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小學時我就學了“雪中送炭”這個成語,但直到現在,我才真正感受到這個成語的真正意義。
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卻不見有人。奇怪了?是誰給我送來棉被?怎麼一轉眼就不見了?
難道是……
不會吧?
我一邊想,一邊嚥了口唾沫。
笨蛋!胡思亂想什麼?跟我同住的只有雨晴,給我送被子的自然就是她了。
可是她怎麼這麼厲害,能把我藏在衣櫃頂層的棉被找出來?
想到這裡,我看了看身上的棉被。
一張陌生的棉被。在我的印象中,我從來沒有見過這張棉被。
這是雨晴的棉被吧?
她把她的棉被給我了,那麼她自己怎麼辦?
一想到這節,我再也沒有睡意。儘管身體很不願意,但我還是走下了牀,穿上了外衣,悄悄地走到雨晴的房間前。她沒有把房門關上。我探頭一看,果然見雨晴只蓋着一張薄薄的被子,被子上還蓋着兩件衣服。她的身體緊縮着,似乎還在微微顫抖。
這傻瓜,真的不懂得替自己着想嗎?
我馬上回到自己的房間,拿上雨晴剛纔給我的棉被,再次走到雨晴的房間前,躡手躡腳地走了進去。
“阿晴。”我輕輕叫了一聲。
“啊?”她沒想到我會在這裡出現,微微一驚。
“你這笨蛋,幹嘛把你的被子給我?”
“天氣突然轉涼了,我又不知道你的棉被放在哪裡,所以先把我的給你。”雨晴說。
“傻瓜,那你自己呢?”
“我不冷呀,”雨晴笑了笑,“而且現在都五點多了,我馬上就要起牀了。”
唉,她真的是人類嗎?
人類不該是自私自利的嗎?
上天呀,你把一個如此無私、善良的女孩子製造出來,把她放在醜惡的、兇狠的人類之中,你叫她怎樣生存?
我輕輕吁了口氣,走到牀前,把棉被蓋在雨晴身上,說道:“以後不能這樣了。如果你着涼了,誰給我做飯?”
雨晴輕輕一笑,很認真地說:“不敗,能遇到你,真好。”
聽着她這真誠的、溫柔的聲音,我心中一動,真的好想把她輕輕地抱起來。但我沒有這樣做,因爲她不是我的女朋友,她也跟那些和我發生一夜情的女孩有着本質的區別,因此我不能欺侮她。
“你真的不冷嗎?”我問。
雨晴搖了搖頭。
我碰了碰她的手,卻是一片冰冷。
“傻瓜,還說不冷?”我說着,把她的手捉得更緊了。她雙頰一紅,低下了頭。
“好了,睡吧。”我慢慢地把她的手放開,並幫她把被子蓋好。蓋被子的時候,我無意中碰到她的臉。
好燙!
怎麼回事?
我立即摸了摸她的前額,竟然火辣辣的一片。
她發燒了!
“阿晴,你發燒啦?”
雨晴輕輕“嗯”了一聲,說:“好像有點感冒了。”
“一定是因爲昨天下午淋雨了!”想起昨天下午的事,想到雨晴因此而生病,我的心一陣內疚,一陣絞痛。
“我的身體本來就不好。”雨晴細聲細氣地說。
“你明知道自己病了,還把棉被給我?你這傻瓜……”我搖了搖頭,想了想,又說,“我帶你去看醫生吧。”
“現在?”
“對呀,走吧。”
“現在天還沒亮呢,等天亮再去吧。”雨晴說罷,向我展顏一笑。
“這樣吧,你現在先吃個退燒藥,等天亮以後,我再帶你看醫生。”
“好。”
於是我到冰箱找來一顆退燒藥,給雨晴吃了。雨晴吃過藥,合上眼睛,逐漸入睡。我聽着她那微微的呼吸聲,望着她那張漂亮的臉龐,心中百感交集,思緒萬千。
如果一輩子跟這個女孩生活在一起,我會很幸福嗎?
應該會吧。
可是我跟她總不能一輩子呆在家吧?
我們一起逛街的時候,別人看到她的臉,會對我們指指點點嗎?
應該也會吧。
我們又不能像楊過和小龍女那樣,住在古墓,與世隔絕。
可是,幸福是自己的。我自己覺得幸福快樂就行了,理會別人的目光幹嘛?
唉,好亂,真的好亂。
就像一顆美麗的流星在眼前劃過,一伸手就能抓住,明知道不把握機會,流星就會一閃而過,卻又下不了決心把手伸出去。
如果……
如果雨晴臉上的胎記突然消失了,那該多好?
唉,現實生活不同於YY小說,哪裡有這麼完美的事?
容貌美麗、身材姣好、冰雪聰明、溫柔體貼、善解人意……世界上,怎麼可能有這麼完美的女孩子?
說到底,我還是很在意雨晴臉上的胎記。
我跟那些俗得不能再俗的世人有什麼區別?
其實現在醫學這麼發達,要把雨晴臉上的胎記弄掉,應該不難吧。
問題是,該怎樣叫她去做這個整容手術?
一旦開口叫她去把臉上的胎記去掉,不就等於告訴她我很在意她臉上的胎記嗎?這樣做,不是又傷害了她一次嗎?
唉——
如果小龍女毀容了,楊過還會深愛着她嗎?
丁典初看到滿臉疤痕的凌霜華時,也嚇了一跳,不敢多看。如果他倆不是死了,他又會否跟她一起生活一輩子?
很難說。
查老爲什麼不多寫這樣的情節,讓我參考一下呀。
我就這樣東思西想着,直到天亮。我看了看掛在牆上的鐘,七點三十分了。我又摸了摸雨晴的前額,竟然比剛纔更燙。
雨晴緩緩地睜開眼睛,望了我一眼。我說:“還沒退燒,我帶你去看醫生吧。”
雨晴點了點頭。
“你先換衣服吧,我到大廳等你。”
我說着,走出雨晴的房間,並把房門關上。不一會雨晴換過衣服走出來,她的身體左搖右擺,晃來晃去。我馬上走上前去,扶住了她。接着,我跟她走出家門,等待電梯的時候,卻見鄰居張太太拿着三根香走了出來。
她一看見我跟雨晴,呆了一下,接着“哼”的一聲,低聲罵道:“狗男女,一大早就出來鬼混。”
我瞪了這臭婆娘一眼。與此同時,雨晴抓住了我的手臂,示意我別鬧事。其實雨晴病了,我急着要帶她看醫生,也不想多生事端,於是忍着怒氣,不理會這臭婆娘。沒想到這臭婆娘卻不識趣,得寸進尺,見我不出聲,又罵了一句:“一個笨男,一個醜女,真是天生一對!”
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二話沒說,狠狠地一腳,把她家門前那“門口土地財神”的牌位踢翻了。
臭婆娘嚇得張大了嘴巴,她還沒反應過來,電梯的門開了,只見一個男人從電梯裡走出來。
是張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