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糧倉因爲都檢查過,因而楊明志完全不擔心漏雨問題,土黃色的麻袋裝載着麪粉,如同磚頭一般堆砌。各個糧倉的頂蓋都由木板加固,縫隙之處則填充了碎布。如此簡陋的手段勉強遮擋住了雨水,好在白俄羅斯的降水量並不多,此時用不着擔心。
如果有什麼事讓楊明志發愁,那便是這雨水耽擱了化肥廠的事。
四月四日,理應是鮎魚村化學實驗室來一衆人,和伊萬諾夫一起最後檢查一下化肥廠設備。這場雨使得道路異常泥濘,部分地區甚至出現沒膝深的泥塘,如此路況不宜遠行!
如果說泥濘使得蘇聯人難以行走,對於德軍也是一樣的。
雨水悄然而至,溫度驟降。無情的雨點敲打在德軍707師負責的陣地,冷風嗖嗖的,給予每一名官兵蕭瑟之感。
明明已經是春季了,白俄羅斯的春天來得真晚!
天氣非常糟糕,師長赫茲曼的心情也糟透了。戰鬥在四月一日全面結束,自己和722師的協同作戰以失敗告終。
事實再一次證明,隱藏在南方沼澤地腹地的蘇軍284師,他們的戰鬥力着實強悍。而自己的部隊?那些東方營的戰士戰鬥力窳劣,關鍵時刻甚至倒戈相向。
上千人配合德軍行動,他們充其量就是撐撐檯面,真正作戰的時候,他們連炮灰都不算。
鬱悶之極的他心情低落的站在陣地指揮所,透過觀察孔看着外面的景緻。
他所在的位置不是戰場,但遠方僅僅一公里處的灰色森林,還是令他揪心。心煩的他不由的抽起煙壓壓驚,問道參謀長:“羅斯塔德,你說敵人會不會在這個時候突然進攻!現在是我們最虛弱的時刻……”
“這應該不會,我們在森林中安排的有哨兵。再說了,即便是下雨,我們的戰士還在堅守崗位。”
“很好,我說的事情照辦了嗎?”
“都辦了,雖然我們的地雷數量不多,就現在的情況,我們必須佈設。昨日,我軍的全部步兵雷都埋在陣地前了。”
聽到這兒,赫茲曼不由的長嘆一口氣:“早知如此,我幹嘛命令部隊繼續追擊!我幹嘛還要要求722師協同作戰!我還不如早早的就把地雷賣好,鐵絲網拉好,這樣洛薩海姆的團也不會崩潰。”
參謀長無可奈何的走上去,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只能儘可能的挽回損失。今天已經是四號了,若是敵人繼續襲擊我們,他們就不會拖到現在。何況這天氣對於他們也一樣糟糕,我就不相信蘇聯人也能在泥地裡健步如飛?!”
這話讓赫茲曼稍稍放下心,他所在的陣地是屬下巴赫負責的,因爲洛薩海姆的陣亡和那個團損失巨大,因而空出來的防區一部分就歸由巴赫負責。
這個主力團在幾天前的戰鬥也損失不小,如此防禦的壓力就更大了。
赫茲曼撣撣菸灰,目光呆滯的看着前方,意味深長的嘆言:“不幸中的萬幸,軍長只是把我們狠狠批評的一頓。此戰我們確實損失很大,如此失敗若是單純的認定是我軍作戰不利,這是不公正的。軍長一定是出於這方面的考慮,沒有想當然的認定是我們指揮部的責任,因而也沒撤我的職。”
“甚至此事也沒讓戰地蓋世太保的人興師問罪!畢竟我們即遭遇了空襲,又遭遇敵人步兵的進攻。我們防守反擊簡直是順理成章的事。”參謀長說道。
“唉,假如他們派人來緝拿我,我也認了。或許707根本就不是個好數字,我作爲新一任師長也和前任一樣飽嘗失敗!本以爲和722師合作,三千多人的大軍殲滅幾百人,這難道還有難度?現在統計報告已經下來,除卻東方營的人,僅僅是咱們師就傷亡一千人。比起傷亡更嚴重的是心理上的打擊,我可以清楚的認定,咱們的戰士已經非常畏懼南邊的森林了!”
恐懼在士兵中蔓延,又因爲依舊面臨着軍事壓力,士兵也必須穿着雨衣堅守在泥濘的戰壕。時刻注意着自身的保暖,也要時常擦拭槍支保持潔淨。
對於赫茲曼這種參加過一戰的老兵,情況彷彿回到了二十五年前的西線法國,那裡的森林並沒有白俄多,雨水倒是一模一樣。如同屎殼郎般的士兵堅守在泥濘的戰壕,即便這非常難受也必須堅守,因爲沒有誰能斷定敵人不是突然出現的。
因爲兩個師長的反擊雄心勃勃的要滅掉一支數百人的蘇軍卻遭遇嚴重失敗,集團軍長瓦格納心煩意亂,在得到這兩位師長的彙報後,除了謾罵就是謾罵。此情況也通報給約翰庫貝,但是,其人的回覆卻很是微妙。
或許是因爲冬季過了,白俄各地的游擊隊活動開始猖獗。整個白俄境內針對交通線的破壞呈爆發式增長,從一開始挖開鐵路炸燬橋樑,最終發展爲直接攻擊火車頭,襲擊哨站殺死所有人。
白俄南部沼澤地的蘇軍部隊,他們就好比正在磨爪子的老虎伺機出擊,而“滿屋子飛的蚊子”會讓人迅速發狂。
再者,現在確實不應該再處分707師,即便軍方向按規定讓赫茲曼上軍事法庭,也被庫貝壓下來。現在正是關鍵時刻,707師剛剛調防就再度休整?這真是匪夷所思!爲了部隊的穩定,白俄南部的部隊部署不應輕易變動。
庫貝知道了蘇聯空軍向那支部隊空投了物資,而且這羣人從來不喜歡搞小動作,一旦開戰就能迅速上升到步兵師的級別。沼澤地糟糕的環境令人卻步,約翰庫貝知道,若是想一勞永逸的解決問題,還是集結大軍克服掉沼澤地的巨大障礙,強行的進去掃蕩。
但是,要施行圍剿,僅僅派遣一兩個師顯然是不切合實際的,二月份結束的大戰,其結果令人恐懼!
因此,他給予瓦格納的命令並沒什麼特別的,除了命令他繼續嚴防死守外,就是下令將847師和805師向莫濟裡——戈梅利公路一線移動。這兩個師的任務並非參與固守707師負責的防線,而是包圍從莫濟裡一直延伸到布良斯克的鐵路,並立刻清繳在此處從事破壞活動的零星游擊隊。
如此,赫茲曼沒有收到什麼實質性懲罰,部隊傷亡不小,好在他還有七八千人,僅憑這些人進行防禦並不成問題。
如今的他對於東方營全然不屑一顧,參與行動的東方營士兵都被控制,武器全部被收繳,每一個人都在被調查。因爲赫茲曼相信,這裡面怕是有蘇聯的間諜,否則他們也不會突然倒戈。
這類情況也最終彙報到了庫貝的耳朵裡,結果並不令他意外。
因爲從戰俘中招募的東方誌願者,他們多半是出於活命而爲德軍服務,這些人是發自內心的武裝反對斯大林?這太滑稽了!但是還是有不少原蘇聯的居民是心甘情願爲德軍服務,庫貝知道,在處決被抓住的游擊隊時,這些人殘酷的表現證實他們的忠誠。
至於倒戈的東方營士兵?他們一律按照游擊隊、匪徒處理。
……
四月四日下午,赫茲曼穿着雨衣視察了原洛薩海姆團的陣地,戰場被簡單的清理一番,碩大的彈坑和燒焦的營區依舊顯現。原本是營長的勞倫斯,因爲大難不死,他因而得到晉升。所有的高級軍官不是擅自逃跑就是陣亡,唯獨他在炮擊後領着自己的殘兵第一時間奪回陣地。
這份勇敢使他有權力擔任代理團長,而且,赫茲曼也給予他一個重要任務——即監督處決所有被抓到的倒戈的東方營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