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聽完對方的彙報，柯林斯面無表情地擺了擺手。
“是，大人。”
室內重新安靜，在外面吹了半宿冷風的柯林斯這才讓思緒沉了下來。
他想着今晚聽到的情報，又和剛纔的情況覈對了一遍——
那個叫海涅的“助理”果然偷偷鑽進了尼斯人的房間。
什麼禁慾的侍奉者，果然找情人才是她們最擅長的事。
但他越是這麼想，那句“在兄弟會那裡花2個銀幣就能買到”的譏諷就越歷歷在目。
這讓他有些胸悶。
如果不是從格雷那裡得到了這個消息，恐怕他現在還會震驚於西蒙的助理居然能溜進侍奉者的房間，然後開始懷疑尼斯人是不是和麥卡拉有什麼勾結……
好險！
他用力揉了揉太陽穴，深感頭痛。
“這樣不行，缺失的情報會讓我陷入無意義的猜測，過度謹慎的確是一種需要根治的病症。”
他自我反省道：
“仔細想想，麥卡拉山區在過去的發展幾乎停滯，即使給那個年輕領主折騰幾年，也不過是一羣沒見過世面的民兵而已，犯不着冒險去查看……我果然有些神經過敏了。”
柯林斯最終說服了自己。
只不過這說服裡多少有些對羅伊德·吉蒂勒的畏懼。
那可是一個重傷了五級靈魂祭司的叛徒，想必對他這種人恨之入骨。
柯林斯雖然是二五仔，但骨子裡仍是維利塔斯人。
他也很珍視自己的生命。
…
回到房間，海涅把自己關在廁所，拿出了靈魂提燈的核心。
柔和的白光立即充斥着這片空間。
他釋放出了柯林斯給自己共享的法術，看着它在白光中慢慢縮小。
這個過程就像從虛空囊裡取出的箱子上的漩渦被射能燈一點點填滿一樣。
二者的不同在於，前者的過程更加考驗操作，海涅得放出感知護住它，免得它像一塊破布似的被水流衝爛。
等到這一縷煙霧徹底變得純淨，海涅纔敢將其與自己的靈魂綁定。
這個過程很奇妙，就像他打印出技能石給骷髏們用一樣。
一段關於如何控制靈魂波動、模擬出不同形態的法術在腦海中逐漸明晰。
巧的是，這東西填補了他在觀察羅伊德進行靈魂僞裝時始終無法想明白的那部分。
連上了！
羅伊德即使沒恢復記憶，也能像變臉似的更換自己在裡世界的外觀——準確來說，是把那些死於他手的亡靈法師受害者的樣貌一個個還原出來。
這幾乎是下意識的，他本人也說不明白是怎麼變的。
海涅只能觀察，全憑悟性。
可這東西太難，他始終無法入門。
現在好了，柯林斯給的這個法術就相當於“入門心法”，填補了這部分至關重要的空白。
海涅很快就掌握了這個僞裝靈魂的手段。
這個不難，而且柯林斯自己也是半桶水，所以他纔要藉助被污染的充能石來營造氛圍欺騙奇獸。
有種變形術不過關，於是給身上潑糞騙魔獸的既視感。
消化完這個法術，海涅眼前又多了另一樁麻煩事。
怎麼給村裡發個信息告知這件事呢……
……
時間來到了第二天，大部隊準備出發了。
柯林斯裝作沒發現海涅的身份，擺明了是打算連他一起坑。
海涅也不急，跟着西蒙繼續扮演邊緣人。
帳篷在咒語中自動收起，折迭成一米多高的箱子，被一名身材魁梧的學徒背在身後。
隨後一行人踏上了一艘飛艇。
它並非充能石驅動，而是由12個四級的飛行士在前面牽引，像縴夫一樣拉動着這艘經過特殊處理的龐然大物低空緩緩飛行。
海涅都驚了。
難怪他們這一趟花了足足兩個月。
按照這個速度，抵達枯萎之痕至少還得五天。
這時，他看到惠惠和多多出現在船邊，向他這邊投來注視。
“大人，柯林斯正在控制飛艇的平衡，無暇顧及這裡，我們可以放心交談了。”
惠惠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海涅一愣，隨即意識到這是她的信號發射器。作爲一個高智力的惡靈，她的這一技能和衛殿鳶一樣發生了變異。
而且似乎是因爲身爲高等級研究員，這和她的某些“彙報”、“上傳”類技能呼應上了，所以用起來格外得心應手。
就像東北人能把問號和馬桶搋子玩出花一樣。
海涅立即用通靈術架起兩人的私聊。
“這艘船是怎麼回事，維利塔斯人也用不起充能石了嗎？”他問。
“充能石的價格越靠近維利塔斯越高，如今已經漲了4500%，於是大量飛艇公司破產，從事飛艇競速比賽的職業飛行士身價暴跌，被迫結束職業生涯。如今爲了活下去，他們幹什麼都可以。”
海涅看向那些飛在空中的“飛行士”，不禁有些同情。
“對了，我昨晚和柯林斯見過面。”
他開口道。
然後將自己得到了鏡子，打入了二五仔內部，還得知了柯林斯此行目的這些事簡略地告訴了對方。
惠惠陷入了極大的震驚，一度忘了接多多的話。
多多：“你怎麼了？”
惠惠：“等等，我有點吃不下了……”
多多：“什麼？”
惠惠苦笑道：“我還想着怎麼告訴他柯林斯是二五仔呢，他已經自己查出來了……不僅如此，他還用諜中諜的方式套到了柯林斯的目的——這傢伙打算把我們陷在枯萎之痕的奇獸巢穴裡，然後利用自己亡靈法師的身份逃走。”
多多也震驚道：“這都是他查到的嗎？他……他怎麼……”
惠惠：“不止於此……所以我才說吃不下了。他已經搞定北地那羣老頑固了你敢信？亞緹鎮的隱患被他解決了，雖然他說是你的老鐵的功勞，但我覺得吧……”
多多：“不可能！衛老頭絕對沒這個腦子！他就是個炸逼，他去了只會提前引爆，而且他壓根沒練裂隙術的技能啊！”
惠惠：“可他會放逐術。”
多多沉默了。
半晌她才繃不住道：“這損色，也忒不厚道了……”
惠惠笑道：“看來確實挺不厚道，都給我的多把家鄉話憋出來了。”
多多泄氣道：“那我們在維利塔斯參政的計劃要調整嗎……如果麥卡拉和聖殿合作的話，我們是無論如何都不能介入的，巴斯克的造船廠就只能放棄了。”
惠惠：“你等等，我問問他。”
…
海涅很快從惠惠這裡得知了她們倆在維利塔斯攪動風雲的事蹟。
儘管她說得雲淡風輕，但海涅聽得直冒汗。
沒想到她倆的主場竟是這地方！
看看她們都幹了什麼吧——
空手套白狼般得到了一個矮人富商的財產支配權，準備躋身政壇。
成爲了希婭拉的幕僚，促成了暗影聖殿和精靈千年以來的第一次破冰。
有些遊戲果然要動腦子玩。
這就是那幾兄弟不擅長的環節了。
並非是他們笨，而是他們渴望更直接的刺激——戰鬥！
除此之外對什麼都興趣缺缺。
但很快，惠惠就提出了這個嚴峻的問題：
在她們的計劃中，是利用裡克·埃斯利這個早就備好的馬甲從維利塔斯手裡獲得麥卡拉的木材經營權，然後以矮人或柯努人的身份參與進來，和尼斯人合力辦廠。
但現在海涅和安德烈搭上了線，聖殿方已經在考慮與麥卡拉的合作了，未來還會有人口流動。
海涅原本想把這事僞裝成“暗影聖殿近水樓臺先得月”，事情性質和裂趾氏族當初入侵麥卡拉差不多，只是他們手段更文明。
可現在維利塔斯人要介入了。
海涅可以在很多事上做手腳，可以隱瞞、僞裝。
但麥卡拉本身的變化是瞞不住任何維利塔斯人的，一走進來就能發現端倪。
可現在麥卡拉還沒有正面撕毀《四國公約》、硬剛維利塔斯的實力。
只能說兩種計劃都很好，但加起來就有種火鍋配巧克力的感覺。
忽然，海涅感覺有人靠近自己，本能地往後縮了兩步。
“嗯？”
一個銀髮的精靈突然冒了出來，饒有興趣地盯着他，像是要把他看穿。
海涅微微低下頭。
“別裝了，我昨天看到你從那位侍奉者閣下房間走出來了。”
蕾妮輕笑道：“放心，柯林斯先生在控制室，他不會知道這件事——前提是你老實回答我的問題。所以你就是哥德羅城這一屆侍奉者的情人嗎？”
“我不知道閣下在說什麼。”海涅繼續裝傻，然後往西蒙那邊走。
蕾妮腳步微錯，像陣風似的攔在他身前。
這時，惠惠忽然驚道：
“大人，我想到了！爲什麼不和精靈談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