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元化還是很快就穩住了局面,因爲那外圍的一萬五千輕騎兵趕了回來。
而那時候,他的弓兵幾乎已經全軍覆沒,重步兵倒是留下了八千。但與此同時,對方的槍騎兵同樣損傷不小,一萬五的槍騎兵已經只剩下了九千人。
眼見己方輕騎兵的到來,對方的九千人果斷撤退逃離大本營,而這當然並不容易辦到。畢竟,湯元化的戰術原本就是以逸待勞,將對方里外夾擊在自己的家門口。
儘管一開始被對方打蒙了,導致弓手提前被滅,難以順利實施他最初預想之中的戰術,但對方想要逃走也沒那麼簡單。
爲了突圍,對方那九千人變成了七千,而湯元化的重步兵也變成了五千。隨後,湯元化率領着一萬五千輕騎兵大舉追了上去。
這是很理所當然的選擇,這個時候他怎麼可能讓這咬了自己一口的七千人安然無恙逃回去和他們的後方部隊匯合?
他要將這剩下的七千人全部留下,這樣對方就沒有騎兵了。而這樣的話,雙方的兵力對比也會變得懸殊。
到時候,沒有了騎兵的對方,只會被自己利用輕騎兵的速度玩死。
對方的槍騎兵撤得不慢,只是終歸沒有他的輕騎兵快,於是雙方很快再次接觸,再次大戰。
爲了逃亡,對方不得不將兩千人丟下來斷後。只是,這種舉動是徒勞的,兩千人面對一萬五千人,根本阻擋不了多久。
隨後,湯元化再次追上,對方再次壯士斷腕捨棄兩千人。
照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這幾千人遲早會被自己一點點絞殺乾淨。
湯元化心下大定,他並不擔心對方在前面有埋伏,因爲失去了騎兵的對方,根本發揮不出速度來,很難困住自己。
而且按照時間和行軍速度來計算,對方對面的步兵弓兵也根本趕不及救援。
只是,他根本不知道場邊十餘名來爲他助威的同學此時已經忍不住扶額苦嘆。
湯元化只能看到自己附近的敵方情勢,但他們這些外圍觀衆卻從一開始就能看清全部畫面。
湯元化的那個對手,是他們在這麼多次戰盤大賽之中,見過的最膽大包天之人。
這個人根本就沒有選什麼弓手和步兵,他只有騎兵,三萬槍騎兵。
比試開始的第一瞬間,這個人就彷彿忘了自己還有個大本營,直接選擇了三萬大軍快速大舉推進,直襲湯元化的大本營。
這種打法,除非是故意玩樂,否則恐怕沒人會這麼幹。看似豪邁,但大本營本身也有一定防護能力,很難一鼓作氣直接打穿。
而除此之外,湯元化畢竟也有三萬人,對方要是一擊不下,那空虛無比的大本營反而會被湯元化隨便派個上百輕騎兵突擊就佔領了。
那時候,湯元化只需要頂住第一波攻勢就贏定了。
只是,對方在臨近大本營之前,卻選擇了分兵,只派了一萬五千人攻擊,另外一萬五千人卻繞到大本營後方當起了看客。
此時湯元化的大本營內只剩下了五千不到的步兵,而他的主力輕騎已經被遠遠帶到了戰場一側的邊緣地帶,忙着收割那最後的兩三千逃亡敵軍。
他當然不會知道,就在這個時候,那一萬五千名原本一直在充當‘看客’,卻又離湯元化大本營不遠的槍騎兵終於出現了。
他們很理所當然的選擇了攻擊大本營,而湯元化直到大本營再次面臨攻擊,才終於反應了過來。
只可惜,一切似乎已經晚了。
除了全殲對方之外,誰率先攻佔對方大本營,誰就獲勝,這是比試的規則。
擺在他面前只有兩條路,一條是趕緊去攻打對方的大本營,一條是回軍救自己的大本營。可現在,無論他怎麼做,卻都來不及了。
五千步兵根本就擋不住那一萬五千的槍騎兵,幾乎是第一次衝鋒他們就變得七零八落。
幾個呼吸的時間之後,湯元化的輕騎距離對方大本營已經不到五十里,但他自己的大本營卻在此時陷落,戰鬥結束了。
陣法的光芒散去,他終於看到了對面那名其貌不揚的對手,對方一臉平靜,並無什麼得意和驕傲之色,只是例行對仲裁的老師微微點頭致意,旋即便轉身離開了身前的戰盤。
此時距離比試開始,纔剛剛過去一刻鐘。其他七處正在比試的戰盤依舊亮着陣法的光芒,許多人到現在還沒有開始第一場交鋒。
有那麼一刻,湯元化很想追上去說兩句,因爲他很不甘。
他的戰盤水準並不低,在班級也是前三名之列。這次雖然沒奢望過要擊敗袁曜闖入八強,卻也沒想到第一輪就遭到了淘汰。
而除此之外,這種失敗的方式,讓他很難接受,畢竟在失敗之前的片刻時間內,他還佔據着絕對的上風。
即便是在戰鬥結束的那一刻,他的兵力其實還佔據着優勢。
對方最後爲了快速攻下大本營,那一萬五的槍騎兵完全就是不計損傷,紛紛和己方步兵選擇了同歸於盡。
對方最後活着的士兵僅有八千人不到,而自己還有一萬三的輕騎兵。
如果能多給自己一點時間,自己輕易就能佔領對方的大本營。如果自己之前沒有追出來,那對方那埋伏在大本營周圍的一萬五千人根本就是擺設。
而最後,對方這種戰法放在實戰中,也完全就是毫無意義的。
誰會坐視同袍在一旁被殺,自己卻停在遠處休息什麼都不幹的?實戰中雖然也有奪營和爭奪陣地的時候,但像他這樣佔據了營地又有什麼意義?
如果不是比試規則限定率先攻破對方營地的獲勝,那接下來憑藉那一萬三千人,自己還輕鬆能將營地奪回來不是麼?
只是,那個人雖然是瘸子,走得卻不慢,很快就消失在指揮大廳的門口。
湯元化伸了伸手,最終還是頹然放棄了,畢竟結果已經塵埃落定,仲裁的老師也不會因爲這些原因而更改勝負。
林三的這場比試並沒有被多少人觀看,除去湯元化的那十餘名同學之外,幾乎就沒有其他的觀衆。畢竟相對於這兩個籍籍無名之輩,袁曜的對決當然更值得一看,許多人幻想着從中學到一些東西。
其中甚至包括一些實力較強的各校選手,他們觀看這場戰鬥,是爲了提前熟悉對手,觀察出袁曜的作戰風格。
人們唯一被那場快速結束的對決吸引片刻心神,只是因爲它結束得太快了。不過那時候,戰鬥已經結束,他們自然也沒看到全部的過程。
而即便是仲裁這場比試的老師,也不覺得這場對決有多麼精彩的。不過是投機取巧,利用了規則的空子而已。
而這種空子,不是每次都能遇上的。真要算起來,那隻能算是野路子,算不上什麼戰術精巧水準高超……
林三並沒有立即回第二軍事學院,他進了第一軍事學院的圖書館。比試期間,選手能夠憑藉選手號牌進入各校圖書館,當然,僅限於最外面的兩層。
第二學院的圖書館,有關兵法陣型以及歷史戰爭史之類的書籍他當然不可能全部翻遍,但他自覺對自己有很大幫助的應該多半都看過了。
既然有進入第一學院圖書館的機會,那他當然不會放棄。這裡對他而言算是另一座寶山,他對於知識的渴求,有着超乎尋常的執着與沉迷。
這一點,倒是要比當年的慕哲平強得多。
至於之前那場比試,並沒有在他心內留下什麼漣漪。那只是一場普通的比試,和他在課堂上擊敗自己那些同學沒有多大分別。
他沒覺得自己勝得不光彩,也不覺得投機取巧有什麼不對的。
他所做的很簡單,在規則限定的方式下,以最省事的手段取得勝利。至於這種手段不能應用在實戰之中,跟他又有什麼關係?
他現在打的就是比試,爲什麼要去考慮實戰應用會如何如何?
他原本還有很多後續計劃,只是那個對手一開始就選擇了輕敵追擊,他當然會笑納那樣的機會。
他現在甚至都覺得那種方式還是有點費事了,畢竟還是要一定等待時間,等待對方露出破綻,或許下次自己可以考慮用更快更主動的方式……
他很快就沉迷在了書海之中,一直到幾個時辰後,外面的天色暗淡了下來,才依依不捨的離開了這裡。
完成這場比試之後,他要等到至少半個月之後纔會迎來下一場比試。他決定,接下來沒有比試和課程的時候,要儘量多來這裡逛逛了。
當他回到宿舍時,和他同一天比試,只不過比試場所就在第二軍事學院的傅波滿面喜色的迎了上來。
“哈哈,我贏了,贏了第三學院四年級的一個傢伙!”
“啊是嗎,那不錯啊,恭喜恭喜。”林三笑着對他拱了拱手,他本就不是什麼難以相處的人,對於自己的室友,他自然不會冷淡相待。
“你呢?你贏了沒有?”通過第一輪顯然讓傅波興奮了許久,以至於比試結束都幾個時辰了依然還沒能平靜下來。
不過還不等林三開口,他就誇張般大笑起來:“啊也是,你那組除了袁曜,還有誰能擋住你這個變態啊……哈哈,和你對決的人可真夠可憐的,他應該輸得很不甘心吧?”
作爲林三的同學,也是和他對決次數最多的人,傅波何嘗不知林三的厲害之處,以及他比試時那令對手憋悶無比的風格。
“這我可就不知道了,不過勝就是勝,規則並沒有給敗者機會再來一次。”
“喲喲喲,不愧是經歷過戰火的人,說出來的話就是不一樣啊。”傅波一邊擠眉弄眼,一邊勾着他的肩膀慫恿道:“爲了慶祝通過第一輪,明天我們去翠韻軒坐坐如何?”
林三何嘗不知那翠韻軒是什麼地方,那可不是坐坐那麼簡單啊。
“還是不了,我接下來要去第一學院圖書館看一段時間的書。”
傅波一臉的失望:“你這傢伙,實在是越來越沒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