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0章 959.賢狼與帝國·繼業者之爭
“阿嚏！”
劇烈的噴嚏從霍格嘴裡發出，讓它坐在木質輪椅上抽搐了一下。
大概是引動了傷口讓它呲牙咧嘴。
這一幕讓行走在霍格身旁的胡夫殿下有些詫異，明明兩人此時所在的豺狼人文明館有完善的溫度調控，不該出現這種着涼的情況纔對。
“沒什麼，別在意，只是突然感覺到了一陣惡寒，就好像是有某些奇怪的事正在發生，我恍惚間聽到了一聲痛苦中帶着奇怪愉悅的哀嚎.嗯，或許是我聽錯了吧。”
霍格解釋了一句。
它用自己的爪子推動着自己的輪椅，並謝絕了皇太子想要幫忙的善意。
在遠道而來的胡夫殿下觀察它的時候，霍格其實也在關注這位胡夫殿下，對於桑海人那奇特的藍色皮膚和小獠牙，霍格不置可否，相比於豺狼人，人家桑海人再怎麼奇怪最少還有個人樣子呢。
它真正關注的是這位殿下的品性與他言語間透露出的那些隱藏的深意。
胡夫是在一天前通過沼澤禁區的傳送板直接到達豺狼人文明館的，在過去的數個小時裡，這位桑海皇太子已經遊覽了整座造物之地，並且看了幾部描繪豺狼人先祖光輝形象的影片。
霍格專門留出了時間給胡夫殿下思考與認證豺狼人在造物主體系中的地位。
而此時，兩人都知道，是時候攤牌來談真正的重要事務了。
“您是現在就開始，還是我們一起先吃頓飯？”
霍格語氣溫和的說：
“當然，您可能要忍受斷牙領地中貧瘠的食物供應，即便在黑暗山脈裡，這地方也屬於窮鄉僻壤，斷牙氏族的人民以堅韌耐苦著稱，儘管這並不是它們自己選擇的生活方式。”
“不必了，現在就開始談吧，您的時間寶貴，我也要儘快趕回還在維修的起源先鋒號上坐鎮。”
胡夫殿下襬了擺手。
他的侍衛長桑尼克立刻退出一段距離，將交談空間留給了兩位大人物，而霍格這邊的侍衛波波克也做出了同樣的舉動。
不過好戰的波波克在退出去之後還用一種挑釁的目光打量着對面的桑海人。
儘管已經是造物主座下忠犬，但豺狼人的野蠻好鬥已經成爲了一種習慣，這絕非在短時間內能扭轉過來，更何況，哪怕大家都是造物主的狗，但狗與狗之間也是要分個勝負的。
衆所周知，狗可是社會性與地位概念相當強的生物。
不過面對波波克的挑釁，桑尼克侍衛長根本不給予迴應，他覺得這長着憨憨黑眼圈的豺狼人就沒點逼數，你一個白銀階來挑戰我黃金階不是等着捱揍嗎？
對此，波波克顯然有不同意見。
它並不覺得自己被造物之力強化過的軀體會弱於桑尼克這個桑海人，雖然最後的失敗大概率是註定的，但中途的戰鬥也能幫助賢狼大人分辨出這些桑海人是否真的勇武，是否真的能配上造物主追隨者的光輝頭銜？
大概是被波波克那過於有侵略性的目光盯的有點不舒服，桑尼克侍衛長在幾分鐘後忍不住問道：
“你瞅啥？”
“瞅你咋地！”
波波克這明顯和蒼狼軍的玩家們交流的有點過於密切了，下意識的就說出了“約戰金句”，不過它很快改口說：
“我只是聽說桑海人的黃沙武士乃是大陸上一流的戰士，有些手癢而已，他們的交談一時半會得不出結果的，豺狼人文明館也很安全，不如我們切磋切磋？”
“沒興趣，我的利刃只爲守護而生。”
桑尼克果斷拒絕，波波克哼了一聲，說：
“當然，大家身爲造物衛士的武器都是爲了守護這片大陸，然而懦夫可不在此列！
伱們桑海人口口聲聲說你們是造物主最愛的孩子，但你剛纔也看到了，在文明館的記錄裡有人類、精靈、矮人和半身人與我們豺狼人的先祖並肩作戰。
他們都是造物主的孩子，但其中唯獨沒有你們這些藍皮人。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爲，在黃金時代裡，你們桑海人的先祖也是一羣懦夫呢？”
“你夠了！”
波波克用接觸的“拉仇恨”方式把約架提升到了對先祖意志的討論上，這直接戳中了桑海人性格中最驕傲的那一點，饒是桑尼克是個穩重的戰士也有些憤怒。
這就等於對着阿瓦隆信徒侮辱自然之神，對着蠻人羞辱瓦姆是個懦夫，別人不抄起磚頭開了你的瓢就說明他不虔誠。
侍衛長呵斥了一聲，對波波克說：
“你要道歉！”
“我當然可以道歉，造物主教導我們要謙卑，但我們的謙卑只留給真正的勇士，來吧，桑海人，我們不用武器就用拳腳。”
波波克舉起拳頭說：
“你二十招內打倒我證明你的勇武，我就向你道歉！”
“對付你可用不到二十招.”
很快，砰砰砰砰的聲音就在文明館的角落響起，但這並不會影響到霍格與胡夫的交談，實際上，波波克說出的那些懷疑正是兩人這會交談中的一個主要話題。
不過兩人都是體面人，自然不可能如戰士們那樣直白的把這質疑掛在嘴邊。
必要的寒暄還是要有的。
“您的父親邀請我以造物衛士的信仰首領的身份前往起源之地，我對此深表榮幸，如果到時候時間來得及，我一定會親自前往托勒密王城向法老王致以敬意。”
霍格坐在輪椅上，對胡夫說：
“這一次黑災的順利結束，尤其是對苔蘚山谷和惡神的懲戒若沒有你們的幫忙是註定不能成功的，因此這份勝利也屬於你們，桑海帝國已經是造物衛士的朋友了。”
“僅僅只是朋友嗎？”
胡夫殿下坐在霍格對面的椅子上，在他到來之前已經和自己甦醒的姐夫對這事進行了一番準備和模擬，他知道自己此行最重要的任務，便主動問到：
“賢狼閣下，您和您的追隨者們爲造物主正信而戰，而桑海人從立國之時也一直信奉造物主爲正統，我們雙方的關係不應該只是朋友。
實際上在一百年前，咬骨之王起勢的時候，我的父王也曾與我一樣親自前來苔蘚山谷與腓烈閣下進行過討論，父王希望以造物主正信的名義勸說腓烈大人放棄兵戈卻被它冷酷拒絕，還提出了相當糟糕的要求。
我此次前來只是希望得到一個與之前不一樣的結果。”
“稍等！”
霍格做了個暫停的動作，它說：
“您既然提到了咬骨之王，那麼就讓它先代替我來問您幾個問題吧。”
“啊？”
胡夫詫異的瞪大眼睛，然後就看到霍格閉上眼睛一瞬後又重新睜開，儘管外形還是那個瘦小的豺狼人，但這一刻賢狼身上展現出的氣勢勃然一變。
那股兇狠的姿態甚至讓胡夫殿下有些喘不上來氣。
“我是腓烈，我記得你的父王與我交談的場景。”
咬骨之王操縱着霍格的軀體，緊盯着眼前的胡夫，用沙啞的聲音說：
“我當時問了你父親幾個問題，我猜他肯定只是將我提出的無理要求告訴了你們卻沒有告知你們那幾個問題的答案。現在我再一次向你提問，桑海人的皇太子，希望你不要如你的父親那樣啞口無言。
你們桑海人真的見過造物主嗎？”
“當然見過！”
胡夫殿下立刻迴應道：
“那件事被銘刻在伊蘇斯大金字塔上，當時覲見造物主的三十三個先賢的家族至今仍有流傳，這怎可能是假的？” “你們用自己的歷史解釋我提出的問題，你覺得這合適嗎？”
腓烈毫不留情的說：
“這不就等於小偷們用自己偷偷摸摸修改的地契，來證明被自己偷竊的苦主之家本就該屬於自己一樣荒謬嗎？
我來自黃金紀元，胡夫。
我曾將我的身份告訴給你的父親，我想告訴你的是，在我甦醒之後的記憶中所記載的真相，對於你們桑海人來說是個可怕的打擊。
你們不是造物之子！
你們只是散居在萬丈黃沙中的土著，在伊甸區的毀滅中有幸踏足造物之地並獲取了一些權限，但這並不足以讓你們自稱爲造物主的孩子！
因此面對你此時的詢問，我能給出的答案依然和一百年前一樣。
你們沒有資格在事關造物主的事情上發表任何意見！
尤其是在面對已經尋回正信的造物衛士們的時候，除非你們得到‘官方認可’。
順便回去之後幫我問問你的父王，原本答應我不打算參與到第四次黑災中的他，爲什麼要在最後時刻出動太陽船轟炸我的大營！他是不是在確認了真相後想要殺人滅口？
是不是想要借那個機會將千年前的秘密盡數抹除？
呵，好一位爲桑海帝國的傳承竭盡全力的法老王啊。”
胡夫被噎的說不出話來。
面對咬骨之王透露出的信息，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否認，但隨後又聯想到自己在文明館中看到的那些畫面，確實如咬骨之王所說，在那記錄黃金時代的影像中從未出現過桑海人的身影。
這讓他心底產生了一個可怕到搖曳心神的想法，難道
“不必多想，胡夫殿下。”
霍格重新拿回了身體的控制權，它咳嗽着說：
“咬骨之王乃是黃金時代最正統的繼承者，它看不慣一些事情理所當然，但我們生活在這個時代就需要用更現實的姿態去處理這些遺留問題。
其實不管當年真相如何，在千年後的現在也已經沒有了意義。
桑海帝國確實坐擁造物主龐大的遺產而且已經不可能被從你們手中剝奪，僅從事實而言，你們確實就是造物主的繼承者，而且你們在千年中的舉動也證明了你們一直在遵守造物主的教條並沒有濫用這份力量。
如今你們缺乏的僅僅是一份有權威的證明而已。”
“你的意思是，你可以用造物衛士信仰首領的身份來印證這件事？”
這會已經心亂如麻的胡夫問了句，霍格則發出了笑聲，它捶着自己在之前戰鬥中被粉碎骨頭已沒了感知的雙腿，輕聲說：
“我哪有那個資格爲一個強盛的帝國正名呢？
但有一個人確實可以滿足桑海人在正統性上的缺失，你知道我說的是誰。
只要那位大人以造物神選的身份宣佈桑海帝國乃造物主最虔誠的追隨者，那麼就沒人能再質疑你們的正統性，就連腓烈大人也會欣然接受這個結果。
因此，胡夫殿下，您需要說服的人不是我。
豺狼人王國現在百廢待興，對於我和我的同行者們來說，來自桑海帝國的支援是我們必須爭取的，因此只要那位大人點頭，我可以在任何場合爲你們站臺。
誰敢質疑桑海人的正統性，我甚至可以派出大軍討伐他們。
但這一切都是有前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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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我剛纔所說，在你們解決這個問題之前，我們雙方就只能是朋友關係您理解我的意思嗎？”
“我懂了。”
胡夫點了點頭。
他知道賢狼的意思是讓他走走墨菲閣下的關係，造物神選在目前這個造物主已經離去的時代裡確實可以代替造物主的部分威嚴，最少在認證“造物主最喜歡的孩子”這件事上，墨菲那是說一不二的。
難怪父王要派出他的座艦前來迎接墨菲閣下前往起源之地呢，恐怕父王心裡也有類似的打算。
但這不就證明剛纔咬骨之王說的那些都是真的嗎？
難道，桑海人真的只是一羣幸運的得到了垂憐的土著？
這也太.
“您心亂如麻，這時候就不適合繼續交談了。”
賢狼搖頭說：
“還是等到法老王的壽宴上我們再繼續吧。”
“嗯，感謝您的諒解。”
胡夫殿下站起身對賢狼告別。
不過在走出幾步之後他突然想起了姐夫的叮囑，便轉過頭對賢狼說：
“不管這件事的結果如何，桑海帝國對於豺狼人王國的支援都不會斷絕，你們渴望結束與文明陣營的紛爭對立專注於自己的文明建設，這也是桑海人希望看到的結果，因此這一次黑災對諸國的戰爭賠款您不必擔心。
桑海帝國會代替造物衛士派系支付這筆金錢，就當是爲了雙方的友誼所付出的誠意。
另外如果你們能找到一處合適的港口，桑海艦隊也會盡快送來一批糧食、種子和補給幫助你們築城並墾荒。”
“這”
霍格眼皮一跳。
心說這桑海人還真就是狗大戶啊！
眼睛都不眨一下就代替豺狼人支付了戰爭賠款，這種誠意的表示你讓現在一窮二白的豺狼人怎麼拒絕？
賢狼當然也知道，自己如果拿了這筆錢，那麼就必須在桑海人需要的時候展現一下自己的立場。
說好聽點，這玩意叫人道主義援助。
說的難聽點，這玩意就是“封口費”或者叫“改口費”。
它真的很想站起來呵斥胡夫殿下不要用金錢羞辱造物衛士的意志和品格，但一來它現在確實站不起來，二來作爲領袖，如它剛纔所說，它得從更現實的角度來爲自己的文明考慮一下。
有了財力強勁的桑海帝國的支援，豺狼人王國的崛起與文明的建立少說能少走百年彎路。
人家給的太多了.
霍格頓時猶豫了一下，隨後在輪椅上點頭說：
“那麼，我就代替造物衛士們感謝法老王的慷慨，我向您承諾，我一定會如期參加法老王的壽宴，另外，墨菲大人那邊我也會努力的幫助你們勸說一下。
但請您理解，在這件事上起主導作用的不是我的意見，而是桑海帝國的態度。
其實我一直不太理解桑海人對於造物主的執念，你看人家科勒姆古國就從不玩這些名義上的手段，但他們一樣可以成爲大陸強權，或許”
“您不是桑海人，自然無法理解我們對於造物主的尊崇。”
胡夫表情嚴肅的搖頭說：
“祂是我們的救主與我們的永恆！
桑海帝國願意付出一切只求造物主的垂簾，我們寧願帝國倒塌也會爲實現造物主的指引而拋頭顱灑熱血，不管千年前發生了什麼，不管歷史中的真相如何，不管墨菲大人在這件事上的態度如何！
這都無法改變桑海帝國對於造物主的虔誠。
我們不是因爲利益才崇拜我們的神，這信仰本身就是一種無上恩賜。
也請您在以後與桑海人交談時儘量不要觸及這個問題，這是談都不能談的話題！
現在請恕我告退了，賢狼閣下。
我今天心亂如麻，真的得.好好思考一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