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馬尼亞軍從包圍圈的西方向撤退。正北是大舉反攻的敵軍,正南是淪陷的炮兵陣地。向東是沼澤地,唯一的突圍方向只能是西方。蘇軍也並沒有繼續追擊,庫茲涅佐夫知道自己並沒有更多時間和這羣人周旋。
楊明志命令隊伍收攏,特種反坦克營比友軍更早的停止追擊。
部下殺傷了非常多的敵人,很多人是背後中彈身亡,也有不少人放下武器投降。
羅馬尼亞語他完全不懂,楊明志手持着波波沙看着部下把俘虜一個個聚攏過來。
“報告營長,我一連抓了五十多個。我們怎麼辦?”
楊明志看看一連長拉夫連季,“以前我們對付俘虜都是怎麼做的?”
“是槍斃。長官。”
這就是蘇聯人給予楊明志的答案,這羣老毛子似乎誕生以來就不珍惜生命。戰場搞屠殺這羣人司空見慣,但是槍斃手無寸鐵的俘虜,這種事楊明志本人幹不出來。以往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虛情假意默許部下這麼幹,這次他決定改變。
拉夫連季已經決定命令手下下滅這羣侵略者,楊明志猛的按住他的槍口。“還是省省吧,咱們已經見過太多死亡。”
楊明志在營裡非常有威信,這些俘虜最終沒有被立刻處決,當然他們的境遇也不會好到那裡去。
羅馬尼亞人付出了非常沉重的代價終於突破了包圍圈,他們朝着西方一路狂奔。他們拋棄了很多重武器,一路丟盔棄甲,士氣已經徹底崩潰。
蘇軍的炮兵還在繼續製造恐怖氛圍,88炮肆無忌憚的轟擊着。畢竟這些重武器經過此戰也不會再用,部隊撤走後這些東西全部炸燬。
蘇軍開始迅速打掃戰場,此戰蘇軍付出的代價非常小,陣亡只有一百餘人,結果造成了羅馬尼亞人巨大損失。坦克部隊全軍覆沒,步兵折損嚴重。
最終只有六千餘人逃出了戰場,他們被嚇壞,潰兵發了瘋般的逃亡,就連他們的指揮官,即使槍斃了幾個逃兵還是控制不住部下。甚至險些釀成反水,他們帶着失敗情緒只求迅速和友軍會和,並且立刻發報,部隊遭遇莫濟裡城的蘇軍頑強阻擊損失慘重。
這是一場大勝,楊明志命令部下把俘虜先押回去聽從庫茲涅佐夫的決定。現在他也加入了打掃戰場的行列,“命令士兵,尋找可以用的武器和生活用品。”
士兵們總覺得他們的來自中國的指揮官很喜歡在戰場上撿破爛,很多人也不喜歡去翻動敵人的屍體。但命令就是命令,楊明志要求士兵把注意力更多放在彈藥上。
他和妻子盤腿坐在草地上,其本人更是點了一根香菸。
整個戰場一片狼藉,大戰之後沒有喜悅沒有悲傷。活下來的人更多的是木然,然後執行長官的命令。
楊明志的等待得到了豐厚戰果,士兵們將收集到的彈藥裝進麻布口袋,有扛着幾挺機關槍回來了。
三挺機槍擺在楊明志面前,比起他的興奮,妻子顯得更加激動,情急之中乾脆用中國話說着:“這不是捷克造嘛。二十發子彈的彈匣,可厲害了。”
楊明志笑了笑,站起身抱着一挺機槍。以往只在電影裡看過這種武器的魅影,現在真的能抱在懷裡。
除卻三挺這個,四個士兵合力抱着一挺更沉的傢伙過來。
這分明是一挺重機槍,實際這邊是羅馬尼亞人廣泛使用的zb57重機槍。這種機槍和zb26使用同樣的7.92毫米步槍彈,和毛瑟步槍彈完全通用。
德國人和羅馬尼亞人所用彈藥幾乎是相同的標準,士兵們蒐集到的彈藥清一色的7.92x57毫米。現在是非常時期,蘇制子彈消耗嚴重的情況下,只好使用繳獲的解決燃眉之急。
士兵們滿載而歸,除卻彈藥,很多士兵也找到了匕首、鐵鏟和水壺之類的用品。這些戰利品就歸士兵私有了,所以不少人還找到了香菸,趕緊在戰鬥結束後吞雲吐霧一番。
楊明志和耶夫洛夫被叫到指揮部,一個個軍官臉上洋溢着勝利的喜悅。
庫茲涅佐夫看着大家咳嗽兩聲,衆人立刻立正站好。
“這次戰鬥,我們已經擊潰了敵人一部,我們的戰略意義也成功達到。下一步我們將從容撤退,我們將被迫離開莫濟裡,把這座城市再送給德國人。”
其實很多軍官還是抱有守衛寸土之決心,這次勝仗之後,甚至有軍官認爲莫濟裡解放後不應該再拋棄,部隊可以留下來繼續抵抗。庫茲涅佐夫馬上打斷了這樣的思潮,畢竟這個勝仗的迅速勝利,很大程度上源於敵人的毫不知情,以及己方部隊的完美部署。
他看着別列科夫,“這次戰鬥,我們的中國朋友的裝甲車突襲戰術徹底使得羅馬尼亞人崩潰,佔領他們的炮兵陣地也省的我們損兵折將。”
楊明志謙虛的點點頭,他把勝利歸功於指揮官的領導。
軍官們對於這個中國傢伙的正確戰術有目共睹,當然指揮官說的也非常有道理,莫濟裡即將成爲衆矢之的。交通線中斷德軍必然要來檢查,在這大戰之後羅軍必然會報告驚人的戰損,或許開會的此時此刻,敵人已經在向莫濟裡狂奔。
撤退是必然的,部隊簡單的打掃戰場,面對到處是羅軍屍體的曠野,蘇軍實在沒工夫一一收屍。
同樣的,戰鬥結束後一千多戰俘被押解着回到城裡,面對這些人蘇軍立刻分成兩派。
一派說這些傢伙不是德國人,全部簡單粗暴的處決不應該。另一派認爲,這羣人和德國人沒什麼不同,都是侵略者,自然不能區別對待。
楊明志估摸着這些傢伙肯定凶多吉少,羅馬尼亞人本就反對蘇聯,他們僕從於軸心國也是爲了獲得羅馬尼亞人的liebensraum。
算了算了,不管那麼多,反正很快就要撤退了。
戰場戰鬥,近衛284師奇蹟般的就陣亡了五人,死者也都是些新兵蛋子。這戰損比令楊明志非常震驚,但回過頭來想想似乎正常戰斗羅馬尼亞人一丁點便宜都沒沾。如果有,也是那個被圍攻的突出部炮兵陣地被圍攻摧毀這件事。
284師的臨時指揮部在一間不起眼的民房,戰鬥結束了,士兵們立刻開始補充彈藥,以及吃東西。庫茲涅佐夫的命令非常突然,此地不可久留,戰鬥結束後的下午全體睡覺,等到晚上八點全軍撤出城。
比起士兵,楊明志還有牀鋪可以睡,尤其能摟着妻子。剛剛的戰鬥,這丫頭衝的也很猛,體力肯定是遠超原本位面高二女生的。嗨,這一切還不是被戰爭逼出來的。
兩人沒有多言,疲憊之下很快入睡了。
另一方面,經過討論,庫茲涅佐夫並沒有判處被俘的羅馬尼亞人死刑。他們已經放下武器,頭盔扔掉,武裝帶也扔掉,甚至一些人被迫把外衣也扔掉,僅着內褲赤着腳。他們被蘇軍士兵逼着滾出莫濟裡,之後他們愛去哪兒去哪。
俘虜的事,一些軍官不滿意,認爲庫茲涅佐夫有姑息養奸的嫌疑。但是指揮官並不是只會屠殺的傢伙:“羅馬尼亞人和納粹還是有一些區別。他們很多士兵是被迫和德國人合作,我們放他們生路,把他們扒的僅着內褲已經是巨大的羞辱。現在就讓他們帶着恥辱滾回去,順便氣氣他們的夥計。”
下午六點,在河對岸森林中的偵察兵,他們驚恐的報告,有大批德軍在向莫濟裡移動。
正在準備行裝的庫茲涅佐夫立刻警覺起來,他最擔心的情況發生了。
羅馬尼亞人呼喚友鄰部隊進攻莫濟裡,跑的最快的自然是帝國師,他們的先頭部隊沿着普里佩特河沿岸公路狂奔,只要踩足油門很快就能到。期間他們遭遇了零星的散落密林中的蘇軍散兵遊勇的阻撓,浪費了一點時間後還是向着目標前進。
那些傢伙有大量的坦克,庫茲涅佐夫急令休整的部隊馬上整裝待發,撤退要提前了。
士兵推開房門,“報告營長,最新命令,我們現在就要撤離了!”
楊明志猛的坐起,也驚到了枕邊人。
楊桃頭髮散亂睡眼惺忪,楊明志沒有給女孩犯噫噔的時刻,猛烈的將其晃清醒。“小桃!我們現在就得撤退啦!”
兩人迅速穿好衣服,出了門,只見自己的部下都已準備完畢。
德軍一支急先鋒部隊在火速殺向莫濟裡,楊明志估計肯定是帝國師那幫人。
耶夫洛夫急忙忙的跑來,扶着楊明志的肩膀:“你醒的很及時。德國人要殺過來了,我們立刻就撤。”
“我們就這麼走?輜重呢?還有橋的事。”
“重武器不要,能帶走的物資扔到最後的卡車上。橋樑一會兒就炸燬。”
蘇軍的撤離井然有序,楊明志讓妻子坐在馬車上,她算是給一堆子彈壓箱。戰士們從容的撤退,散佈在城市外圍的“哨兵”也可是向着沼澤地撤離。突然間大地震動了一下,劇烈的爆炸發生了。
莫濟裡漸漸遠去,那裡升起了很大的蘑菇雲。楊明志和很多士兵一道看着,不禁自言自語:“橋樑已經炸燬,這下德國人要撲個空。”
事實確實如此,帝國師師長大爲惱火,因爲橋樑被炸燬,坦克部隊根本沒法過河,除非繞很遠的道路。然而這股蘇軍的目標很顯然是沼澤地,那裡的爛泥對於坦克和裝甲車都是巨大災難。
至於盟友羅馬尼亞人,巨大的挫敗是這支軍隊在開戰以來遭遇的最嚴重損失。一個所謂的摩托化師損失一半。莫濟裡阻擊戰造成的戰果不能僅靠殲敵多少衡量,戰鬥給予羅軍巨大心裡創傷他們被迫原地駐防。如此庫茲涅佐夫撤退的後顧之憂更小了,很快他們將和先行撤離的部隊接頭。
大軍知道進入沼澤地就安全了,那裡目前依舊在蘇聯的實際控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