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問:“你在做什麼?我讓你過來,聽見沒有?”
管家仍然站在原地,不動聲色的說道:“你準備什麼時候放他們出去?”
趙一帆訝異地反問:“什麼放他們出去,爲什麼要放他們出去?我什麼時候說過要放了他們了?”
然後他怒吼:“你是不是又要開始自作主張了?”
管家平靜地答道:“現在你嫌棄我自作主張,曾經多少次你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裡的時候怎麼不說我自作主張?你究竟爲什麼要把他們關起來?他們什麼都沒有做錯。”
趙一帆冷笑道:“什麼都沒有做錯就意味着我要放了他們了?你這是什麼思想理論?我好像從來都沒有聽說過。”
管家也有些不可置信,“你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副樣子?你現在簡直像一個地地道道的惡魔。呸,而且是個小惡魔!”
他故意加重的那個小字,好像要給趙一帆難看。
趙一帆眉頭立了起來,雙眼瞪得大大的,終於忍不住開始惱怒。因爲他一直把管家當做自己人,而且有重要的事情要依靠着管家,所以他從來沒有自覺也不會特意的去對管家生氣。可是現在,他竟然爲了兩個外人多次羞辱自己,他覺得自己再也無法對管家好脾氣下去了。
趙一帆蹦了起來,聲音也像暴雷一樣炸出來。
他吼道:“你給我滾出去,滾出去!如果你再踏進這座宅子一步,你敢出現在我面前,我就消滅你,把你碎屍萬段,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通過自己豐富而猥瑣的詞彙量,趙一帆窮盡惡毒語言,根本不考慮後果。也許是這麼多年假扮小孩子,讓他不知不覺養成了任性的脾氣,所以也理所當然地盡情地發脾氣,然後讓別人來收拾爛攤子。可是這次不一樣,如果是以往也許管家都會選擇默默忍耐,甚至根本不與他計較,不把他的話放在顯眼裡。
但是現在明顯情況更加特殊,這不是一次簡單的發脾
氣,管家也不會再忍耐了。他雖然沒有與趙一帆對峙,但是卻毫不留情的轉身出了房間。
趙一帆愣愣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望着管家消失的方向。這好像還是第一次,第一次管家選擇了主動拋棄自己。他有些茫然,有些後悔,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焦慮。可他都不願意承認,他甚至更寧願讓怒火再次襲擊自己,讓憤怒淹沒理智,而不要去考慮自己到底是不是做錯了。
所以趙一帆轉身,繼續看着牆上那副弓箭。然後他撿起地上被自己隨便丟棄的茶杯,撿起來,然後狠狠地朝弓箭砸過去。
拿不到是嗎?他可以用砸的,一定可以把那玩意兒砸下來。他有些發狠,小小的身體不住的跳躍,努力調動了全身的運動細胞。快手不知不覺的流了下來,胳膊也痠麻脹痛,趙一帆勇猛的動作終於慢慢的降低了速度,並且最終癱倒在了地上。
累的睡倒之前,趙一帆有些失神的想,如果管家在就好了。
管家在,他就可以讓他幫自己把東西拿到了。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的,管家就像他的左右手,替他完成那些他永遠也無法完成的目標,替他躲避那些他躲避着不願意去盡的責任,當然也包括去夠那些他永遠也夠不到的東西。
所以沒有多久,趙一帆就陷入了深深的後悔當中。這種後悔是由於直接的原因造成的,甚至他都沒有對自己感到多麼的痛恨,而只是對剛纔的舉動感到難過罷了。他完全可以控制住脾氣,讓管家幫他把東西拿到之後再發脾氣。按照趙一帆的理論,這麼做完全是合乎情理的,聰明的,經濟的,省事兒的,可是他卻自己把事情弄得複雜了。讓本來可以達到的目標變得遙不可及。
趙一帆用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臉,大聲感嘆:“世界上沒有比我更笨的侏儒了!”
回答他的是滿室的寂靜,死一般的沉默,在這個過於空曠的房間裡,甚至連回聲都沒有。
熱淚不知不覺的從眼睛兩旁
流了下來,向來習慣於嚎啕的趙一帆覺得,這樣無聲的默默流淚,簡直是窩囊透了。
可他還是無法控制淚水的自動分泌。畢竟按照他近來習慣的小孩子的脾氣,眼淚可是最難以控制的事情之一,像發脾氣一樣不聽人使喚的。
混蛋,這羣混蛋,這全世界的高個子都是混蛋!最後趙一帆發泄般的朝着這個房間大喊了幾聲。他必須要用某種方式讓自己的怒氣發泄掉,不然又夠不着牆上的東西,到最後死的只怕是自己了。這小小的身體可無法承受過於激烈的能量。
雖然他很不屑於做趙家的子孫,可是家族世代流傳下來的某些法則還是很有用的。比如生氣的時候就應該用合理的方式儘快發泄掉,憋的越久越會造成漫長而恐怖的後果。
……
過了不知道幾個小時,也可能有一天甚至兩天,在這黑暗的密室內,歐陽和童水冉早已經失去了時間的概念,只依靠身體的虛弱程度來判斷時間的流逝。但是他們已經很虛弱了,虛弱到身體感官變得遲鈍僵硬,無法判斷更加虛弱是個什麼概念。
他們只知道自己一直在死亡的邊緣徘徊着,所以最後連判斷時間的能力也失去了,只在那吱呀一聲鐵門打開的瞬間振奮了一下精神,接着繼續不可救藥地沉淪下去,似乎連生存的希望也無法讓他們挽回清醒的意識了。
趙一帆走進來,看到的是兩個奄奄一息的人,他們甚至已經無法相互靠着坐下,而是背靠背的側躺在地上。那一袋子的食物仍然呆在塑料袋裡沒有動,大概綁起的雙手沒有辦法打開塑料袋吧!
他快速的向四周掃了一眼,然後清了清喉嚨,清晰而平靜的說道:“你們還活着嗎?”
這可真是一句十分客氣十分謹慎的提問,歐陽在朦朧的意識當中,似乎聽到了,並且通過他們覺得大腦快速翻譯了過來。他動了動嘴脣,發現要發出聲音十分困難,試了幾次之後還是咳~咳~之類的喉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