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宮今兒個只在此說幾句話,首先,本宮須得強調一下,在這未央宮中,可以腦子稍稍笨一些,反應遲鈍一些,本宮不會在這些事情上面計較。但是,你們一定要記牢了一條,若是誰敢將心思動到了本宮身上,便休怪本宮不客氣了,本宮最恨的人有三種,一恨背叛之人,二恨欺瞞本宮之人,三恨心思不純之人。”雲裳眯了眯眼,不必照銅鏡,雲裳也知曉,自己此時的模樣,只怕是有些兇狠的。
“這第二,本宮知曉你們閒來無事也喜歡同其它宮中的宮人閒敘幾句,可是,本宮不希望,未央宮中的任何事情傳到外人的耳中。”
“最後,本宮希望你們清楚明白的知曉,如今這後宮之中,做主的是誰,跟對主子,聽對話,做對的選擇,這些生存之道無需本宮提點。本宮亦是在後宮之中長大的人,後宮中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本宮見的多了,好在如今陛下的後宮只有本宮一人,該認誰做主子,你們自個兒掂量掂量。”
雲裳說完,便轉過身望向淺酌道:“帶侍衛去偏殿好生搜一搜,勢必將那簪子尋回來。”
淺酌連忙應了聲,便傳喚了侍衛來,帶着去了偏殿。
雲裳面無表情地坐着,目光一直平靜無波地落在下面的三十多個宮人身上。許是不曾想要雲裳會突然派淺酌待侍衛去偏殿搜查,雲裳明顯瞧出其中有些人似是有些不安。一個立在第三排的宮女微微轉了轉頭,望向一旁東偏殿,眉頭緊蹙着。
雲裳冷笑了一聲,擡起頭指着那宮女對着青蒿道:“將那個宮女帶出來。”
青蒿連忙應了聲,快步走入人羣之中將那宮女拉了出來,扔到了最前面,才厲聲道:“跪下。”
那宮女渾身顫抖了一下,連忙跪了下來,“娘娘饒命。”
“饒命?你做了什麼事情,要本宮饒了你的命?”雲裳冷冷地道,不等那宮女反應,便又問道:“叫什麼,做什麼的。”
“啓……啓稟娘娘,奴婢雪蕊,打理院中花草的。”那宮女連忙回道。
雲裳手淡淡地摩挲着茶杯:“本宮瞧着你方纔一直盯着東偏殿,可是害怕侍衛從你房中找出了什麼?”
“沒…沒有。”雪蕊低聲應着。
雲裳笑了笑:“是嗎?那你便跪着等着侍衛搜完了,沒有在你屋中搜出什麼,再起來吧。”
“是。”
其他人皆是連忙低下了頭,靜靜地等着。
約摸用了半個多時辰,侍衛便將東西偏殿都搜了一遍,將搜出來有問題的東西都拿了出來,一件一件地擺在了那些宮人前面的地上。
雲裳站起身來,走到了那些東西前面,一一看了過去,東西倒是不少,有各種各樣的首飾,有數額不小的金子銀子,甚至還有一對銀質的碗筷,不過,沒有那支鳳凰展翅的簪子,雲裳的目光落在其中一個香囊之上,俯下身子將那香囊拿了起來,打開香囊,便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藥味,仔細一瞧,果真是藥丸,雲裳輕輕嗅了嗅,便勾起嘴角冷笑了起來,是迷藥,卻也是媚藥。
雲裳將那香囊扔到了地上,接過淺酌遞過來的錦帕擦了擦手,才淡淡地道:“這些東西,都是誰的,自個兒來認領一下吧。”
雲裳說完,便轉身回到了門口,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有人怯怯地站了出來,走到一對翡翠耳環後面跪了下來。見已經有人出來了,便也有人跟了上來,不多時,所有東西都被認領了,只除了方纔雲裳瞧過的那香囊。
“這東西沒有人願意承認是自個兒的?”雲裳勾起嘴角淡淡地笑了起來,只是任誰都能夠瞧出,那笑容中讓人不寒而慄的冷意。
“這是從誰的屋子裡面搜出來的?”雲裳轉過頭問淺酌。
淺酌連忙應道:“那屋中住了三個人,分別是雪蕊、雪晶、安瀾。”
被點到名字的三個人除了原本便跪在前面的雪蕊,其餘兩人也都連忙走到前面跪了下來。
“你們便不曾見到誰佩戴過這香囊?”雲裳淡淡地問着,眸光卻瞧見雪蕊面色都蒼白了幾分,正月間的天氣,她額上卻有細細密密地汗珠。
“啓稟皇后娘娘,奴婢曾經見雪蕊戴過。”上來的女子連忙輕聲應道。
另一個宮女也急急忙忙地點了點頭:“奴婢也見雪蕊戴過。”
“雪蕊?”雲裳開口。
那雪蕊連忙磕了幾個頭,求饒道:“娘娘恕罪,奴婢知錯。”
雲裳卻笑了起來:“方纔本宮說什麼來着?本宮最恨三類人,其中,便有欺瞞本宮之人。若是方纔本宮讓大家夥兒都上前來認領之際,你主動上前了,本宮尚且可以饒了你,只是如今,卻晚了。”
雲裳說完,便又吩咐青蒿道:“帶下去處置了吧。”
雪蕊驚恐的驚叫聲在未央宮中響起,卻被青蒿塞了一塊布,斷了聲音。雲裳瞧着青蒿和侍衛一同拉着那叫雪蕊的宮女出了院子,才站起了身來,淡淡地道:“地上這些東西,都不是普通宮人當有的。不過念在你們尚且比較自覺的份上,本宮也不欲計較,卻也只有這一次,若是再有,方纔那雪蕊,便是你們的下場。記得本宮今兒個說過的每一句話,不然……”
雲裳冷笑了一聲,才揮了揮手道:“都散了吧。”
雲裳站起身來入了正殿,回過身看着衆人低眉垂首地四散開去,才轉過身望向淺酌道:“在那半夏的屋中不曾找到簪子嗎?”
淺酌搖了搖頭,“該搜的地方都搜了,沒有找着。”
雲裳輕輕頷首,低聲喃喃道:“看來有些不妙呀。”
“娘娘,齊總管來了。”佩蘭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
雲裳纔回過神來,擡起眼望向了門口,便瞧見齊瑞海低着頭微微彎着腰從外面走了進來,在殿中跪了下來:“奴才齊瑞海拜見皇后娘娘,娘娘千禧。”
雲裳眯了眯眼,神色淡淡地打量着齊瑞海,良久,方纔鸝太妃說,無數人想要將齊瑞海納入麾下,卻無一人成功。雲裳此前未將這齊瑞海放在眼中,且一直以爲齊瑞海和李福華是同一陣營之中的。若是照鸝太妃的說法,倒是她想錯了?
“不知娘娘傳召奴才來,可是有什麼要事吩咐?”齊瑞海的聲音響了起來。
“前些日子,本宮宮中的半夏被人謀殺,而主事宮女琴依如今又在內務府中擔任管事,這未央宮中可用之人便少了,您想法子選幾個能力出衆的,在本宮宮中來服侍吧。”雲裳低着頭理了理衣服寬大的袖子,輕聲道。
齊瑞海低低應了聲,雲裳才擡起頭來問道:“齊公公入宮多少年了?”
齊瑞海似是愣了一下,才連忙應着:“二十七年。”
“二十七年?”雲裳眯了眯眼,“倒是不短了,這內侍監總管也擔任了有些年頭了吧?”
“是,八年了。”齊瑞海輕聲道。
雲裳點了點頭,走到了齊瑞海面前:“齊總管在這內侍監做了八年的總管,可曾想過,再……更上一層?”
齊瑞海似乎愣了一愣,才連忙道:“奴才愚鈍,實在是難當大任,還望皇后娘娘諒解。”
雲裳眯起眼來望向齊瑞海,她還以爲,他至少要問一問,雲裳口中的那更上一層樓是什麼樣的位置,卻不曾想,他竟是連想也不想,便拒絕了。
雲裳勾起嘴角,眼中蔓延起幾分寒意:“齊總管果真好氣魄。”
齊瑞海連忙行了個禮才道:“皇后娘娘容稟,並非是奴才不願,此中內情,還請娘娘聽奴才道來。”
“什麼內情?”雲裳轉過身,走到椅子上坐了下來,神色不動地問道。
“娘娘有所不知,奴才進宮來,其實是爲了尋奴才的妹妹而來的。奴才家住在錦城外的一個村子裡,家中窮困,在奴才十三歲那年,父親病重,奴才爲了籌錢給父親治病,逼不得已將妹妹賣了換了些銀兩,那時奴才便答應了妹妹,不管如何,一定會將她贖回來的。後來沒多久,父親便去了,奴才四處幫人做工掙了一些銀兩,想要去尋妹妹,找到了買家,卻發現妹妹又被賣了。幾經輾轉,纔在兩三年後聽聞妹妹最後是被帶入了宮中,奴才便也跟着入了宮……”齊瑞海輕聲道,只是聲音卻波瀾不驚。
“宮中太大,宮人太多,奴才一直未曾見到妹妹,便想着內侍監記錄着所有宮人的資料,便想盡了法子入了內侍監,可是,卻仍舊沒有找着妹妹。不過奴才也不會就此放棄,只要奴才尚活着一日,便定然會找下去。內侍監是最好的地方……”
雲裳眸光轉了幾轉,卻也沒法子確定齊瑞海這些話究竟是實話還是隻是託詞而已,便笑了笑道:“既然齊公公不願,本宮便也不會強求。只是……”
雲裳嘴角一勾:“宮中一監一府一院六局,本宮都定然是勢在必得的。齊公公可想好了,要找妹妹,未必非要在內侍監,要知道,內侍監中記錄的不過是宮女而已,齊公公找了這麼多年也未曾找到,爲何不曾先過,令妹也許根本便不是宮人呢?齊公公無需現在迴應本宮,不如回去好生想一想,本宮等着齊公公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