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掉所有的小怪,夏老師忽然回頭看了眼西北方向。
不出意外的話,這筆經驗應該很快就抵達海涅那裡。
他開始不安了。
彷彿翹課被老師知道,隨後家長正在趕往學校的路上。
這份刻在DNA裡的既視感讓他自然而然地冒出來一個念頭。
“要不要提前寫一份檢討呢?”
還是算了。
骷髏的好處就是沒有“臉色”和“眼神”,裝傻就完事了。
他走向最近的腦繭,割斷上下連接,任由其中的活物在地上抽搐。
沒救了。
這羣人這連礦卡都算不上。
遊戲裡有人試過,他們給的經驗還不如一個平民。
也就是說,他們的生命力還不如一個平民。
夏老師一邊收割一邊感慨“這年頭找到一個沒變化的副本真不容易”,就來到了甘姆面前。
他動作極快,轉眼間甘姆就倒在了地上。
他也沒細看,走向下一個。
這時身後傳來一聲虛弱的咕噥。
夏老師彷彿應激般秒進潛,下一瞬間就已經跳到了距離出口最近的地方。
他這才發現,剛剛被救下來的“礦卡”正在用力扯掉腦袋的吸盤。
除了在光頭上留下類似戒疤的東西,他居然沒事?
夏老師立即靠近甘姆,現身替他扯掉了束縛。
然後他頭頂冒出一行字。
「你叫什麼名字,你還好嗎」
這新奇的對話方式讓甘姆一愣,隨後激動地嘰裡呱啦說了一堆。
淦,精靈語。
夏老師知道這種情況。
很多精靈都是啞巴通用語,能看懂標識和部分字,聽說能力基本爲零。
畢竟他們沒有那個環境,學習也是大勢所趨。
而對骷髏來說,學通用語就已經夠累的了,他可不想學精靈語。
就在他準備放棄這人時,一道虛影突然冒了出來。
“他說他叫甘姆,感謝你救了他,還問伱是不是他死去的父親,因爲只有他的父親會在危難關頭救他一命。”
兩人都被突然冒出的虛影嚇了一跳。
甘姆不顧一切地往後爬,夏老師又被嚇得進了潛。
黛琳皺了皺眉毛,追上夏老師,雙手叉腰:
“你怎麼回事?都是死人了還怕我嗎?”
我艹,她能識破我的潛行?
夏老師“大驚失色”!
他又準備跑,突然感覺手裡的枯萎匕劇烈震顫了一下。
隨後那道身影再度出現在他面前,皺着眉,居高臨下地望着他。
“這下你理解了嗎?我是這匕首裡的…呃,靈魂吧大概。”
她的通用語說得極好,而且字字清晰,饒是夏老師這樣的學渣也聽得清清楚楚。
他愣愣點了點頭。
「你誰呀」
……
哨塔頂層。
穿着破爛法師袍、擁有人類身軀、但腦袋卻是個紫色八爪魚的怪物正在持續施法。
它即是這裡的主宰,被玩家戲稱爲章魚哥的奇獸萊耶薩波。
它舉着法杖,淡紫色的虛空光束從杖尖釋放,形成一道枷鎖束縛着漆黑的骷髏。
衛殿鳶的一半骨頭呈透明狀,還有一半被紫色霧氣包裹。
透明還在自下往上地擴散,已然到了肩膀。
至於薩總,則被輝羽按在爪子底下,動彈不得。
雖然場面一片大優,但萊耶薩波此時卻是一頭霧水。
它從沒見過這麼可怕的亡靈生物……
兩人一鳥破窗而入,幾乎一個照面就摧毀了它在這間實驗室佈置的所有陷阱。
那個術士骷髏也就罷了,它只是用湮滅烈焰不顧一切地焚燒牆壁。
恐怖的是那個獵人骷髏!
它就好像對自己這間屋子瞭如指掌似的!
它一箭一個陷阱,其中一根爆裂箭矢甚至一口氣摧毀了一箱子爆炸物,引起了更大的爆炸!
它都不記得自己藏了這種東西,對方怎麼知道的?
不過好在它們高估了自己的法術抗性,也多虧了那隻頭腦簡單但力大無比的畜生。
現在兩人一個被自己放逐,一個被策反的寵物摁在地上。
它已經呼喚了下面的援兵,等支援到了,它們必死無疑。
必死無疑的薩總也正在催促。
“好了沒啊衛哥,你行不行啊?”
“你確定這法子有用?我咋一點感覺都沒呢?”薩總:“不是,有一說一啊,雖然我是被伊萊當野獸馴了一陣才掌握了馴服野獸,可這不代表你被放逐就能學會放逐啊!”
衛殿鳶:“理論上沒毛病啊,你是不是藏劍譜了?”
薩總:“我……我特麼把頭擰下來給你看藏沒藏。”
衛殿鳶還想說些什麼,忽然驚叫:“我艹?有感覺了,來了來了,原來是這麼個事……”
隨着骨頭上的透明蔓延到他的腦袋,一種微妙的熟悉感沁入靈魂。
他幾乎一瞬間就重拾了放逐術!
作爲未來召喚術士的鋪墊技能,它可以利用空間的夾縫達成一種微妙的平衡。
將目標卡住,使其失去一切行動能力。
就像是用紙牌搭一座建築一樣,該技能需要強大的控制力來維繫脆弱的平衡,在低級別時甚至要持續施法。
即便這麼苛刻,它也有着致命的缺陷。
這時候來哈口氣都能打破平衡。
所以它常被用於精密儀器或能量體、元素生物的封裝和控制。
比如浮空城的cpu——暗影精華就是被器械持續放逐來防止暗影能量的外溢。
再比如維利塔斯的某些展覽館裡放着元素生物標本也是如此。
因爲元素生物死後沒有形體,只留下殘渣或核心,只有“放逐”才能栩栩如生地展覽。
除此之外,進階玩家也會在副本中頻繁使用這一技能來達成控制的效果。
當然,這就是原住民的缺點了。
“成了成了,我學會了!”衛殿鳶興奮道。
“幾級啊衛哥?”
“八級!這玩意兒都不會還能叫術士嗎?”
薩總不禁疑惑:“你丫的不是不當召喚術士嗎?”
“這是兩碼事,開整開整!別真讓夏老師以爲咱倆人沒了。”
“好嘞。”
薩總突然抽出手槍晚安,痛擊自己的鳥鳥。
輝羽被一槍打中翅膀,吃痛之下身上盪開一圈白色光輝,瞬間波及了整間屋子。
能量波動打破了放逐術的平衡,衛殿鳶瞬間脫困。
隨後他的杖尖也釋放出同樣的紫色光束,徑直射向萊耶薩波。
章魚哥原本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打亂了陣腳,眼裡正要亮起光芒。
但見這術士好死不活地用放逐術對付自己,瞬間改變了主意。
作爲虛空生物,它的抗性足以抵禦這種法術。
它發出一陣嘰裡咕嚕的怪笑,完全無視了光束的存在,全神貫注地控制輝羽對薩總下手。
然後,它的全身都變得透明起來。
一具無頭的屍體軟綿綿倒下,空中懸浮着一個腦袋奇大的紫色虛幻章魚。
控制被解除,輝羽頓時恢復了自我。
它鬆開薩總,叫了一聲,然後把腦袋扭向一邊。
“哎呀別生氣,那是爲了團隊……”
薩總爬到鳥背上,撫摸着它的腦袋一個勁地道歉。
“你這恢復力,治癒這點小傷不是輕輕鬆鬆……
“我的我的,不該說這種話,都怪我都怪我……”
那模樣要多卑微就有多卑微。
衛殿鳶看不下去了,準備往下走。
放逐術從六級開始就無需持續施法,後續升級是穩定性和持續時間的提升。
這時,夏老師抱着一口大箱子走了上來。
“這是打完了?”他問。
“打完了,你這是啥?”
“章魚哥挖的礦啊!嘿我跟你說,我頭一次知道它挖的礦居然是充能石,這副本的劇情被開荒的人固定了,打完都找不到礦在哪兒。”
薩總百忙之中抽空解釋:“這副本是我朋友首通的,他說章魚哥有隱藏的困難模式,就是一路踩陷阱,大搖大擺地爬塔,到時候它的二階段會把所有人拉入其他空間,還不是幻境,死了就真死了,估計是那時候用的。”
兩人聽完,沒有發表看法。
這種費腦子的事還是交給原住民去思考吧。
“噢對,我還救了一哥們。”夏老師說:“要一併帶回去嗎?”
薩總:“你先別急,要等輝羽的傷勢恢復,咱可能回去就後半夜了。”
“嘶……”
夏老師吸了口涼氣。
後半夜?
他開始慌了。