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暗。
演武場內,楚印已經從正午時分枯坐到了黃昏時分。
場內有不少人都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但又不想錯過接下來有可能出現的高階劍法,所以便耐着性子苦苦等待。
而講武堂這邊也已經聽說了此事,來了幾名講師到現場查看情況。
“不必打擾他,讓他們倆比完這一場。”
蓬萊宗安排在這裡的一名負責人如此說道。
此人是一名現實世界中的三線武星,被武星協會安排進入《希望之星》,以蓬萊宗弟子的身份在講武堂擔任講師。
這名三線武星的實力雖然一般,但在幾門武功上的造詣卻很不錯,足以給許多初入門的學員講課。
他並不知道無名就是李行的分身,不過在聽說了楚印和無名的事後,覺得無名是個人才,可以拉攏,邀請對方擔任演武堂的講師。
所以他就下令讓其餘人不要去幹擾,而他也隱藏身份來到了演武場內,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等待比試的結果。
一直到太陽徹底落山,演武場內已經點起火把,楚印才終於睜開雙眼,停止推演。
他有多年積累,加上天鋒劍派本就以殺伐劍道聞名,他此前曾對天鋒劍法的劍法進行過很多推演,此時參照過去的推演進行修改,所以很快就完成了。
“我已推演出一劍,便算是奪命十七劍,需以不壞境巔峰修爲來施展此劍!”
楚印說道。
他自身只是一流境界,卻推演出了不壞境巔峰境界才能施展的劍招,在劍道理論上的天賦確實非常高!
“請。”
無名聞言只是平靜地說道。
於是楚印便說出了自己推演出的奪命十七劍。
李行創造的原版劍法最高只到十五劍,是玄階劍法,需要由不壞境強者使出,第十五劍的劍意冰冷肅殺至極,將死亡之意推動到極致,彷彿要凍結時間一般!
這樣的劍意其實已經接近殺伐劍道的極限!
而楚印推演出的奪命十七劍,在劍意上其實並沒有太大的提升,更多的還是在劍氣上做文章,讓劍招的殺力更上一層。
他雖然不曾達到不壞境,卻在這一招上將不壞境強者的勁力入微控制運用得出神入化,真的算是理論上的極限,這世間的不壞境強者恐怕沒有幾人能達到這樣的要求!
無名聽完楚印的敘述後,讚許地點點頭。
對他來說,要破此招不難,難的是用同樣的劍道在相同修爲下進行破解。
所以這次他也略微思索了片刻,然後開口說出一式劍法,同樣是奪命十七劍,只是和楚印說的版本不同。
楚印越聽越驚訝,看向無名的眼神也越來越驚駭。
他原本以爲自己這一劍已經推演到了極致,就算無名推演出的劍招與自己不同,但水平也頂多在伯仲之間。
同等境界下,使用相同的劍道,這世間應該不存在必勝之法。
然而當無名給出答案時,楚印才驚覺原來自己纔是井底之蛙!
這一刻,無名給楚印的感覺就像是一位站在劍道之巔的劍中神話居高臨下地俯視着腳下的一座山峰,然後隨意地拂了拂衣袖,吹開了那山峰之上的層層雲霧,讓人能看到遠處更高的山峰。
楚印臉色變得蒼白,聽完無名的敘述後,他沒有像之前幾次那樣很快就認輸,而是針對許多地方都提出了疑問,並且又根據無名的破解之法提出新的變化。
無名則針對他的疑問一一作出解答,針對他提出的新變化,迅速給出後續應對之法。
兩人如此論劍,聽得在場衆人云裡霧裡,如聽天書。
此時演武堂還有兩名達到一流境界的講師也聞訊趕來,其中一人還是先天宗的弟子,但同樣聽不懂,看向楚印的目光充滿驚訝。
“想不到楚師平日裡不顯山露水,卻是如此內秀。”
那名先天宗的弟子感慨道。
她有先天神算,在武功推演上有得天獨厚的優勢,但此時哪怕她用上了先天神算也完全跟不上兩人的速度。
這場論劍一直持續了兩個多時辰,期間楚印數次皺眉苦思,最終重重吐出一口氣。
他站起身,用崇敬的眼神看向無名,然後彎腰行禮:
“先生實乃驚世之才,楚某自愧不如!”
聽到這話,在場一片譁然,都沒想到楚印竟然會給出這麼高的評語。
無名此時也已經站起身,對楚印點點頭:
“與你問劍一場,我亦有所得。”
說完後,轉身便欲離開。
“先生請留步!”
楚印見狀連忙喊道,“不知先生住在何處?楚某還有許多劍道問題想向先生請教。”
無名沒有轉身,只是淡淡地說道:
“我居無定所,會去各處與他人問劍。”
楚印一怔,連忙問道:
“不知先生接下來要去何處問劍?”
“天鋒劍派。”
無名要問劍天鋒劍派的事很快就在天鋒城內傳開了,包括他和楚印的那場論劍也一併傳開。
天鋒劍派是一流門派,門內有兩位宗師,三隻天級神符衛,十幾名超一流高手,雄踞一州之地。
以劍道而論,這世間除了劍宗之外,沒有哪個劍道門派敢說自己穩居天鋒劍派之上。
天鋒劍派的當代掌門林羲是宗師巔峰修爲,曾經與劍宗的齊雲興有過一場公開的比武,最後以一招之差輸給了齊雲興。
而齊雲興的劍道能在劍宗排進前三,除了陸乘龍和當代宗主,就屬他的劍道最強,是公認的下一任劍宗宗主接班人。
林羲與齊雲興比劍,最終只輸了一招,足以看出其劍道實力,可以算是整個北方武林中的劍道執牛耳者!
有這樣一位劍道宗師坐鎮,這些年來鮮有人敢來天鋒劍派問劍,所以無名之事很快就引發了城內的熱議。
“只是一流境界?!”
天鋒劍派的一座殿宇中,一名長老詫異地看向楚印。
當聽說無名要問劍天鋒劍派後,楚印就帶着對方來到了門派駐地。
“沒錯,弟子與他交談過,他如今確實只是一流境界,還未完成煉竅。”
楚印說道。
“哈哈,區區一流境界有什麼資格問劍我天鋒劍派?小楚,你是不是講課講糊塗了?”
這名長老是超一流境界的高手,聞言笑着問道。
就算想通過問劍揚名,好歹也要來個超一流境界的高手纔有資格讓天鋒劍派接待,區區一流境界,確實是連問劍的資格都沒有。
“弟子也是這般對他說的,但他說就是要向我派的超一流高手問劍.”
楚印無奈地說道。
“哈哈哈哈!”
這名長老聞言大笑不已。
大境界之間的差距巨大,能越境對敵的天才少之又少,就算是幾大頂尖門派也多年出不了一個,最多也就是跨越小境界對敵。
不壞境打至境,就像是大人打小孩,所以這名長老纔會發笑。
“陳師叔,此人對劍道的領悟頗爲高深,弟子自愧不如,或許對方真的是能夠越境而戰的天才也不一定。”
楚印回想起與無名論劍時產生的那種感覺,不由得爲無名解釋道。
對方明明境界不高,卻讓他感覺像是在面對劍中神話!
“你啊。”
陳亮搖了搖頭。
他知道這位師侄在劍道上的天賦跑偏了,理論雖高,實操卻不行,認爲無名也是這樣的人,於是說道:
“我讓新雲去與他切磋一場吧。”
張新雲是他的徒弟,也是一流境界,不過在修行上的天賦遠遠強於楚印,雖然年紀比楚印小了十歲,但兩人真要交手,恐怕楚印在對方手裡撐不過五十招!
陳長老讓張新雲去和無名切磋,也是看在楚印的面子上,對方的師父戰死在了西南戰場,而且當初在戰場上救過他的性命,所以他平日裡對楚印多有照顧。
“是,多謝陳師叔。”
楚印聞言也不再多言。
一切就等切磋結果出來以後再說吧。
於是陳長老讓人叫來了自己的徒弟,然後讓張新雲跟着楚印一起去找那無名。
“新雲這幾年劍術又有長進,五十招之內應該能勝過那個無名。”
陳長老暗自想道,對自己的弟子很有信心。
他爲自己倒了一杯茶,悠然地等待自己徒弟取勝的消息。
結果沒過多久,一名弟子就急衝衝地跑到了他這裡:
“師父,不好啦,張師兄被打敗了!”
“嗯?”
陳長老一臉意外,“新雲敗了?這麼快?”
他剛倒的茶水都還是熱的,自己徒弟就敗了?
“對,那個叫無名的好生離譜,只用了兩兩招就將張師兄打敗了!”
“你說什麼?!”
陳長老猛地站起身,驚詫地看着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