悠悠的朝着外面走去。
因爲閆三嬸家早就已經沒人了,我拿了她點兒錢,在村口的一個小飯館裡麪點了幾個包子,就狼吞虎嚥的吃了起來。
期間,我看了看那正在忙活的老闆,跟他打聽了一下閆三嬸的事兒,雖然我早就做好了準備,但是聽到他說閆三嬸早就在十幾年前死了的時候,我捏着包子的手還是不免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