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照耀在原野上,馬車再次沿着官道前行。
被扶遠等人稱爲葉弘的長髮男子再次坐到了前面趕着馬車。
車廂內,短髮青年月洛寧雙目如欲噴火,死死盯着面前打着哈欠的林四。
“你這麼深情的看着我幹什麼?我對男人沒興趣。”林四抓了抓下巴,故意揶揄道。
月洛寧的目光頓時變得如欲噬人。
但很快他就又變回了一臉冷漠的表情。
昨夜他被林四一掌打昏,一直到早上才清醒過來。
遭遇如此對待,他自然是怒火滔天。本想立刻開口怒罵對方,但卻突然想到這樣做除了讓對方更得意之外沒有絲毫其他作用,於是他平心靜氣閉口不言。
以這兩人昨天下午的對自己下手時表現出來的兇殘狠辣,自己落在他們手上,到現在沒有受更多折磨已經算是老天保佑了,這一點他還是很明白的。
他把這算在了老天身上,絕不會承認這是對方寬容,他對他們的仇恨更不會減少半分。
“你們打算去哪裡?”他冷冷問道。
“你猜!”林四笑眯眯道。
其實他根本不知道要去哪裡,到現在爲止還是漫無目的地沿着官道一路向北。
月洛寧沒有因爲他的戲弄而動怒,只是和林四相處了不到一天,他發現自己已經快要被他磨練得很難再因爲對方的言語冒犯而生氣了。
因爲對方實在太會損人,如果每次都生氣,自己根本氣不過來……
換成一天前,這根本不可想象,除了他的父王,又有誰敢冒犯他?
“我有事要和你商量。”林四忽然一臉神秘地湊近慕哲平。
月洛寧臉上神色未變,似乎對兩人的談話一點興趣都沒有,但暗中卻豎耳傾聽起來。
“什麼事?”慕哲平悄聲問道。
砰!林四一掌劈在了月洛寧後腦上,再次將他打昏過去。
“你怎麼又把他打昏了?”慕哲平哭笑不得。
“有些話不能讓他們聽到。”林四壓低了聲音。
“嗯?”
“你對南齊國熟悉嗎?這次我們必須要去其他國家了,這小子應該是月國那位唯一的王子月洛寧,月國已經沒有我們的立足之地了。”
“我也猜到了,但爲什麼是去南齊?”
“南齊和月國的關係並不好啊,而且國力不比月國弱,月國的手伸不到那裡去。”
“有道理……”慕哲平若有所思。
“反正我們一路向北,也正是南齊方向。”
“他們兩個你打算怎麼處置?”
“到了南齊就放掉吧,免得月國不顧一切的報復。”
“可我們怎麼過邊境的關卡?前路一定早就有他們的人前去安排了!”
“這個只能見步行步了。”
……
中午時分,月洛寧再次醒了過來,如果目光能殺人,林四現在一定是死了不知多少次了。
但他依舊一言未發,默默跟着林四一起下車吃飯。
也許是爲了彌補兩次打昏他的歉意,也許是見他行動不方便害得自己也跟着受累照顧,在檢查過對方被封住的氣海之後,林四解開了他和長髮青年的鐐銬。
反正只要氣海被封,他們根本就逃不掉。
下午,馬車再次前行,一直到傍晚時分,一座城池出現了在四人視線內。
對於這一路要不要進城,林四和慕哲平曾經爭執過一番。
慕哲平是提議走荒野人跡罕至之地,前方各大城池一定早有了準備。
但林四卻有不同看法。
自己等人這輛馬車需要時常去城鎮補給,而進城和不進城,其實分別不大。
自己等人只要牢牢守好這位洛寧王子,對方就算知道又能怎樣?根本就不敢大動干戈,否則自己等人如何能走出學園之城的?
而即便不進城,荒野之外同樣也有着對方的人在一路跟蹤,自己等人的行跡本就是一直暴露在對方眼皮底下的。
於是他們最終還是決定進城。
只是在進城之前,月洛寧和葉弘又被林四整治了一番。
只見他拿起筆在將兩人的眉毛畫粗,順便還加了兩撇鬍子和兩顆痣。
這種化妝幾乎不用細看,只要對上眼,誰都能看得出是假的。但雖然假是假了點,除了有心之人,恐怕再也不會有其他人能認得出這是月洛寧殿下了。
一刻鐘之後,他們出現在了城內的一家大酒樓內。
客棧掌櫃愣愣看着面前的少年還有與他身後同行的三人。
“一間房?”他懷疑自己聽錯,將剛剛聽到的對方那句話重複了一遍。
“沒錯,一間。”林四笑着答道。
掌櫃不由得看了看林四身後三人,等着他們的意見,卻發現這三人一言不發毫不反對。
掌櫃疑惑不已,後面的兩人衣着華貴氣度不凡,一看就不像是普通人,竟然願意四個人窩在一間房過夜,實在是令人嘖嘖稱奇。
不過做他這一行的自然懂得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他很爽快地給四人開了間上房。
林四和月洛寧一行四人進入房間後,酒樓內再次進來了四個人。
這四個人無論衣着還是面目都非常普通,丟在人堆里根本毫不起眼。但掌櫃的閱人無數,如果只是一人他或許看不出什麼,四人站在一起,他卻看出了這四人都不是普通人。
他們眼內不時流露出的精光,他們挺直的腰板,很明顯是軍人,而且還是軍中的修行者。
這四個人同樣只要了一間房,掌櫃的雖然詫異不已,但依舊着人將他們帶了上樓。
雖然月洛寧看這間客房的目光就如同看狗窩一般,但對林四來說,這間客房已經比他想象中要好得多了。
好歹也是大酒樓,雖然只有兩張牀,但住四個人並不顯得擁擠,而且房間內洗澡和如廁的地方一應俱全。
夥計將幾人領進房後交待了幾句就打算離開,林四卻叫住了他,附耳和他嘀咕了好一陣子之後又掏出了一些金幣給他。
神神秘秘的,月洛寧心內腹誹,林四一定是有了計劃了,但自己就算知道也沒用。
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林四眼皮底下,根本沒辦法通知後方追蹤的人去注意那個夥計,然後將計就計做一番佈置。
“我要洗澡!你們都出去!”夥計一離開,月洛寧就喊道。
葉弘倒是立刻做出了退出房間的動作,但卻被慕哲平一把拉住了。
林四壓根沒有把他的話當一回事,徑直走進房內的桌旁倒了杯水,喝了一口之後才呵呵笑道:“呵……你要洗澡?可以啊,你洗吧,我們看着。”
“你給我滾出去!”月洛寧怒道。
“怎麼?你怕自己那活兒太小,自卑害羞所以不敢當着我們的面洗?”林四斜眼瞟了瞟月洛寧的下身,意味不言自明。
離開房間讓他一個人在裡面當然是不可能的,而且事實上這個房間內洗澡的地方是有簾子擋着的。林四隻是看不慣他這一副高高在上的王子氣派,故意氣他罷了。
都已經是階下囚了,還頤指氣使的,林四大爺可沒那麼賤。
月洛寧被氣得說不出話來,他本不是個如此容易動怒的人,但實在是眼前這人太可恨了。他在心內暗暗發誓,一旦自己脫困,定要不惜一切代價將這兩人抓回來千刀萬剮。
看着他的臉真如有些書中所說的那樣被氣得青一陣白一陣紅一陣,慕哲平啞然失笑,葉弘低頭撫額不忍再看,至於林四則是一臉興致勃勃。
“怎麼?你不洗?那我可洗了。”林四站起身來開始脫外衣。
“你!你惡不噁心?”月洛寧寒聲道。
“噁心在哪了?有簾子擋着污不了你的眼,事真多。”林四撇了撇嘴自顧自走了進去。
“我出去!”月洛寧拔足便往外走,但纔剛邁步就停住了。
慕哲平的長刀已經無聲無息出了鞘,刀尖頂在了他的後腰,此時修爲被封的他和葉弘根本毫無反抗之力。
嘩嘩水聲從簾子後面傳來,乖乖坐回椅子上的月洛寧心煩意亂,他何曾遇過這樣的事。
在王宮,他洗澡時,房間內別說是外人,就連蚊蟲都不會存在一隻。
有人在他房內脫光了洗澡這種事他想都沒想過,如果是在王都,誰敢在他面前做這等無恥下流之事,根本不用等他出面,他父王就會直接讓那人死無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