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了點頭,又說:“對了,你爸爸喜歡什麼?”
雨晴想了想,才說:“他喜歡喝點酒。”說罷,她輕輕地嘆了口氣,接着說:“唉,我叔叔說,我媽媽去世後,我爸爸就終日以酒爲伴了。”
提起母親,提起叔叔,雨晴的神色有點傷感。
我把她的手握得更緊一些。她向我淡淡一笑,嬌美無限。
次日是2月17日,大年三十。
上午送雨晴上班後,我到大福源用了將近一千元買了一瓶特大裝的VSOP(好像是三升裝)。我也不敢奢望何父收到這份禮物後會對我刮目相看,甚至像我的家人收到雨晴的禮物時那樣,十分歡喜。只要何父對我的印象能比上次稍微好一點,不再打我罵我,我已心滿意足了,我已經覺得這一千元沒有白費了。
雨晴從下午開始就放假了。中午我們在家吃過午飯,休息了一會,我便駕着M6,載着雨晴,向珠海香洲駛去。路上雨晴有點神不守舍,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我幾次跟她說話,她都在愣愣出神,沒有聽到。
我說:“阿晴,不用那麼擔心,車到山前必有路,我想只要我們好好地跟你爸爸談一談,他也會通情達理,讓我們在一起的。”
雨晴淡淡一笑:“希望如此。不敗,你家人對我這麼好,但我爸爸卻……卻這樣對你,我的心,真的很不好受。”
“傻瓜,幹嘛說這樣的話?我們哪裡有分你我的?我們不是說好了嗎?無論遇到什麼問題,都要兩個人齊心協力地解決。”
“嗯!”雨晴用力地點了點頭。
終於到了雨晴家。我把車停好,抱着那瓶特大裝的VSOP,和雨晴一起上樓。到了雨晴的家門前,雨晴剛用鑰匙把門打開,就聽裡頭一個男人說道:“雨晴,你回來啦?不是說晚點纔到嗎?我正想到車站去接你呢。”
那是雨晴的爸爸何文輝的聲音。
我和雨晴走進門,只見何父背對着我們,在看電視。這是我第一次進雨晴家(上次到了門前就被攔住了),她家不大,裝修十分簡單。
“樂揚載我回來了,所以時間早了一點。”雨晴說。
“什麼?”何父的聲音忽然低沉了下來。接着,他回頭一看,見我也來了,臉色一變,重重地“哼”了一聲。
我向他點了點頭,勉強一笑(實在是笑不出),說道:“你好,叔叔。”
何父瞪着我,一言不發。
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氣氛有點尷尬。
雨晴馬上來打圓場。她說:“爸,樂揚給你買了一瓶洋酒。”
我馬上拿着特大裝VSOP走前兩步,說道:“叔叔,這是送給你的,希望你喜歡。”
何父還是什麼都沒說,甚至望也不望我手上的VSOP一眼,仍然在緊緊地盯着我的臉。
雨晴也走上來,抱起我手上的VSOP,拿到何父跟前,笑着說:“爸,你看,是特大裝的,你可以喝上好一段時間了。”
好幾秒後,何父才收回那把我逼得幾乎窒息的目光,頭一轉,望了望雨晴,低聲說:“雨晴,幫我到樓下買包煙。”
雨晴望了望我,又望了望何父,有點猶豫:“爸,我……”
何父兩眉一豎,提高了聲音:“去!”
雨晴向我望來。我向她點了點頭,示意你去吧,別擔心。
“唔,”雨晴對我說,“樂揚,你等一等,我馬上回來。”
“嗯,我先陪叔叔聊一聊。”
雨晴離開後,我向何父笑了笑,說:“叔叔,這酒你喜歡不?”
何父沒有回答,甚至望也不望我一眼。
但我又不能發作,惟有向傻瓜一樣乾笑了兩聲。
可惡!想我東方樂揚,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氣?哪怕是以前我所工作的公司的老闆,哪怕是我父親的那些什麼局長朋友,我都從來不放在眼裡。不過大丈夫能屈能伸,他是雨晴的爸爸,我即使得罪了市長,也不能得罪於他。
“你來幹什麼?”正在我思索的時候,何父突然低沉着聲音說了一句。
“我……”我嚥了口唾沫,“我來探望一下您老人家。”
“你過來!”何父命令道。
我微微吸了口氣,走到他身邊。
他轉過身,望着我的臉,臉色冰冷,神情十分可怕。
我不由自主地避開了他的視線。
“你到底想怎樣?”何父冷冷地說。
“啊?”我怔了怔,衝口道,“什麼想怎樣?”
何父“哼”了一聲,語氣極不友善,“你接近雨晴,到底有什麼企圖?”
“我……”我定了定神,稍微提高了聲音,說,“我是真的想和她在一起!”
何父不理會我的話,冷言道:“我不管你有什麼企圖,但從現在起,你必須離開她,永遠不要再見她!”
“爲什麼?!”我一時激動,咬了咬下脣。
“我不知道你到底用什麼方法迷惑了我的女兒,讓她對你那麼死心塌地,讓她爲了你竟然連我要她貼在臉上的假胎記也拿了下來!”何父說到這裡,目露兇光,“我不允許任何人來傷害她!我不允許任何人來打擾她的生活!想要玩弄她?想要得到她的身體後就把她一腳踢開?休想!”
“你錯了!”我終於忍不住了,大聲說,“你太偏激了。我不知道你有過怎樣的經歷,促使你對全世界的人都產生懷疑,都充滿敵意。你知道嗎?這世界不光有壞人,還有好人。而我,我雖然不敢說自己是一個百分之百的好人,但我對雨晴的感情,是情真意切的。我是真的喜歡她,真的想一直和她在一起。你什麼都沒了解清楚,就斷定我接近雨晴是有企圖,就阻止我和她交往,對我太不公平了,對雨晴太不公平了。”
我一口氣把壓抑在心中的話說了出來,心情舒暢了許多,我頓了頓,又說:“你以爲你這樣是在保護你的女兒嗎?你錯了,大大的錯了!你是在害她!你爲了不讓雨晴被男人們煩擾,就要她在臉上貼着假胎記。你以爲這樣是爲她好?雖然,如你所願,雨晴真的風平浪靜地度過了十多年,但與此同時,雨晴人生中最美好的時刻,都被你破壞了,被你徹徹底底地破壞了,完完全全地毀滅了!”
看來我這種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終究改變不了,哪怕是對着雨晴的父親,我仍然要據理力爭。
何父惡狠狠地盯着我。忽然,他身子一轉,拿起臺上的水果刀,架在我的脖子上,聲音有點發顫地說:“不要跟我說這些大道理。你沒資格教訓我。現在你只有兩條路可以選擇:一、離開雨晴;二、讓我用這刀子在你的喉嚨上TMD割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