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山這些念頭,方歌當然是猜不到。
他做夢也不可能想到,自己面前這個人,同樣來自於蒼羅大陸。
雖然連山尹漓都是突然冒出來的高手,但蒼羅大陸和玄羅大陸已經有千年沒有往來。
如果現在蒼羅大陸突然冒出一個陌生天境,同樣不會有人立刻將他向玄羅大陸身上猜,因爲千年都未曾有對面的人來過。
並非所有的高手都會被世人所知,人們最多隻會將他當成一直隱藏在深山野林亦或海外孤島苦修的天才,甚至是當成某個門派勢力暗中培養出來的人物。
一如蒼羅大陸,終歸也還是有一直未曾公開過身份的天境高手,比如十方樓那幾位。
而當尹漓和劍宗那幾位高手出現後,許多人‘順理成章’的懷疑,玄羅大陸內部是不是有着一股暗流,而那個一直隱於暗中的勢力現在終於耐不住寂寞了。
“他要進攻蒼羅大陸做什麼?”
“據說他和蒼羅大陸的人有血海深仇,正因爲這個原因,他纔會被我們這裡接受。畢竟一位聖境高手倒向我們這邊,對於兩邊的實力而言,算是此消彼長了。不過,這並不代表他的計劃就能順利實現。”
“很多人不願意?”連山若有所思的問道。
難道蒼羅大陸這邊的人,對於進攻玄羅大陸已經沒有興趣了?
“不不不,怎麼可能不願意,連琴帶回了很多重大消息,千年前那位神境早已死去,而蒼羅大陸現在一共也就四位聖境高手,實力遠不及我們。得知這個消息後,許多門派都恨不得馬上殺到蒼羅大陸,佔據更大的地盤,順便將那裡的人統統變成奴隸。據說,那是一塊比玄羅大陸大得多的地方哦……”
只聽方歌這句話,林四就知道,玄羅大陸絕大部分人恐怕都是類似的想法了。
看來,兩片大陸之間,果真還是會有一戰啊。
這個連琴,還真是將叛徒這一行做得很徹底啊!
“那你們爲什麼還沒有打過去?”
“因爲各大勢力談不攏,不整合玄羅大陸所有勢力,去了也難有好的結果。畢竟那是異地作戰,他們面對的是一整個大陸的反擊。”
“爲什麼談不攏?”
“這些門派雖然強大,但如果各自爲戰,只會是一盤散沙。千年前就因爲這個原因,我們在最終決戰之前,被消耗了太多力量。”
“所以需要首領?需要統一的指揮?而這正是分歧所在?”
“沒錯,這種位置當然非同小可。作戰是有先後和難易之分的,誰知道自己門派的弟子到時候會不會被故意調去送死?連琴和刀魔要求以雙聖宮爲主,其餘六派到時候都聽雙聖宮的。這明顯不會被各派接受,畢竟很多門派都得罪過雙聖宮。”
“你不是說,你父親同意了嗎?”
“我父親確實同意了,我也不明白他在想什麼。除了迦王殿之外,風雨島也被連琴說服,加入了雙聖宮的陣營。”
“其餘四派呢?”
“其餘四派現在算是聯手了,聖海宮、太羽劍派、太虛府、古皇門這四派,暫時以太虛府爲首。”
“所以現在是三派對四派,隨時可能會大戰?”
“連琴並不想大戰,那會消耗玄羅大陸的實力,他曾警告我們,蒼羅大陸不可小視。說實話,這種級別的大戰一旦爆發,天境高手會隕落多少簡直無法估量。只是,有些事情不通過戰爭是得不到結果的。就像我們和聖海宮,本就積累了千年的仇怨……”
“太羽劍派也是你們的敵人?”
“因爲靈雀山阻攔着大片邊界,我們和太羽劍派過往並無多少過節。但要繼續這樣發展下去,當然也算是敵人。”
“我知道了,我答應你的提議,加入迦王殿。”
“哈哈,那真是太好了!”方歌忍不住再次手舞足蹈起來。
而到了這一步,連山才終於明白這大陸上究竟發生了些什麼。
對於那些中下層修行者而言,可能還是照舊過着平靜的日子,畢竟這裡的大戰,只是發生在各個門派之間。
但各門派內部,恐怕早已是緊鑼密鼓的備戰了。
迦王殿之所以會埋伏聖海宮的人,就是爲了在接下來的大戰之中搶得先機啊!
自己現在,竟然算是站在了那個連琴同一個陣營了?
而就在此時,之前被擊暈的沈若楠終於醒了過來。
依舊還活着,讓她心內暗暗鬆了口氣,不過在看到前方兩個相談甚歡的男子時,她只覺得無比的荒唐。
“哈!小楠楠,你終於醒了啊!”方歌很默契的和連山結束了長談,再次轉爲了往日那一副油嘴滑舌模樣。
沈若楠愣了愣,一時間竟是忘了計較他那肉麻的稱呼,甚至就連方歌扶她起來,都忘了拒絕。
“你……他沒殺你?”
方歌得意洋洋道:“當然沒有,本大少早說過,我和班摩是一類人,我們一見如故親如兄弟,你偏偏不信。”
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沈若楠眼內充斥着的只有難以置信。
當初在迦王殿時,她就只當歌大少在瘋言瘋語,即便迦王大人答應了讓他出來,也只當是在陪他胡鬧。他和班摩根本就不認識,憑什麼說動那個殺人狂魔?
而在得知迦王殿衆長老剛剛追殺過班摩之後,她更是徹底陷入了絕望。這下非但說不動他,連命都要保不住了。
對於別人而言你,歌大少那聖境高手之子的身份或許還會讓他們下手前思量思量,尤其他確實沒什麼值得被殺的價值。
但班摩可就難說了,他什麼人都敢殺。
她沒想到,當自己醒來之後,這兩人已經變得其樂融融了。
歌大少說完這番話之後,班摩根本就沒有反駁的意思,而且他之前那殺氣也早已散去……
他究竟,是怎樣辦到的?
“還愣着做什麼?今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啊,班摩兄已經答應加入迦王殿了,哈哈哈!”方歌一臉得色。
“一家人?”沈若楠吃吃出聲。
方歌的聲音依舊還在她耳畔迴盪,讓她懷疑此刻是不是在做夢。
放過歌大少也就算了,班摩怎麼可能會願意加入迦王殿?
他不是說了嗎,殿內長老曾經追殺過他,他就這麼不計前嫌?
不,他一定另有所圖,他是故意騙歌大少這個傻瓜的!
只是此時,她哪裡敢將這個猜測說出來。
她只能眼睜睜看着那兩人走到一起,就只差勾肩搭背了。
方歌沒有再提起阿漓的事情,他也看出來了,這件事恐怕是班摩的逆鱗。開開玩笑也就算了,真要是繼續當真下去,只怕會釀成大禍。
三人很快便走上了回迦王殿的路,他們並不知道,山林深處,那支奴隸大軍也開始緩緩向着外面開拔了。
而他們的目的地,依舊還是太羽劍派。
某種意義上而言,尹漓確實如願了,連山沒有再跟上來,她不用擔心自己無法面對兩人那特殊的關係。
只是,她縱然再聰明,也猜不到連山現在已經投進了敵人的懷抱,更想不到他要做什麼。
一路上,沈若楠都在暗暗觀察着班摩。
她知道,當他們回到門派後,纔是真正的風暴到來之時。
無論班摩會對迦王殿動手,還是長老們要抹除後患,一場爭鬥恐怕都是避免不了的。然而她只能眼睜睜看着這件事的發生,她不明白,班摩難道看不出,他根本不會被迦王殿接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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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無論做什麼,都是無法消除長老們的戒心的。
爲此,她暗中留意着班摩的一舉一動,希望能從中推斷出他的本意,亦或底牌。
然而,她什麼都發現不了。
這一路上,班摩除了修煉還是修煉。
他很安靜,說話極少,他也沒有兇性大發亂殺人,更沒有和誰聯絡過。
他看上去就像是個與世隔絕的人,雖然他明明就在自己同一輛馬車之上。
她並不知道,此時的連山正在嘗試着將那需要不斷舞動才能進行的修煉功法進一步改進,變成能夠打坐修煉。
只要感受和觸摸到了外界的波動,形式應該已經不重要了,這是他內心的一個猜測,但過程卻並不算順利。
他現在根本就不是在吸收靈氣,而是在努力感受和應和着身邊的某些韻律。
只是,落在沈若楠眼中,這修煉自然是詭異無比。
因爲她根本沒感受到靈氣的波動,如果她記得不錯的話,班摩對自己出手時,也同樣沒有揮出什麼劍氣。
難道,他真的是個普通人?普通人怎麼可能強到這個地步?
而排除這一點的話,他是她見過的對修煉最狂熱執着的人了。
她見過很多修煉勤奮的人,但沒有見過勤奮到他這個地步的,幾乎整日整夜不眠不休。
事實上修煉是可以替代休息的,只是舒適度遠不如睡覺。不到緊急關頭,恐怕沒有幾個修行者能堅持下去。
對於自己的觀察,班摩應該是心知肚明的,只是他非但沒有警告過自己,甚至連不滿都沒有表露過。
這同樣是和其他修行者不同的地方,修煉這種事情,一般是很忌諱被人旁觀的。
至於另一邊的歌大少,他的表現比來的時候要好了些許,但也只是些許了。
依舊是整天在自己耳邊說些肉麻荒唐言語,要不就是自吹自擂。
而更奇怪的是,班摩竟然對此毫無反感之意。
這兩個人究竟是怎麼走到一起的?已經同行十餘天,她依舊還是沒能看出來。
這根本就是兩個極端的人物,一個極動,一個極靜。
歌大少曾經說過,他和班摩是一類人,難道他們之間真有某種自己看不出來的默契?
這些天,也沒見這兩人有多少親密的舉動啊。
而另一方面,自己昏迷的那段時間,他們兩人究竟談了些什麼?
就在她一路上的疑惑越來越多時,迦王殿也終於漸漸浮現在了他們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