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小月躲躲閃閃的樣子,我就知道這孩子絕對沒跟我說實話,當下心裡不由得一沉。
我跟她可是有血緣關係的兄妹,這孩子不向着我竟然去幫助一個陌生人。
這讓我不由得有些難過。
但是當務之急,是儘快找到那個想要勾走小月魂魄的人,這人很有可能知道些有價值的情報,他趕在我們來之前勾走小月的魂魄,目的就是不讓我們知道整件事情的真相。
但是讓我感到十分頭疼的是,這小孩竟然什麼都不告訴我。
“先生,現在咱們該怎麼辦?”
我轉目看向兇老頭,這老傢伙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正坐在客廳沙發上有一搭沒一搭的抽着旱菸,聽到我的話,他擡起頭來,煙霧繚繞中我看到他的臉有些褶皺,一雙眼睛昏花昏花的,似乎在琢磨什麼。
兇老頭道:“一隻鬼是沒有辦法帶大一個孩子的。”
聽到他這話,我心裡一驚。
是啊。
雖說這些年來小月是被雨沫養大的,但是雨沫畢竟是鬼,身上有陰氣,很多事情是不能幫小月去做的,而據我觀察這孩子身上也沒有什麼災病,這說明她跟雨沫在一起的時間並不是很長。
肯定有另外一個人帶她長大!
而這個人雨沫也認識!
兇老頭在旁邊敲擊道:“他們總要買菜做飯吧,就算是叫外賣,偶爾也會下個樓什麼的,你去問問這附近的居民,誰見到過小月身邊的人,不就真相大白了嗎?”
說的也是。
我看向小月,這孩子眼神有些閃躲,但是我還是看得出,她看向兇老頭的時候,眼眸之中似乎有些恨意。
這孩子以爲我們不懷好意,想要對付帶她長大的人?
我心裡一沉。
這人究竟在小月的心裡有什麼樣的地位,竟然能讓她一個孩子不顧親情調轉矛頭針對我?
不過她畢竟還是個孩子,只是被眼前的一切矇蔽了雙眼,如果那個人真心對待小月的話,就絕對不會是這樣對待她了,最起碼絕對不能勾魂吧?
我正準備往外走,去問問附近的鄰居,誰知兇老頭卻是把菸袋鍋子一橫將我攔了下來:
“先別急着問,自己找找線索,那人若是跟小月朝夕相處,這地方總會留下一點線索,貿然出去問的話,咱們倆都是生面孔,把警察招來了可不好。”
兇老頭說的很對,到底是老江湖,我點點頭就在屋子裡面搜索起來。小月這孩子似乎還對我心有忌憚,跟在我屁股後頭,拿一雙警惕的眼睛打量着我,看得我心裡這個不舒服。
這是一間整套出租的房屋,兩室一廳,可以看得出,這裡並沒有男人居住的痕跡,坐北朝南陽光比較好的一間屋子,是小月的,而另外一間比較陰暗,坐南朝北的,則是雨沫的。
小月的屋子裡面我打量了一番,並沒有什麼收穫,當我站在雨沫房門口的時候,小月卻是猛地一把拽住了我的衣服。
“姐姐不允許別人進她的房間!”
小傢伙攔在我的跟前,伸出雙臂擋在門口,看上去就像是一個誓死保衛家園的小獸。
瞧着小丫頭這矇在鼓裡還不知東南西北的樣子,我就一陣心煩,當下把她從地上強行抱了起來。
誰知這丫頭虎愣的緊,見不是我的對手,竟然張口咬在了我的肩膀上!
可把我給疼的喲。
“放開我!”
我裝作兇惡的樣子對她吼道,小傢伙一激靈,似乎真是被嚇到了,怯怯的鬆開了嘴巴,而我也將她放在門邊,進而不再管她,直接邁進了房間之中。
房間裡面很黑,窗戶上掛着一個巨大的簾子,直拖到地上,將這屋子裡面遮蓋的嚴嚴實實。
鬼仙是不會懼怕陽光的,但是它們討厭陽光,所以雨沫的屋子裡面有這麼大一個窗簾,也是情理之中的。
我走到窗戶邊上,一把將窗簾拽開,外頭的陽光直射進來,明晃晃的,讓人眼疼。
哇!
小月一見這就哭了,很是傷心,我都不知道她在傷心什麼,當下也不去管她,而是抓緊時間在這屋子裡搜尋了起來。
說實話,我也是頭一次進女孩子的閨房,這地方一看就比男孩子的臥室要乾淨整潔,通體暖色調,牀上甚至還擺着洋娃娃,但是我一看那牀單就知道,這張牀已經許久沒有人睡過了,雖然乾淨整潔,經常打掃,但是上面卻根本沒有半點人氣,顯然這張牀僅僅只是一個擺設。
牀褥很長,我稍一撩撥,就看到牀頭擺放着一雙繡花鞋。
大紅色,顏色極爲鮮豔,我看了一眼就愣住了。
就是它!
想當年閆三嬸給我的那雙繡花鞋,雨沫所在的那雙繡花鞋!
我知道這是雨沫的養魂之物,有這東西在,她的魂魄才能夠滋養,與其說那張牀是雨沫的棲身之所,倒不如說是這雙繡花鞋。
我彎下腰去,將那雙繡花鞋拿在手中,舉在眼前仔細的看,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我的目光卻是越過鞋子,猛地落在了對面牆上的一個小小神龕上,只看了一眼,卻是嚇得我差點兒沒把手裡的鞋子扔了。
這神龕是架在牆壁上的,外形修的像是一個小房子,正中間擺放着一個香爐,爐子裡面積了一層香灰。
而最讓我感到震驚的,是這香爐後面,竟然擺放着我的黑白照!
十六寸,照片中的我表情凝重,略有一絲滑稽,竟然是我高中時期的畢業照,已經做了放大與細化處理,竟是被人做成了遺照擺在神龕裡供奉!
我想起閆三嬸曾經跟我說過的。
這幾年,對我來說雖然是彈指一揮間,但是對雨沫來說卻是度日如年。
爲什麼呢?
她一直都在用自己的本命仙機供奉我,讓我能夠在棺材地裡面延續着這條性命。
閆三嬸說過,鬼仙的本命仙機可是十分難得的,想必爲了保住我這條命,雨沫也是費盡了心思,這幾年她究竟是怎麼熬過來的我不知道,但是我卻知道,她堂堂一介鬼仙,爲了保住我這條命,卻是將自己拖累的連一陣風過來都險些魂飛魄散。
想到這,我的心裡面便是一陣難受。
這個女孩,我欠她實在是太多太多了,以至於多到我這輩子根本就還不清的地步,可是現在悲劇的是,她爲了我,幾乎已經香消玉殞,我若是不找到她的本命仙機,她就根本沒有辦法活過來。
爲此,我必須要找到她的本命仙機,讓她重新復活過來,然後我再鄭重的跟她道一個歉。
這是我欠她的,我必須要償還。
在屋子裡面巡視了一圈兒,我什麼都沒有發現,當下將那雙繡花鞋放進揹包之中就準備離開了,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我卻是突然間感覺這屋子裡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
屋子很涼,比一般的地方都要涼,我知道這是鬼仙棲居的場所,有些陰氣滯留很正常,但是讓我感到有些奇怪的是,這屋子裡面涼的有些太不正常了。
陽光直射,按理說這屋子的溫度應該上去了纔是,但是我在屋子裡面呆了這半天,都沒有感覺到身上有任何一點點暖和。
什麼原因?
繡花鞋已經被我裝起來了,這屋裡已經沒有了邪祟之物,怎麼可能還這麼涼?
我的手按在書桌上,突然一縮。
太涼了,甚至有些冰!
這桌子一定有問題!
我當下仔細打量起來,這才發現這張書桌的厚度有些不尋常,一般桌子也就一個手指頭肚那般厚,但是這張桌子卻很是實沉,我敲擊桌面,發出扣扣的聲音,當下很快就明白問題出在哪兒了。
這竟是一張中空的桌子!
打開陰陽眼,頓時發現這張桌子下面似乎冒出道道綠光。
果然有東西!
而且冒出的是綠色的光,很有可能是邪祟之物。
當下我便是伸出手去,搬開了這張桌子的表面,只見裡面一個小小的筆記本橫陳,正在往外散發出道道幽綠色的光芒。
日記本?
見到這本子上面的封皮,我整個人都激動了起來,這難道是雨沫的筆記本不成?
想到對方很有可能在這個本子上寫下生活的點點滴滴,我的心情便是一陣激動澎湃。
雖然貿然翻動女孩子的日記本是一件很不道德的事情,但是眼下已經顧不上那麼多了,只要任何一點兒跟雨沫有關的信息,我都絕對不會放過,更何況是一個可能記載了很重要信息的筆記本!
我甚至都打算將這東西當成是一部小說來品讀了。
然而,當我翻開筆記本的那一刻,卻是不由得失望了起來。
筆記本上有很厚的一摞都被臨時撕掉了,並且看上去對方撕掉的很是匆忙,也不知道是誰幹的,總而言之,想要從這個筆記本上找到什麼線索,已經不太可能了。
可我還不死心,從頭到尾將這筆記本翻弄了一個遍,終於讓我找到了一頁有字的。
開篇幾個娟秀的大字:
“戴晗!竟敢偷看我的日記本,看我回來怎麼收拾你!”
下面有一個佯怒的小臉。
這是雨沫留給我的話!
她怎麼知道我會翻看她的筆記本?
心中一驚,但是剛纔她留下的那句話,卻是讓我的心裡一暖,這種感覺很是奇妙,但是此刻我已經顧不上了,因爲翻開後面之後,我才知道後面還有更大的秘密等待着我去探索。
“戴晗,當你看到這日記的時候,我可能已經死了,但是請你不要悲傷,不要彷徨,男子漢大丈夫,頂天立地。”
“我不知道現在你心裡想什麼,但是我想告訴你的是,走!趕緊走,離得遠遠的,永遠也不要再調查下去了。”
“也絕對不要想着爲我報仇,因爲對方的強大,是你永遠都想象不到的!”
…
這篇日記很短,只有寥寥幾個字,但是當我看完之後,卻是整個人都愣住了,因爲我在看這日記的時候,竟然有種雨沫就在身邊,勸告我一般的感覺。
但是更讓我驚駭的是,這心裡面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