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混蛋!”
用力的掛斷手裡的電話,妮戈蘭氣憤的大喊道。
之前就說過了,商會這一次動員的飛空艇其實有三艘,還有兩艘來自護翼隊援助的小型偵查艇。
妮戈蘭的這艘飛空艇執行的是探測地表與建立營地的任務,確認地面上沒有獸的威脅後,就開始進行爲後續大部隊的抵達做準備。
但是沒有想到,降落才過了不到半個小時,他們就遭到了獸的襲擊,而且還不是來自地表與地底的獸,而是隻有傳說中才有記載的海獸。
將撤退的命令下達之後,妮戈蘭第一時間聯絡了最近的偵查艇,希望得到護翼軍的援助。
商隊方面的艦船離他們降落的地點足有幾十公里遠,就算求援也不可能馬上趕到。
但是最近負責聯絡的偵查艇距離他們卻只有十公里。
軍隊的飛空艇爲了靈活性與防禦能力,犧牲了艦船的內部空間和舒適度。十公里的距離換成尋常的客用飛空艇可能需要十幾分鐘的時間,軍用飛空艇卻能將時間縮短到一半。
如果求援的時候軍用飛空艇就出發朝他們的方向趕來,或許只需要五分鐘的時間就能抵達。
可是現在,距離妮戈蘭第一次求援已經過去不止五分鐘了,連飛空艇的影子都看不見。
也就是說,求援的請求被拒絕了。
“那隻臭狐狸!”
妮戈蘭咬牙切齒的說道。
如果負責聯絡的飛空艇,艦船上的指揮官是一開始與妮戈蘭見面的那隻大蜥蜴,妮戈蘭相信以他尚武的風格,不會置數十人的性命而不顧。
但是,負責那艘小型偵查艇的是一名狐徵種的二等武官。
它以情況太過危險,需要爲自己手下的士兵生命負責的理由,拒絕了妮戈蘭的請求。
說到底,還是妮戈蘭太過年輕,如果不是她將海獸來襲的情報一五一十的說出去了,那名狐徵種的武官也不會被嚇到。
上百隻“獸”是什麼概念,沒有人比常年與“獸”戰鬥在第一線的它更清楚,這已經是作爲秘密武器的黃金妖精動用最終手段才能清理乾淨的數量。
商會唯二的兩隻成年妖精兵都在妮戈蘭所在的艦船上,這已經是最後的保險措施了。
如果兩隻黃金妖精都沒辦法解決那些獸,那麼他們就算去救援也只是送死。
所以,那名狐徵種的武官說的其實沒錯,它必須要爲手底下士兵們的生命負責。
最終接不接受這個理由,那又是妮戈蘭自己的事情了。
就算不接受,這個決定也不會更改。
不過,就算對於商會,對於護翼軍來說,一下子損失兩名成年妖精兵,也是難以承受的。
所以,狐徵種的軍官在電話裡隱晦的提出,如果真的到了萬不得已的情況下,允許妮戈蘭帶着兩名妖精兵撤退。
也就是說,只要妮戈蘭願意,她可以命令艾瑟雅和珂朵莉兩人拋下艦船,就帶着她一個人離開。
能夠飛行的黃金妖精,如果不用保護艦船,面對獸的時候,她們天生就立於不敗之地。
但是,妮戈蘭能夠拋棄一整艘艦船的人獨自逃跑嗎?她做不到,就算真的想這麼做,現在也沒有機會了。
獸的咆哮彷彿近在咫尺,絕大多數空島人或許一輩子都沒有見過獸,因爲在獸最開始抵達的總是空島的外圍,就算外圍的空島沉沒了,住在最裡面的那些空島上的居民也不會知道。
所以今天其實是妮戈蘭第一次看見真正的獸,即使商會堆積了不少有關獸的資料,可是親眼所見的時候,仍然會產生恐懼的感情。
連待在艦船裡的她都感受不到安全感,那麼一直在外邊戰鬥的艾瑟雅和珂朵莉等人呢?
來到艦船的控制室,各種種族忙成一團,臉上滿是慌亂與恐懼之色。
“布尼安艦長,現在的情況怎麼樣了?”
看到控制室的最前方,正在操縱飛船的貓徵族,妮戈蘭大聲問道。
她雖然是飛空艇的負責人,但是並不精通飛艇的操縱,所以負責協助指揮控制室的另有其人。
看到妮戈蘭到來,正在掌舵的貓徵族直接把手放開船舵,點了一根雪茄,深深的吸了一口。
“布尼安艦長?”
看着妮戈蘭,布尼安吐出一口菸圈後,沉默半響後,才無奈的攤了攤了手。
“我已經盡力了,但是飛船的動力爐出了問題,三分鐘……哦,可能不需要那麼久,動力爐再不啓動的話,我們全都得完蛋。”
說這句話的時候,這隻名叫布尼安的貓徵種顯得很平靜,他已經不是第一次來地面了,各種各樣的狀況和危機都遇見過,只是這一次顯然已經超過了他們能夠應付的範圍。
“看到那邊那條線沒有?”
布尼安用自己銳利的手指指了指控制室的窗外,在這裡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外邊的風景。
“雖然不知道那些‘獸’是怎麼做到的,但是它們能夠操控水,它們將全是水的海給翻了過來,飛艇飛不起來,我們全部都會被淹死。”
不知道怎麼形容“海嘯”這個詞,居住在空島上的它們連寬闊一點的湖泊都很少見,更別說一望無際的大海了。
然而,即使他從來沒有見過大海,也能感受到那條朝着它們移動的海浪究竟會造成什麼樣的破壞。
更何況,就算沒有海嘯,在源源不斷的獸的攻擊下,正在飛船外戰鬥的人又能堅持多久?
順着布尼安的手指,妮戈蘭看到了如潮水般涌來的獸羣,最小的那隻都比她曾經一個巨人種的同學大上好幾倍,有着子彈都打不穿的堅硬鱗片,裝甲都能切開的鋒利爪子。
和這些獸相比,他們就像正在地上爬行的嬰兒一樣。
但是,看上去如此強大的獸,在衝向艦船的過程中,卻毫無徵兆的消失了。
彷彿有一座大山擋在了獸羣前面,衝向大山的獸羣全都死了,活下來的只有繞開大山的那一小部分。
而這剩下的一小部分,也被幾個人全部都攔了下來。
看到手握大劍,正在空中飛舞的兩道身影,妮戈蘭下意識的喊到:“艾瑟雅,珂朵莉!?”
不止是她們兩人,妮戈蘭還看見了之前在會議室裡見到的三名無徵種,明明她們之前都沒有拿武器,現在卻已經全副武裝。
左邊。
拿着比人更高的大盾,嬌弱的少女一往無前的衝向獸羣,寬厚的盾牌將巨大的海獸硬生生的撞飛了出去。
然後,在珂朵莉和艾瑟雅兩人的協助下,憑一己之力,少女便構築起了獸羣都難以逾越的高牆。
右邊。
身穿着紅色的披風和黑色的緊身衣,黑色長髮的少女高高立於飛艇的甲板上,在她手上,是一把看上去有些老舊的火繩槍。
但是,連最新式的步槍都沒辦法擊穿的鱗片,在火繩槍面前,卻像紙片一樣脆弱。
倒在少女面前的獸已經不知道多少頭,即使隔着艦船的玻璃窗,妮戈蘭彷彿也能聽見她那囂張的笑聲,就像是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狂徒一樣。
最後是一名看上去不怎麼起眼的男人,之前在會議室裡的時候也沒有聽見他說過一句話。
但是現在,他和他的同伴一樣,都戰鬥在最前線,沒有使用任何武器,僅僅是使用雙手,就殺死了那些從飛船後邊繞過來的怪物。
隨着時間流逝,獸出現的方向已經不侷限於海岸的方向,從別的海岸線筆直的朝艦船奔來的獸也不在少數。
黑壓壓的,就像黑色的潮水一樣。
布尼安艦長說的不錯,如果飛艇再不啓動,她們真的會全部死在這裡。
由五個人構建的防線,怎麼可能守的住一整艘飛空艇?
對了,還有一個人去哪裡了?
妮戈蘭還記得來到會議室裡的無徵種有四人,可是在外面的只有三人。
妮戈蘭知道她沒有資格要求別人爲了救自己而舍上性命,但她還是下意識的尋找最後那個人的位置。
然後,她聽見了一聲彷彿來自遠古的啜泣。
“嗚———————————!”
從遠到近,在妮戈蘭的視線裡,朝天空中噴射的血液,濺滿了獸羣盡頭的海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