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伍

人的心情真的可以改變一個人的行爲。以前上班覺得枯燥,沒意思。現在大海倒是盼着去上班。以前一天跑兩三次廁所,大部分還是爲了抽菸,現在一上午就能跑四五次,還不嫌麻煩去靠近食堂邊上的廁所跑。只是爲來一場有預謀的偶遇。後來熟悉以後,蔣盼都會發一條信息說:來廁所偶遇啊。大海就屁顛屁顛的跑過去。亮亮看到就會說:大海這麼年輕就尿頻,還能用不能用。然後大家就使勁笑。大海回頭笑着回話:小孩懂毛線。

其實人生就是一段段短線接起來的,形成一條長長的線。有的一段線是彩色的,有的是灰色的。就這樣形成一條五彩斑斕的長線,這就是人生的精彩。

最重要的是,人是可以決定每一段線的顏色的。給漫長無聊又短暫的一生調一下味。

“你們男人是不是都喜歡死皮賴臉的約女生?”蔣盼發來一條信息。“應該會吧。”大海秒回。“你會麼?”

“我不知道。”

“咋會不知道?你不是男人麼。”

“…呃,如果是你,我會死皮賴臉。”

“滾。”蔣盼心裡美滋滋的。

“你問我這個問題幹嘛?”

“唉,一個老男人天天約我,煩死我了。”

“哦,可能人家看上你了。”大海心裡有些落寞。

“我呸,如果不是看姐面子,我早把他刪除拉黑了。”

“幹什麼的,多大年紀啊?”

“賣水果的,看上去也就四十來歲吧。”蔣盼打字飛快。

“有對象?”

“有了,都倆娃了。”

“老流氓,不惜搭理他。”

“哈哈那我搭理誰啊?”

“…搭理我啊。”大海下決心,要入愛情之海去自殘了。

“我纔不惜搭理你呢,哼。”

“爲啥?”

“你都不知道我名字,我有毛病麼?”

“你說我不就知道了。”大海盯着手機搖頭苦笑。

“我名字能隨隨便便告訴人麼?尤其是某人,哼。”

“我會算命的,上知五百年,下知一兩年。所以,你名字小菜一碟。”

“我嘞個去,那請大仙抓緊算算,看看本姑娘啥時候中五百萬。”

“你買彩票就有機會中。”

“滾,不買那玩意。”

“嘿嘿,我先算你名字哈。”

“呃,你姓季麼?”

“不姓,大仙算的不準哈哈哈。”

“不能撒謊的。”

“不會撒謊,絕對。”

“金姓在我們這地方很少見,其他j字拼音開頭的就那幾個…呃同音不同意,你肯定姓ji。”大海說。

“你咋知道我這個姓的。”

“…你姓蔣,單名一個盼字。生日是十一月六號。”

“你先說你咋知道的。”蔣盼。

“你微信號不是寫着了麼?”

“就根據這個啊?”

“要不然呢?咱倆差不多大,我們小時候叫盼盼的很多,而且你微信號有p這個拼音,肯定是這個,錯不了。就是蔣這個字我不知道是哪個蔣,姜,還是江,這個俺就不知道啦。”

“切,無賴。”

“以後我就叫你小盼了。”

“不行。”

“爲啥?要不叫你小盤子吧。”大海笑着快速發過信息。

“你還是叫我小盼吧,小盤子難聽死了。哎中午了,你吃啥?”

“有鮁魚麼?”

“那我要條鮁魚吧,你們廚房也就這東西好吃。”

“我怎麼很少看到你吃肉啊?”

“我喜歡吃魚肉。”

“哦哦,一會見吧,我要去忙一會。”

“好的,一會見。”

大海放下手機,打開一個軟件訂餐,果然有鮁魚,大海要了一條鮁魚兩個饅頭,還有一份土豆絲和菜湯。

蔣盼,啊不對。是小盼,小盼站在窗口給人們打飯。輪到大海了,小盼拿勺子故意繞來繞去。大海也不急,就趴在窗口看她表演。“你還真有耐心哈。”“好不容易看會美女表演,還嫌時間短呢。”大海笑着說。“男人果然沒一個好東西,哼!”小盼氣呼呼的說。大海後面排隊的人哈哈笑起來。老闆小韓表情嚴肅的撇了一眼。

大海坐在離食堂門口近又靠前的位置。小盼走來走去的時候就會看向這裡,兩人相視一笑,最後笑的嘴都麻木了。飯總要吃完,人總要走的。大海慢慢吞吞的把餐盤放到指定位置。想快點下班,又想不要下班。

“唉真煩人。”小盼發來一條信息。

“咋了,誰惹你了?”大海回信息。

“你惹我了。”小盼說。

“冤枉好人,想捱揍麼?”大海回信息。

“想,我等你。就怕你不行。”小盼說。

“男人不能說不行,哼。”大海發怒。

“切,不和你鬧了,下班去市裡一趟。”小盼發信息。

“去幹嘛?”大海問。

“有人惹我了,剛纔不是說了麼。”小盼說。

“哦哦,明白,那你開車慢點。”大海以爲是小盼男朋友,心情很落寞。他收好整理好工具包,去車間溜達一圈調節心情。

車間裡很空曠,巨大金屬板放在一起一摞摞的,像可口的大餅。不過這大餅可很費牙。電動工具的轉動聲音,行車行走停止的警報聲,人員的說話聲,金屬的撞擊聲等交織在一起,讓人暫時回到現實。

這邊小盼快要下班了。美容院的事情處理的差不多了。主要的是另一件關於渤海國際沿街商鋪出租的問題。整個市裡就屬這條街道繁華,事情本來談的快要籤合同了。突然半道殺出一個程咬金。濟南來了一幫人要摻和進來。他們給的條件太過誘人,小金哥想要反悔。強子氣不過就和濟南來的那幫人打了一架。現在這個社會有幾個打架的?這就是擾亂社會治安秩序。小盼自從認識大海,已經萌生退意了。所以今天晚上和濟南一幫人見面,希望平安把事擺平。慧慧和雙雙那裡不用管,小盼不想讓她們兩個摻和進來。所以其實也沒什麼可擔心的。

回到樓上,小盼邊洗澡,邊聽德雲社的相聲,腦子一百二十邁高速轉動,想着今天的對策。

身不由己,或許真的是這樣子。就像這個世界,你想做好人,但是卻被逼着去做壞人。你可以反抗,結果就是你是個傻瓜。唉,社會果然是一個大染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